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内心不禁万分感慨,如今她家小姐简直将那柳一白奉如神明,就连江世子只怕也得往后排一排了。
    “小姐……”秋月还想和她说话,却蓦地被温庭姝打断。
    “秋月,你别吵我了,你把我的思绪打乱了。”温庭姝不高兴地说道。
    “哦。奴婢不说话了。”秋月只能闭上了嘴,内心只希望小姐别学画学入了魔,变得和柳先生一样,她觉得柳一白这人有时候就和出世的高人一般,无情无欲的,待人又冷冰冰的。
    温庭姝到了铺子,铺子里已经开始做生意。
    按照约定时间,柳一白应该已经到了铺子。
    温庭姝问了其中一名叫巧娘的女工,“先生到了没?”
    巧娘回答道:“先生还不曾来。”
    温庭姝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见这会儿还没什么客人,温庭姝便留在了铺子里,看了看账本,这些天铺子里的生意还不错,虽然温庭姝开这铺子不为挣钱,但每日看着有这么多进账,温庭姝内心还是感到无比的欢喜,毕竟这是自己挣来的钱。
    温庭姝有时候会待在铺子里,便叫人在铺子里放了一座朱漆屏风,屏风分为三扇,每扇都有镂空的格子,格子上贴着轻纱,透过轻纱和间隙,温庭姝可以看到铺子里的情况,屏风后面还放了紫檀木书案,温庭姝平日里就坐在书案前看看书或者看看账本等。
    温庭姝看了会儿账本后,又托着腮儿,思索着那一句“惜花春起早”,正想得入迷,便听得秋月喊了一声,“小姐。您快出来啊。”
    温庭姝只当出了什么事,便绕出了屏风,便看到江宴跨过门槛,缓缓踱步进来。
    那八尺有余的身段,那艳丽妖娆的红衣,在这小小的铺子里显得格外扎眼,他手里执着玉骨扇,轻摇慢摆,走路的姿态慵懒闲散,狭长的凤眸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的。
    简直像只花枝招展,卖弄求爱尾羽的孔雀。
    当着女工的面,温庭姝不好与刚要相认,便只站在原地,也不上前。
    看着他,温庭姝不由想到昨夜的事,她的脸又禁不住开始有些发红发烫,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宽肩窄腰上,臀部,以及那双修长的腿,内心忍不住感慨他的身材真好,之前她竟从不曾注意,而是被他的脸所吸引。
    等到意识到自己竟控制不住地打量他的身材,温庭姝脸更加热辣辣起来,连忙控制住自己的目光,她怎么变得有些色了?
    第77章 “我现在身边就只有你一……
    温庭姝站在一旁, 任由江宴四处扫视,只当做不认识他。
    江宴没看她,凤眸打量着铺子的布局摆设, 不由微颔首, 目光带着赞叹之色。
    这古香古色的风格他甚是喜欢。
    “谁是这里的老板?”
    言罢, 江宴的目光才若有似无地落在温庭姝身上, 假装不认识她。
    温庭姝蹙了下眉,只能回答道:“我是。”说着走上前, 含笑说道:“这位公子想买点什么?”
    他既然假装不认识她, 她也只能配合着他,而且她也不希望被女工知晓她与江宴的关系。
    江宴狭长的凤眸略微一抬, 落在温庭姝的身上, 微笑说道:“想看看你这里的古董, 小姐可否帮我介绍一下?”
    说着微一欠身, 优雅地向他行了一礼。
    温庭姝没敢与他的目光相触,只平静地说道:“公子,这边来吧。”
    温庭姝说着转身便把他往偏僻的角落里带。
    江宴唇角弯了下,抬起脚, 跟着她的身后, 两人来到了一博古架后边,女工等人的视线被阻隔。
    温庭姝一转头, 却与江宴的目光相触上, 她芳心瞬间怦怦乱跳,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宴微笑注视着她, “姝儿,你开铺子,我作为你的情人, 不得光顾一下么?”
