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端着药碗进来,“姐姐,药好了。”
    月楹示意给夏颖喝下,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后背靠上椅背时,才感觉到一片冰凉。
    夏颖喝完了药,她问,“姑娘,喝完药是不是就好了?”
    月楹摇头,“还得等后续。姐姐睡一会儿吧。”
    月楹又问杜大夫拿了金黄散给她外敷,做完一切,她掀帘出去透了透气。
    神情紧绷了太久,她也需要休息。
    杜大夫拿着一碗茶走过来,“小丫头喝点水。”
    月楹道,“多谢大夫,方才多有得罪。”
    杜大夫爽朗一笑,“没什么好计较的,你也是为了救人。”他方才也想了想,即使是绝症也该治一治才是,医者仁心,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活到这岁数了,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勇敢。
    聊了几句,月楹发现这杜大夫是个面冷心热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有人来请杜大夫出门看诊,应该是个熟人。
    “还喝酒,警告过他无数次了,就是不听,吐血了才想起来找我,怎么不进棺材了再来找我呢!”杜大夫嘴上骂骂咧咧,手里收拾着药箱。
    这性子,倒与她爷爷有些像。
    月楹每隔半个时辰就进去看一次,后面又换了个药方给夏颖灌了下去,夏颖的脉象逐渐平稳,烧也渐渐退了,最凶险的时辰已经过去,剩下的杜大夫能处理。
    外面天已经擦黑,王府有下钥的时辰,若错过了就得住外面了,她可没有那个闲钱。
    她和小松告了别又将注意事项一一与他说了。小松年纪小却很机灵,月楹让他复述一遍,还能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临走前喜宝塞了几颗松子糖给他,“下回你请我吃糖!”
    月楹轻笑,这俩小家伙才认识多久啊,这就成好朋友了?到底是孩子!
    待杜大夫回转,已是夜深,心里头一直惦记这夏颖的病,夏颖安静地在病床上睡着了,呼吸平稳。杜大夫摸了她的脉,紧,快的症状已经缓解,脉象平顺,剩下的炎症也不严重,只需再隔两幅汤药就好了。
    杜大夫大惊,那丫头竟然真的治好了肠痈!
    他想去找月楹,小松却告知姐姐早已经回家去了,再问月楹的住址,小松只是摇头。
    杜大夫一拍手,直呼可惜,“怎么就没问呢!”这丫头不得了啊!
    睿王府,月楹逛了一天,又经历了高强度的救治,实在是疲累得很。
    明露猴急地问她,“买到点绛唇了没有?”
    月楹摇头,只把那十两银子拿了出来,又将今日遇见梁向影的事情说了。
    明露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你竟然遇见了那祖宗,让给她是对的!”
    梁向影有多难缠,明露不想多加赘述,“没有胭脂有银子也不错,多出来的,咱俩一人一半。”
    回答她的只有月楹浅浅的呼吸声,月楹实在太累,脱了衣服上床,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明露见状放缓了声音,悄悄退出了门。
    今日商胥之又来了,这个时辰了还没有走,大有拖着萧沂大战到天明的架势,明露得去伺候。
    “不言,你是怎么想到破解之法的,这一步看似平平无奇,却暗藏玄机,将这一片的白棋围杀于无形,真是妙啊!妙啊!”
    商胥之已经盯着这一盘残局感慨了许久,萧沂也是糊里糊涂中。
    这几天事情多,老五和徐国公府又不安分了,还有两淮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他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来钻研这残局。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没有动过棋局,但面前的棋盘上确确实实多了一子。能进来这里的只有明露与月楹,明露的水平他是知道的。
    那么,怀疑对象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第10章 拙劣的演技
    送走了商胥之,萧沂将明露留了下来,脸色沉静。
    他端起茶杯,手掌盖在茶碗上,“谁动过棋盘?”
    萧沂平淡的嗓音在明露心里掀起波澜,她脸色变了变,糟糕!还是被发现了!
    明露扑通一声跪下,“是奴婢不慎打乱了棋盘。”
    萧沂有一瞬间的错愕,“是你?”他猜错了?
    “是,那日一只麻雀飞了进来,奴婢驱赶麻雀时,打乱了棋盘。请您责罚。”
    萧沂发现了她话里的不对,“你说你打乱了棋局,那后来是谁复原的?”
    明露本不想将月楹牵扯进来,有事情她一力承担就好,但现在这情况,显然瞒不住了。
    明露低下头,求饶道,“月楹是为了帮我,都是奴婢的错,世子要罚罚奴婢一个人就好,与月楹无关。”
    果然是她!
