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影满脸通红地坐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叶黎替她说话,“作诗有好有坏,总不能苛求每一首都是千古绝句。”
    叶黎是东道主,来赴宴的人都是想与叶家交好的,也愿意给叶黎一个面子。
    商嫦可不能让这事这么轻描淡写揭过,“还记得当年梁姑娘一连十二首都是好诗,这才过去了几年啊,梁姑娘这些年怕是将心思都放在了别的事情上,可不能忽略诗文呀。”
    面对商嫦的阴阳怪气,梁向影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真真是憋屈死了!
    “哈哈!”八角亭里的萧汐看见梁向影一阵青白的脸。只觉得无比畅快!白莲精终于要现行了!
    外头的风雪渐大,八角亭四面透风其实有些冷,萧汐却浑然不觉。
    底下的好戏还在继续,第三次木盘没有停在梁向影的面前,她慢慢按下心,前两次应该是巧合。
    第四轮也依旧不是她,直到第五轮,红木雕花描漆的木盘又到了她的面前。
    梁向影彻底不淡定了,第一次正常,第二次巧合,第三次绝对不正常,有人在害她!
    梁向影是在曲水流觞宴上耍过把戏的人,她自然知道控制木盘的关窍是什么。
    她一把捞起木盘,查看木盘底部。底部很平整,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怎么可能没有?!
    叶夫人愠怒的声音传来,“梁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7章 打脸白莲花
    萧汐见梁向影把木盘拿起时, 呼吸一滞,她并不清楚是何种手法,还以为是简单的在木盘上绑了细线。
    “竟不是吗?”
    萧沂道,“你能想到的, 梁向影也能想到, 在木盘上动手脚这法子不妥。”
    萧汐问, “那是怎么控制木盘的?”
    萧沂不想直接告诉她答案,“仔细想想?”
    “又让我自己猜?”萧汐故技重施向月楹寻求帮助。
    月楹刚想开口, 却被萧沂一个眼神制止。
    商胥之看不过眼,“动手脚的地方不是木盘, 是水槽。”
    萧汐转过头, “水槽?”
    “是,所以嫦儿才需坐在上首。”
    商嫦不着痕迹就让她坐上了事先动过手脚的位置,那位置的水槽有个高度比旁的地方要窄一些, 水位低时, 木盘可正常通过,水位高时, 木盘就会被卡住。
    商嫦坐的位置有一个控制水流的机关。
    曲水流觞宴上的木盘不能随意挪动,这是规矩,梁向影此举, 无异于在砸场子。
    叶黎也有些不悦, “影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放下。”
    梁向影心如擂鼓,慌忙放下木盘,“方才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这个木盘,想看个清楚而已。”
    此话一出,叶夫人十分生气, “梁姑娘是认为我叶府在这木盘上动了手脚,故意为难于你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只是一时眼花。”梁向影向叶黎拋去求助的眼神。
    叶黎见她盈盈含泪,心下一软,“母亲,影妹妹应该真的只是眼花。”
    “是啊!光线不好,眼花也是有可能的。”又有人开口帮腔。
    梁向影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生得又美,愿意帮她说话的人不少。
    叶夫人冷哼一声,“既是误会,梁姑娘便快些作诗吧。这次的题目是大雁。”
    梁向影脑袋一时卡了壳,竟一个字也想不出来,她面色渐渐胀红,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目光瞥向一旁的酒杯,自暴自弃地想,不然罚酒算了。
    但大雍第一才女怎么会做不出诗,而且还是在她一举成名的曲水流觞宴上,她不能放弃,若放弃了,她的苦心经营的名声就没有了,她一定要作出来!
    梁向影还是念出了一首诗。
    众人听了,都诧异不已。
    这……这哪称得上一首诗啊,家中七岁小儿作的打油诗也不过如此。此时大家都对这个大雍第一才女有了些许怀疑,当年也并非所有人都在场。
    不在场的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梁姑娘这水平,当年的诗真是她一人作的?”
    “不会是沽名钓誉吧?”
    “传闻不可尽信。”
    梁向影看着众人小声交头接耳,怀疑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逡巡,气血上涌,忽然有些头晕。
    她身子晃了晃,扶住了额头。
    在下一轮开始前,梁向影道,“叶夫人,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
    梁向影的脸色,确实算不上好看。
    叶夫人正打算答应,商嫦又开口了,“梁姑娘身子不适吗?巧了,我带了个丫鬟,会医术。”
    梁向影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这熟悉的话语,又是会医术的丫鬟!
