“你拿个篮子簸箕都好啊,刚出锅的能不烫嘛?”
    骆窈不好意思地笑笑:“出来的时候给忘了。大娘,我的烧饼好了吗?”
    “好了好了,呦,这么多烧饼你咋拿啊!”
    “来来来,婶这个筐借你,你可得记得还啊!”
    骆窈冲人道谢:“忘不了,我家可没有这么漂亮的筐,婶自己编的吧?怨不得旁人说您手艺好呢!”
    大婶笑得花枝乱颤。
    骆窈哼着歌走回三号楼,远远看见一个身影,眼睛登时一亮。
    “阿衍哥!”
    纪亭衍早就注意到了她,听她喊自己,思绪开了小差,身体却先一步停了下来。
    纪亭衍向来知道自己对声音有偏好,之所以每天听广播,是因为那个播音员的声音能令他惬意和放松。
    可他也没再遇到过别的能影响自己情绪的声音,直到半个多月前他听见那道女声。
    他记忆力很好,到现在都还能记得话里每一个字的音调,以及每个气口或轻快或拉长的尾音。
    和播音员平直的声线不同,那道女声非但不能让他放松,反而像是养成了某种瘾,时不时就霸道地闯入脑海,想再听一遍。
    这让纪亭衍感到困扰,以及危险——他的自制力在下降。
    而当下的情况更证明了这一点。
    他心道自己就该待在所里写报告,淡淡冲人点点头,转身就走。
    “阿……怎么就走了?”骆窈拢起眉心,恋恋不舍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上。
    哎呀,伤口好了。
    然后忿忿地咬了一口烧饼。
    科学频道会在次日中午重播昨天的内容,再往上倒半个小时,便是广播剧的重播时间。纪亭衍静静听着收音机里的故事,十几分钟后,一个成熟强势的女声跳了出来。
    很像,但又不是。
    不过聊胜于无。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纪亭衍心头一跳。
    还是去写报告吧。
    第9章 什么馅儿的啊
    纪亭衍庆幸自己没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还能靠忙碌来缓解内心的渴望,但不幸的是,他这几天很闲。
    当然,只是相对而言,比起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以月为单位,写报告、做报告对他来说是一种忙里偷闲的调剂,可他现在不想偷,或者说,不敢偷。
    报告会结束后,纪亭衍已经在心里安排好假期两天的事项,活动范围全在研究所。他抬手摁住眉心,然后被老师拍了拍肩膀。
    “亭衍啊。”
    是带着一群人来交流的。
    于是纪亭衍收拢思绪,面对一众教授学生,有条不紊地一一回答问题,注意到其中有个男生分外活跃,不免多看了一眼。
    他记得这位。老师新收的学生,本科期间就跟在身边进了实验室,纪亭衍曾经听他做过汇报,也看过他写的论文,算是同年级的翘楚。
    “岳秉。”最后散场的时候,纪亭衍突然叫住人。
    岳秉的表情有些意外,或者更像是惊喜:“师兄,怎么了?”
    大概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只能仰望的存在,对于岳秉来说,纪师兄就是那个人,但他比别的同学要幸运,同门师兄弟,说出来都必须挺直了腰板。
    他和师兄的接触不多,但每一次都让他深深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因此每一次交流,他都是紧张并快乐着,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像是结构简单的草履虫。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还真令他猝不及防。
    今天并非休息日,不过岳秉其实还在放暑假。
    家里应该只有倒霉弟弟一个,本打算换了衣服就出门,没想到他妈居然在家。
    “妈你今天没上班啊?”
    周苗急着出门,含糊地应一句:“这就去了。”
    岳秉忙说:“我跟您说个事儿啊。”
    “什么?”
    “就您负责那节目,那磁带能让我翻录一下么?”
    周苗睇他一眼:“干嘛,要磁带等台里发行。”
    提溜了下鞋后跟,又回过味来:“不对,你什么时候听过我节目啊?”
    岳秉嘿嘿一笑:“不是我要的,是我师兄要的,就之前跟您说和翘翘住一个大院那个。”
    周苗想了想:“哦——有点印象,他要磁带干嘛呀,做研究啊?”
    “啧,就不能是喜欢您做的节目吗?”岳秉被他妈逗笑了,“您就说成不成吧!”
    “就这半个月的几期,人家这不是忙得没时间听了嘛,又不是哪家都有收录机。”
    周苗赶时间,又被儿子缠着,只能成成成地应了:“我回去写个申请,翻好拿给你。”
    等她半只脚迈出去,又想起了什么事,对岳秉道:“正好,你也帮妈办件事儿,走一趟翘翘家给带个话。”
    岳秉拍胸脯:“成!保管给您办得妥妥的!”
