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曦的声音和话让云巧听得心里难受,鼻子发酸,不过,她却弯起眸子,唇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
    “姑娘说得对,京都城里稻香楼的糖糖好吃,不过核糖酥、望月楼、唐记等的糖也毫不逊色,各有千秋。”
    “对了,大公子一早给姑娘送来了唐记的新式点心,椰汁千层马蹄糕和爆浆奶油泡芙,姑娘快快起来尝尝是不是比平日里稻香楼的糕点好吃?”
    云巧的声音轻快而随和,抬手去拉沈筠曦。
    沈筠曦回神,望着云巧笑盈盈暗含关切的眉眼,眨了眨眼睛,撩开锦被:“嗯,吃了糕点我们去看哥哥。”
    ……
    云销雨霁,今日风轻云淡,天空蔚蓝,花草也焕然一新。
    青竹苑中,沈筠晔仰头深呼一口气,慢慢走下台阶,眺望湛蓝色的天空。
    “哥哥,你腿好了!”
    沈筠曦站在圆月门外,目不转睛凝视沈筠晔的双腿,惊呼道。
    沈筠晔见沈筠曦愣在原地,他大步流星走至沈筠曦跟前,抬手抚了抚沈筠曦的发顶,一对狐狸眼中满是喜悦:
    “是的,我的腿好了。”
    沈筠曦湛然一笑,开得几乎要跳起来,她围着沈筠晔转圈,拉着沈筠晔走两步。
    沈筠晔宠溺得顺着沈筠曦在院子里转圈,走了大半圈,含笑和沈筠曦确认:
    “都好了,腿部没有任何不适,也无需再用拐棍。”
    身姿挺拔,眉目如画,眉宇间意气风发,唇角总是漾着清清浅浅的笑意,未语先笑。
    “嗯,哥哥好了。”沈筠曦重重点头。
    她的哥哥回来了,她英姿飒爽的哥哥回来了!不再一撅一拐,不再是面色沧桑,哥哥可以去参加科考,可以做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
    “怎么哭了?”沈筠晔笑着帮沈筠曦抹泪。
    沈筠曦抽了抽鼻翼,眼睛弯成浅浅的月牙,两颊梨涡浅浅:“哥哥腿好了,我开心的。”
    幸好重来一世,哥哥没有再因为她落下残疾,幸好。
    沈筠曦心底再一次漫上感激,感激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弥补遗憾。
    沈筠晔笑着拍了拍沈筠曦的发顶,逗沈筠曦笑:“我还没背曦曦上花轿,这条腿怎么敢瘸了。”
    正要再说,目光看到圆月门站得李院首,沈筠晔亲自去迎:“李院首,您来了。”
    沈筠曦注视沈筠晔挺拔的背影、神采飞扬的神色,杏瞳里盈满水雾,掩唇而笑:
    前世,她无名无分跟着萧钧煜,哥哥也瘸了,根本没有十里红妆送嫁,也没有兄长背她上花轿这一环节,幸好,一切重来,一切的遗憾都可以弥补。
    沈筠曦感激李院首,遥遥朝李院首福礼。
    “沈公子,抱歉今日来晚了,太子殿下身子不适,老夫一夜守在东宫,出发迟了。”
    李院首拱手朝沈筠晔道歉。
    沈筠晔扶起李院首,眉梢带笑,温声道:“太子殿下身子为重,我这边腿已经好了,真是多谢李院首。”
    沈筠晔朝李院首深深鞠躬。
    李院首同沈筠晔客套几句,余光瞥到一旁站立的沈筠曦,抿了抿唇轻声道:
    “沈公子不必谢老夫,老夫不过奉命行事,是太子殿下向皇上求了恩典定要老夫每两日来沈府看诊。”
    “改日我一定亲自同太子殿下道谢。”沈筠晔道,想了想,他问:
    “不知太子殿下怎么了?”
    “春搜时刺客一剑刺在心口,本来快好了,却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大雨天跳入玉带河寻物,雨中泡了三个多时辰,伤口发炎。”
    沈筠晔咦了一声,据他了解,太子殿下萧苏清举,性子清淡,可以说他是没见过太子殿下大喜大怒过,真得皎皎若云中月。
    沈筠晔眸子转了转,贴近李院首小声道:
    “什么东西竟让太子殿下如此挂怀?”
    “老臣也只是听说。”李院首不着痕迹瞟了一眼沈筠曦,开口道:“听说是一枚红珊瑚玉佩。”
    他声音没有很低,院中人可以听到的音量。
    沈筠晔眨了眨眼睛,只觉红珊瑚玉佩听着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想起什么,不由得小声悱恻:
    “一块玉佩竟让太子殿下不顾性命去寻,可见对太子殿下万分重要,不知是不是先皇后之物?”