    萧沂缓缓抬眼,浅笑起来。
    “她帮你复原的棋局。”
    “是奴婢求她的,奴婢真是不是有意欺瞒。”明露不敢抬头,心里奇怪,明明复原了,前几日也并无问题,怎么今日商公子一来就发觉了不对?
    萧沂拿着茶杯盖有一搭没一搭地刮着茶叶沫子,瓷器碰撞的声音有节奏得响着。她还会下棋?会医术,又会下棋,还是不低的棋艺。
    萧沂笑意渐浓,他身边的这个丫鬟,越来越有意思了……
    明露正忐忑不安地等着萧沂的惩罚,忽听他道,“下去吧。”
    明露睁大了眼,“世子,您……不罚奴婢吗?”
    萧沂抬眼,“还想领罚?”
    “不不不。”明露露了个笑,转身急忙想走。
    萧沂盖好茶碗,“去把月楹叫来。”
    明露的笑容瞬间消失,“世子,真的与月楹无关,您还是罚奴婢吧。”
    萧沂看了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有些好笑,“不罚她也不罚你。”
    明露安下心,笑起来,“月楹睡下了,奴婢去叫她起来。”
    “等等。”
    明露止住了动作,偏头道,“怎么,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她睡下了?”
    “是。”明露说起来,“月楹今日不当值,上街了,兴许是累着了,回来时满脸疲色,一上榻就睡着了。”
    萧沂目光微动,顿了顿道,“罢了,明日再说。你退下吧。”
    明露回了房,见月楹睡得香甜。月楹已与当日进府时有了极大的不同,粗粝的皮肤在王府好吃好喝地养着初显白皙。
    其实细看下月楹五官模样长得都不错,只是年纪小,之前营养有跟不上,看不出她的好相貌来。
    明露笃定,世子对月楹真的有些不同。
    当丫鬟的,哪个不是主子又什么吩咐就去做什么,哪里还管底下人睡没睡。
    明露替月楹掖了掖被角,也去睡了。
    主屋内却是灯火通明,萧沂沉声道,“江南那边有消息了吗?”
    燕风回禀道,“一路查到了月楹姑娘老家,也拿出月楹姑娘的画像给她邻居和周围人辨认过了,确定是月楹姑娘无疑。她家屋后也住过一个赤脚大夫。”
    也就是说,月楹真的只是江南乡下的一个普通小姑娘,没有被掉包,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她今日做了什么?”
    燕风早有准备,拿出小册子,一一念起来。
    “救治了一个肠痈病人……”燕风念到这儿,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萧沂显然淡定得多,无论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与月楹有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譬如她解开了商胥之与他都无法解开的残局。
    她宛若一个宝藏,有数不尽的秘密等着他去挖掘。
    “去寻些医书来。”
    “啊?您是想?”燕风暗暗有了猜测。
    萧沂莞尔,“飞羽卫里,不正缺一个会医术的吗?”
    燕风仔细想了想他们四大飞鹄,十二大飞鸬有善剑有善刀有女子,还真没一个会医术的。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院里的梧桐叶又落了许多,边上的几株桂花也被雨水打弯了枝丫,漱漱地落了满地。
    月楹睡饱了起来神清气爽,心里还担忧着夏颖的病情,打算吃完朝食就出门看看。
    “月楹,世子让你过去一趟。”明露的眼神有点奇怪。
    月楹多问了一句,“明露姐姐可知是什么事?”
    明露道,“昨夜商公子走了之后,世子把我叫过去,发现了那棋局被动过,我没抗住,全都说了。但世子宽仁没罚我,他本想叫你过去问问,知晓你已经睡下,便算了。”
    商胥之走了之后?她记得没有错啊?月楹回忆了一下棋局,确实是按照那残局复原的呀,怎会穿帮?
    她低头想着,忽然抬眼,那日摆棋子的时候,下意识将解出来的那一步也放上去了。
    月楹一脸懊恼,失策!
    月楹到了主屋,萧沂正等着她过来,女子清丽婉约,仪静体闲,靠近时,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萧沂指了下棋盘,“解释解释,你怎会破了这残局?”
    月楹来之前已经想到应对之策,打死不承认她会下棋,会医术还能扯谎,会下棋那可一点谎都扯不了。
    她故作惊讶,疑惑道,“什么?奴婢破了残局?”
    萧沂见她面露吃惊,动作夸张,并没有揭穿她稚拙的演技,挑了挑眉,“你不知情?”
    月楹解释道,“明露姐姐打乱了棋盘,奴婢只是帮忙复原而已,兴许是奴婢记忆有误,摆错了一子。奴婢不通棋艺怎能破得了这残局呢?”
    她微微偏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暴露了她的心虚。
    萧沂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翘起唇角,“月楹的意思是,你误打误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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