    ……
    骆窈站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
    良好的作息时间、饮食习惯、后期保养加上天生丽质的本钱,她的皮肤现在细得连毛孔都看不见,红唇不点而朱,眼睛媚而不俗,即使头发凌乱也别有风情。
    还是个细腰长腿的大美人啊,怎么就能连句话都不搭就走了呢?
    她啧啧两声,撩起衣摆欣赏了一会儿不存在的马甲线,听见外头骆淑慧在喊:“窈窈,快出来,岳秉来了。”
    月饼?下个月才中秋吧?骆窈半天没反应过来,一边开门一边说:“什么馅儿的啊?”
    骆淑慧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馅儿?”
    却有人接了话茬:“有自来红和自来白,看您爱吃哪个。”
    骆窈愣了下,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个人。
    骆淑慧没好气地瞅了女儿一眼:“这是你秦奶奶的大孙子岳秉。”
    哦,是黑猫警长岳游的哥哥啊,这么一看确实长得有点像。
    不过岳游一个小不点还没长开,眼前这个倒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用三十年后的话来形容就是小奶狗小鲜肉,放到现在妥妥一奶油小生。
    奶油小生穿着海魂衫,眼带笑意地看着她,骆窈眉梢微挑:“拿一个自来红吧。”
    岳秉笑意更浓:“好嘞!”
    骆淑慧哭笑不得,端了盘水果过来,道:“人家岳秉找你有事儿呢,少贫嘴!”
    岳秉忙说没关系。他的名字从小到大都被打趣八百遍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他鲜少和骆窈打交道,每回来不是不见人,就是对方打过招呼便找了个理由走开,他曾经问过薛翘你这新来的妹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薛翘面无表情地说我妹妹的事儿你少管。
    把岳秉给气的!
    眼下瞧着小姑娘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短袖衫,浅色的喇叭裤显得双腿修长,往沙发上一坐,哪儿哪儿都是曲线,就是上衣有些短。
    他突然呆了几秒,然后轻咳一声,屁股往外挪了挪。
    骆窈没有察觉,坐在单人沙发上问:“什么事儿啊?”
    “哦。是我妈让我给你带话。”岳秉说起正事,“他们台有个栏目要招实习生,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妈那儿就给你报个名。”
    骆窈脸上顿时溢出光彩:“去!当然想去!”
    她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么?!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消息,她都打算主动上门拜访一下了。
    岳秉被她绽开的笑容晃了下眼,从果盘里拿了片西瓜递过去:“就是时间有点急,明儿下午就得面试。”
    骆窈接过西瓜,没吃,身体往前倾:“是哪个栏目啊?”
    岳秉闻到一阵玫瑰的香气,呼吸有一瞬间滞住,又倏地松开:“科学频道。”
    科学频道……她对这个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几乎是毫无储备。不过既然招的是实习生,应该考验的是基本素养,不会一上来就高难度。
    骆窈一时间考虑了很多,又问了岳秉几个问题,岳秉看出她担心明天的面试,不由得安慰道:“你别紧张,他们要人要得急,难度应该不大,我妈说以你的本事十拿九稳!”
    咳,虽然他妈没说过这话。
    他最后几个字的腔调夸张,骆窈轻笑出声。可作为平生第一回 工作面试,她必须承认,自己确实有一点点忐忑。
    第10章 关系户嘛
    面试时间在下午两点半,骆窈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右侧楼的面试地点。活动室外等着几个人,有的背着书包,有的手里拿着材料默读,应该是一起参加面试的。
    昨天岳秉跟她说由于这次临时招人并没有走台里的招聘流程,所以来的人要么走的是台里员工的关系,要么就是经由各大学校的教授推荐,总之,都是“关系户”。
    她走过来的时候,几人听见脚步声纷纷抬头,先是一怔,然后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交换了什么信息。
    骆窈今天穿了条浅色的衬衫领连衣裙,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花样,只在腰部系了条腰带,为了显得气色更好,稍微画了点妆,头发全部盘起来,修长的脖颈似天鹅一般。
    大方得体、清爽气质、令人眼前一亮。
    有个娃娃脸的女生抱着一本书问:“同志,你也是来参加实习生面试的吗?”
    骆窈莞尔一笑,冲她点头:“嗯。”
    娃娃脸又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骆窈:“燕城广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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