    红珊瑚玉佩,玉带河?沈筠晔旁的沈筠曦蹙眉,翘睫突然颤了一下:是她当着萧钧煜的面掷了一枚玉佩。
    沈筠曦垂下眼帘,捏住了食指,假装不知情。
    李院首看着沈筠曦平淡无波的面颊,幽幽叹了一口,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高热不断,肺部感染,太子殿下还日日操劳,整夜不休息,昨夜晕倒,哎……”
    李院首眼睛突然湿润,老泪纵横。
    昨夜三更他急急赶去东宫,太子殿下在处理政务时昏迷。
    李院首诊脉时,贴在萧钧煜耳边,竟听到了萧钧煜一声呓语:曦曦。
    曦曦,字字含情。
    曦曦,沈筠曦?李院首在东宫书房曾看到了沈筠曦的肖像画。
    夜尽天明,太子殿下醒来,看见他,督促他快来沈府,别误了给沈筠曦的哥哥沈大公子看诊,对沈筠曦只字不提。
    太子殿下性子端方守矩,克己复礼,默默做了许多事,却从不表功。
    李院首想起来时,太子殿下靠在鸡鸣枕上处理折子,侧颜如玉,目光坚毅。
    为国鞠躬尽瘁,这是好事,国之大幸,李院首却不知为何心里难受,又叹了一口气。
    “不提了,沈公子,走,进屋,让老臣仔细为你检查一番。”
    “有劳李院首。”沈筠晔拱手,行礼请李院首进屋。
    沈筠曦站在玉兰树下,目送沈筠晔和李院首进屋,唇角微微抿住。
    突然有小厮走进沈筠曦,拱手禀报:“姑娘,老爷请你去趟前院。”
    “好,知道了。”
    沈筠曦点头,看了眼寝房的方向,剪水明瞳晦涩,抿唇,三步并作两步朝前院走去。
    沈父一般有了大事才会让她去前院寻他,沈筠曦这般想着,提着裙摆,步子迈得大了些。
    第92章 清蒸鲈鱼   淑妃谋害太子,祸乱宫闱,凌……
    “爹爹,您找我?”
    沈筠曦步入正厅,见沈父正拧着眉饮茶,见了沈筠曦立刻站起身。
    沈父使了个眼色,厅里侍奉的丫鬟退下。
    见沈父面色不好,沈筠曦两三步至沈父身边,声音低了几分:“爹爹,怎么了?”
    “曦曦,你昨日去见淑妃可有什么异常?”沈父目露担忧看着沈筠曦。
    沈筠曦昨日回来并没有同沈父谈论在东宫之事,此时被沈父问起,沈筠曦犹豫一瞬,不敢欺骗父亲。
    “昨日我没有去淑妃,太子殿下拦了我,说不宜前去景安宫,我便在东宫呆了会。”
    沈筠曦轻声道,见沈父面色突然缓和,她咬了唇,紧接着补充道:“我并没待多久,雨下了就回了。”
    “爹爹,淑妃怎么了?”
    沈筠曦小声问。
    昨日太子殿下说淑妃设局想害她,但沈筠曦不想和萧钧煜说话,便没有打听到底淑妃使了何种计谋。
    沈父闻言,抬眸看了眼院外垂着头立着的下人,一对星目平视沈筠曦,小声道:
    “宫里传出消息,淑妃娘娘祸乱宫闱,被下昭狱。”
    沈筠曦心里咯噔一声,眼睛因为震惊而微微瞪大。
    眼前突然闪过昨日萧钧煜道前世淑妃是害死她的主谋,萧钧煜目光担忧望着她,阻止她去景安宫:“你先去东宫,今日景安宫有事发生。”
    所以,若是昨天萧钧煜没有拦住她,便是她……沈筠曦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咬牙,鼻子发酸,杏瞳里闪过后怕,继而又漫上一股迷茫。
    沈筠曦百思不得其解,她怔忪良久,唇瓣微微有些发颤,向沈父询问道:
    “爹爹,淑妃为什么想害我?娘亲以前救过淑妃的命,娘亲去世前后,淑妃明明待我不错……”
    沈筠曦的娘亲-沈母没有姊妹,淑妃以前同沈母关系甚好,差点义结金兰,十多年来,淑妃隔三差五召沈筠曦进宫,沈筠曦也将她看做半个姨母。
    “我自认从未招惹淑妃,时不时为她送去沈家商铺最时新的绸缎胭脂茶叶珠宝,为什么淑妃这般对我……前世,前世,听太子殿下说,也是淑妃害了我。”
    沈筠曦杏瞳里漫上了水雾。
    沈筠曦昨日回来时苦思良久,想着前世淑妃害她,许是淑妃不想她嫁给太子殿下。
    沈家是天下首富,富可敌国,她若是嫁给萧钧煜,太子殿下便如虎添翼,淑妃为了二皇子的未来是可能会害她。
    可,这一世,她已同顾晴川定婚,和太子殿下萧钧煜再无关系,淑妃有何理由要害她?
    沈父眸子猛得一沉,面容严肃,眼瞳里有戾气滑过,胸膛微微起伏。
    沈父深吸一口气,看着沈筠曦眉睫上挂着的泪珠,心疼得大掌抚了抚沈筠曦,安慰道:
    “曦曦,你没有任何错,你也不要向自己身上找错,只不过是淑妃那人忘恩负义,心肠歹毒。”
    沈父蹙眉沉声道。
    善良人被伤害总是找自己的错,其实,不是他们的错,是施暴人心性残忍。
    “曦曦,锦衣卫指挥使卫惊蛰今日早朝呈上铁证如山,春搜的刺客是定东侯所派,还牵出了十八年前的一桩往事。”
    “十八年前,原户部尚书卫家一夜失火,阖府一百零三人命丧大火,只余下卫三公子卫惊蛰一人,这场火,亦是定东侯遣人所放。”
    定东侯是淑妃的父亲,他所作所为若说与淑妃无关,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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