    八角亭上,月楹讶然,“咦,还有我的戏份吗?”
    萧汐看热闹不嫌事大,推了她一把,“快去快去!”
    月楹道,“不急,再看看。”
    那厢梁向影却不知道该不该装病了,倘若被当众揭穿她是装的,岂不是更丢人,但如今这局面,她进退两难。
    她知道一定有人在害她,那木盘一定是被人控制的,她再留下去,她可以确定下一个作诗的还是她。
    梁向影环顾四周,萧汐不在,那动手的就只可能的是商嫦,但商嫦不似萧汐那么好拿捏,梁向影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没那么严重,老毛病罢了,我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商嫦淡淡道,“身体之事怎可马虎,还是看过才安心。”
    叶黎同样担忧,“是啊,影妹妹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梁向影恨不能一拳打晕叶黎这个猪队友,“不必了……我觉得好多了。”
    商嫦又道,“好多了那便入席吧,这曲水流觞宴没了你这位大雍第一才女可不行。”
    梁向影看向她的眼神几欲喷火,她知道是商嫦动了手脚,却看不穿她的手法。
    梁向影再次入席,这回可真是如坐针毡,果不其然,木盘再一次停在了她的面前。
    梁向影狠狠看向商嫦,商嫦挑衅地笑了下。
    “你……”梁向影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真的晕了过去!
    看戏的月楹赶紧往下跑,雪天路滑,她有些急躁,没注意脚下。
    她脚底一个打滑,臀部正准备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腰间多了一只温热的手。
    “走路当心。”
    熟悉的檀香味又围住了她,月楹回头看了一眼,“多谢世子爷。”随即飞奔下去看病人,把过脉才安心。
    梁向影年轻,气血逆乱对她来说只是休息几天的事情,不是什么大毛病。
    月楹虽气愤梁向影的歹毒,但罪不至死。
    萧汐问,“她没事吧?”
    “没事,休息几日便好了。”
    商胥之慢慢走过来,萧汐看着被抬走的梁向影,倏然问道,“胥之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
    商胥之坦然道,“她不仁在先,你不过以直报怨,若你真咽下了这口气,反而不像你了。”
    萧汐闻言,止不住的窃喜。
    萧汐还想再说什么,萧沂面无表情地从他们俩中间穿过,并留下一句,“回府。”
    萧汐不悦地撅着嘴,回身恋恋不舍地看了商胥之一眼。
    月楹莞尔,冷静如萧沂看见别人家的猪拱自己家的小白菜,也还是不能免俗啊。
    也只有萧汐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将少女心思掩藏的很好。
    梁向影这一晕,这宴会也没办法正常继续了,叶夫人只好提前结束。
    来赴宴府宾客们也都心照不宣,梁向影有几分本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这一场闹剧也够了。
    今日只是开始,梁向影这个大雍第一才女沽名钓誉之事,想必不久就能家喻户晓。
    月楹忽然有点同情她,这般要面子的人,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怕不是会再晕一次。
    寒风阵阵,雪花飘扬。
    明露刚从外面回来,随意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不知要下几日,路上湿滑得很,月楹,你出门时记得小心些,我走到廊下时,差点就摔了一跤。”
    月楹拿着棋谱,猛地回忆起那日萧沂托了她一把的场景,当时要不是她,自己肯定摔得很惨。
    这样想想,他要她抄棋谱,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明露抱着护手上了炕,“世子罚你抄书罚上瘾了不成,前几日是医术,今儿改棋谱了?”
    月楹举着木尺,无奈道,“谁知道世子怎么想的。”萧沂的要求是要一模一样,她最近画棋盘格都画吐了,都没有时间去勾起王妃的注意。
    也不知道萧沂什么时候来考校她的棋艺,她届时要表现到什么程度,太蠢会不会被骂,太聪明会不会引起怀疑。
    她只想做个普通的丫鬟,怎么就这么难?
    月楹抒发了一通感想后准备摆烂,暂时歇一天,萧沂也不会像个语文老师那般天天抽查抄写作业吧,随即将笔一丢,抓起旁边的酸杏干吃了起来。
    明露也拿出自己偷偷屯的果干,“对嘛,成日了抄书,我看你迟早要变成书呆子。”
    明露开始和她说起今天遇到的八卦来,“白二小姐呀……就站在那腊梅树后面,她以为我没看见呢……她既想打听世子的喜好,我便遂了她的意,说世子喜欢纤细美人。”
    白婧瑶说不上胖,但也绝不是纤细美人,白婧璇兴许更接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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