    温庭姝目光透过博古格看到她的女工一直偷偷往她这边看,不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道:“被人知晓你我的关系不好。”
    江宴凤眸微眯了下,就在温庭姝觉得他似乎要生气时,他却又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随后转移了话题。
    “姝儿,你昨夜睡得可好?”江宴看着她的目光耐人寻味。
    他那玉骨折扇停在胸前,温庭姝目光不由自主儿落在他手上,他的手指温润白皙,比那扇的玉骨还要好看,想到他昨夜用这手指做那样的事,温庭姝脸瞬间火辣辣的灼烧起来,觉得以后再也无法直视他的手。
    温庭姝知道他故意提起昨夜之事,温庭姝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抿着唇,不回话。
    江宴失笑道:“姝儿,你昨夜实在太腼腆了,我都没敢放开,一直克制着自己。”
    他那样还没放开自己?温庭姝忍不住反驳了句:“你那样还叫克制么?”
    “姝儿,若我放纵起来的话,不会只用一个如意套,我是怕伤到你。”江宴目光定定地注视着着她,令温庭姝羞窘满脸通红。
    “姝儿,今夜要不要再玩点刺激的?”江宴低声说道,语气带着蛊惑。
    虽然他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温庭姝还是担心被人听到他们在讨论这种事,如今这可是在铺子里,女工秋月等人都在,他怎么还如此轻佻放浪?而且他满脑子就只想着与她男欢女爱?
    温庭姝虽然不再排斥这种事,但也不会一直想着,这让人感觉太过轻浮。
    温庭姝有些不悦,便无视他的话,她走到博古格前,一边假装看古董,一边说道:“你不是要买古董么?自己挑吧。”
    江宴察觉她的不高兴,反省了下自己,觉得自己在她失了分寸,便收敛了轻佻姿态。
    温庭姝不同于自己以前的情人,她到底还是一个端庄守礼的大家小姐。
    江宴看向博古格上的古玩,随后又微笑看向她:“姝儿,你给我挑选吧,你挑什么,我买什么。”
    温庭姝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收敛轻浮的神色,显得极有涵养。
    温庭姝淡淡地道:“那你就把这上面的都买了吧。”
    江宴怔了下,而后笑得愉悦,“姝儿,你真不跟我客气,好啊,那就都买下来吧。”
    温庭姝像怕他会反悔一样,立刻说道:“巧娘,江世子要把这边的古玩全部都买下来,你们算算帐,再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对了,江世子待会儿还要给你们赏钱,记得问他要。”
    巧娘和另一名女工听闻温庭姝前面的话,还十分高兴,听到后面的话又禁不住面面相觑,觉得她们这位老板在人家贵客面前怎如此理直气壮,毫不客气。
    “姝儿,你如今好会做生意。”江宴笑了下,看着她,语气带着纵容。
    明明是夸赞的话语,温庭姝听着却觉得阴阳怪气的,温庭姝轻哼一声,“怎么,你是怕我坑你的钱么?怕的话下次就别不来了。”
    江宴一脸稀奇地看着温庭姝,随后挑了下眉,“姝儿,我可没这意思,你别冤枉我,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会来光顾你的生意。”
    温庭姝瞥了他一眼,冷哼了声,“江世子,别把自己说得这般可怜,还砸锅卖铁?江世子稍微一出手,都可以把我这铺子买下来了。”
    “真是争不过你了。”江宴含笑说道,随后优雅地一欠身,“温小姐,在下甘拜下风。”
    他这一欠身,温庭姝窘迫得面色绯红,连连后退了一步,这时巧娘走了过来,温庭姝有些窘迫,立刻端正了身板,佯装从容模样。
    江宴亦恢复了原先进来时的姿态。
    温庭姝站在一旁,见江宴仍在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柳一白从门外走进来,温庭姝眼神一亮,不禁撇下了江宴,迎接了上前。
    “先生,您来了。”温庭姝粲然一笑,道。
    从江宴这角度刚好看见温庭姝那如花笑靥。
    江宴目光微凝,看向那柳一白,见他生得十分年轻,面庞英俊,穿着竹青色的宽袖大衫,长发半挽,别着竹节玉簪,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
    江宴原本愉快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起来,这柳一白的确比她那什么表哥更碍眼。
    江宴不认为这柳一白的容貌能够与他媲美,但是像温庭姝这样知书达礼的小姐往往更在乎的是对方的才华,而这柳一白还是她崇拜的对象。
    看她这模样,简直像是被柳一白迷得神魂颠倒了。
    江宴想起来,她似乎却从来不曾像自己露过这般灿烂的笑靥,哪怕他在她身上花费了全部的心思,却没有换来她一次主动。
    也许她根本不是性情冷淡,只是对他拘谨冷淡又爱生气。意识到这一点,江宴心情更加烦躁。
    温庭姝问道:“先生今日怎么来迟了?”
    柳一白回答道:“不小心睡过头了,你等了很久?”
    “没有等很久,先生。”温庭姝没想到他也是这个原因才来得比她还迟,不由笑了下。
    柳一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问:“小丫头,你笑什么?”
    小丫头?这称呼也太亲昵了吧,江宴神色渐渐阴沉起来。
    “没笑什么。”温庭姝脸蓦然一红,担心他觉得自己失礼,她连忙端正姿态,对于小丫头这称呼,温庭姝已经习惯,温庭姝一开始以为柳一白才二十多岁,后来才知晓他已经三十有二了,倒像是她的长辈一般。
    “给你布置的题目想好如何绘图了么?”柳一白问。
    温庭姝心瞬间一提,有些紧张,她点点头,随后与柳一白一同离开铺子,往里而去,根本忘了江宴的存在。
    江宴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目光阴晦难测。
    春花和秋月见状也不敢说话,紧跟着温庭姝离去。
    没片刻,李擎从外头走进来,对着江宴躬身行礼,“爷。”
    两位女工正忙着搬下东西,听闻李擎的声音,不禁看着李擎,又看看江宴,先是呆滞的神情,随后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表情。
    温庭姝今日还是在庭院里绘画,庭院内黄叶堆积,秋风萧瑟,柳一白背对着她,单手负于身后,站在一棵树下,秋风拂起他飘逸的衣袂,背影显得有些单薄萧条。
    温庭姝看着眼前这副凄清萧瑟的画面,再想到那一句惜花春起早,黛眉微蹙,觉得柳一白可能在考验她的想像力,毕竟这会儿可没什么花,只有满地的黄叶,他还故意站在她面前,摆出一副落寞孤寂的模样。
    温庭姝抬起纤纤玉手,几番欲下笔,又停顿下来,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注视自己,往屋窗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着一抹红影,温庭姝黛眉蹙得更深,他大概是从后面的门进来的。
    看着那纱窗上多了一个洞,温庭姝有些生气,他难道不知道她在忙么?还来扰乱她的心绪。
    温庭姝内心正抱怨着,目光紧盯着那窗眼,没发现柳一白走了过来,紧接着手背传来一阵疼痛,温庭姝立刻“哎呦”一声,低头一看,白皙的手背立刻泛红起来,却是被柳一白用尺子打了下手背。
    “小丫头,注意力集中些,在发什么呆?”柳一白,
    温庭姝还是第一次因为心不在焉被柳一白责骂,不禁委屈得有些想哭,都怪江宴,没事跑来扰乱她的心绪,她不想理他了。
    江宴站在窗下,刚好看到柳一白用尺子打温庭姝的手背,凤眸不禁掠过寒意,冷声道:“他以为他打的是何人的手?”
    站在一旁的李擎闻言下意识地接了句:“是温小姐的手。”
    “……”江宴回眸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我没要你回话,你住口。”
    李擎连忙微低下头,“属下知错。”
    江宴看着温庭姝一副委委屈屈又不敢说话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他柳一白算什么,凭什么打人?若不是怕温庭姝生气,他禁不住走出去了。
    温庭姝用了两个多时辰交卷,期间柳一白指点了她不少东西,温庭姝的绘画技法其实已经是的成熟,只是因为太过于喜欢柳一白的画作,便总是在不经意间去模仿他的风格,这画里就缺乏属于自己的骨气风神。
    温庭姝交卷之后,内心忐忑不已,柳一白看了她的画作,神色如常,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直到柳一白说了句:“明日还是这个时候。”
    温庭姝听闻这句话,才松了口气,她方才担心柳一白会生气,紧张得手指尖都在发抖。
    柳一白走后,温庭姝回眸看了眼屋内,微蹙眉头,吩咐春花秋月收拾东西,她进了屋。
    “姝儿,让我看看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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