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春雨趁着夜色从天而降,楚归卧室的窗户正对着一枝子玉兰,昏黄的室内灯光洒在上头,已快要凋谢的玉兰显出几分柔美来,一阵风吹过,几滴雨洒落,花枝子在窗口上摇摇摆摆,像是荡漾着无限地欢悦。
    楚归手忙脚乱地翻出一方帕子,把那忽然涌出的鼻血擦干净,有些羞愧,又暗自庆幸继鸾没看到这幕。
    雨点随风拍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响。
    楚归听着那响动,静静地拥着继鸾,感觉这具身体温软而柔韧,跟他所知道的大为不同。
    在楚归的眼里,继鸾素来是“端正”的,她站着的时候总是身段儿挺直地,坐着的时候腰也总是端直的,在楚归的印象里继鸾有点儿“无所不能”,他从来没见过她萎靡不振颓废松懈的时候,就算是曾经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她在雨里那一跪腰都是直的……
    他曾说把她当成男人,现在想想并不是随口乱说,而是在他心里,她的确比许多男人更强很多,那种凛凛然的风度,类似有点“君子”之风,光风霁月,令人倾倒。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是个最柔软香暖的女人,甜美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而能见识她这一面的人只有他,也只有他能拥有像~无~错~小~说~她这样的一个人。
    楚归搂着继鸾,手有些颤抖,蠢蠢欲动的手想要探过去,摸一摸,他神魂颠倒,无法遏制,碰到那娇软的所在,整颗心也都“咻”地一声酥了。
    怎么能这么软……这是头一个念头,这真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了……第二个念头,永远也不要放手……第三个……
    楚归忘了呼吸,手捏着那处,稍微用力,看到她在自己手上变了模样,那雪似的白,棉似的柔,娇娇的软,以及顶端的一抹嫣红,……忽然觉得手有些不够用了,想要一寸一寸地探过她的全部。
    浑然天成地,他俯身,吻住继鸾的唇,舌尖轻轻地碰到她的,无师自通地便缠住了她的。
    正在神魂颠倒之时,继鸾忽地动了一动,楚归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望着她唇上沾着的唾液,手缓缓探向她的腰间。
    他握着那抹腰,那起伏的腰线撩的他魂儿都飞了。
    继鸾双眉蹙起,含混地叫了一声。
    楚归的动作一停,有些疑惑地看她,继鸾双臂动了动,皱着眉又叫了声:“柳……”
    刹那间,楚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低头望着继鸾,心里一千万个想要自己听错了,却不料继鸾手指一动,——她的手正垂在他的腿上,指头一点:“柳老板……”
    就像是一盆冰雪水倾了下来,楚归呆若木鸡,本来轻抚在她腰间的手蓦地一紧!
    继鸾隐隐地觉得不舒服,试着想翻个身,却动不了。
    楚归深吸两口气,将她往怀中抱了抱,声音寒寒地:“陈继鸾,你叫谁?”
    继鸾睁不开眼,神智不属,浑浑噩噩,哪里能回答他?楚归捏住她的下巴,冲动之下几乎就想把她干脆摇醒了。
    前一刻还如在天堂,这一刻却宛如地狱。
    楚归怔了怔,像是被雷惊坏了的孩子,一股悲愤交加的火无处发泄,他索性把继鸾往床上一放,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往那唇上便吻落下去,几分狂乱。
    他压着狂怒,肆意亲吻了会儿,不免用了力道,继鸾的唇几乎都给他半亲半咬地弄破了,楚归心头那股火却越烧越旺,意犹未尽地顺着往下,一路吻到胸口。
    继鸾微微动了动。
    在楚归之前,继鸾从未跟人如此亲近,虽在醉中,却觉察出几分不妥,挣扎了会儿,到底动不了,勉强睁开双眼,模模糊糊中看到身上有个人影晃动。
    继鸾心里头乱,皱眉道:“柳老板……”
    手抬起想推开他,又无力地跌下。
    楚归本正悲愤交加,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牙关用力,便咬下去。
    继鸾呻~吟了声,竭力道:“别……”
    楚归怔了怔,抬眸看向继鸾,却见她醉中无力,双颊酡红,眼睛半睁,唇瓣微抖,楚归咽了口唾沫:“鸾鸾……你说什么?”
    继鸾脑中只存一丝清醒:“别、别这样……”
    楚归停了动作,仔细看她,手轻轻握住她的脸:“我是谁?”
    继鸾想看,自然是看不清的:“柳……”
    楚归暗恨,索性道:“好……你还认得我是柳照眉,那还‘别’什么?你不是喜欢跟我……”有心想狠狠地折辱她两句,但心里头醋意翻涌,到底说不下去。
    继鸾喘了口气:“这样儿不……不好……”她又困又醉,几乎说不下去。
    “怎么不好?”楚归的心缓缓地自冰天雪地里复苏过来,心思也又活络了,怀着侥幸道,“那……跟谁好呢?”
    “嗯……”继鸾分辨不清他的用意,自然想不到答案,便歪了头欲睡。
    楚归凑近了,在她脸上细细密密地吻,又轻轻吮着她的唇:“可是我喜欢跟鸾鸾这样……”
    “楚……”继鸾忽地又说了声。
    楚归魂魄飘荡,僵硬地看着她:“什么?”
    继鸾闭着眼睛,勉勉强强地说出一句话来:“等……跟楚、三爷、说……好……”
    楚归心头乍惊乍喜,望着继鸾,竟无法再继续动作:“你想跟三爷说?那、那三爷不答应呢?三爷……”
    后面一句话他咽在心里:三爷也喜欢你啊。
    继鸾皱着眉,没有回答。
    楚归心里头忽地涌出一股酸楚,可有热热地,他望着她的脸,缓缓地俯身将继鸾抱住,轻轻地叹了声:“鸾鸾……鸾鸾啊……”
    雨点敲窗,扑啦啦响,花枝摇曳,光影闪烁。
    楚归抱着继鸾,怀中暖洋洋地,他看着微光中她的眉眼,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的长发已经被他弄散开,楚归的手缓缓抚过那缎子般的头发,摸过她光裸温暖的背,摸到她的腰间,不敢再动。
    这一刻,对他来说,只要抱住她,那就已经是全部,他的心,奇异地很满足。
    次日天蒙蒙亮,楚府门外一声车响,车门打开,楚去非干净利落地从吉普车上跳下地来,副官已经上前敲门。
    楚去非的马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直接进了客厅:“三爷在哪?”得了佣人回答,便又上楼。
    轻车熟路地来到楚归卧房门口,楚去非伸手把门推开:“你这臭小子越来越长脸,你哥居然请不动你——了——啊……”
    本来气势如虹地一声喝骂,到了后面,却断断续续地,像是卡了壳的留声机。
    楚去非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一个被窝裹着、相亲相爱似地两个人,喉结一动,咽下一口惊愕的唾沫。
    楚归其实早就醒了,正在琢磨外头是哪个混蛋脚步声这么响……分明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大清早走这么急,吵醒了继鸾怎么办。
    他柔情蜜意地望着怀中的人,她熟睡的样子真是分外可爱。
    而就在楚去非推开门的时候,继鸾几乎是与此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继鸾呆住。
    ——这便是楚去非看到的一幕。
    楚归来不及去招呼不请自来的大哥,只是看着继鸾。继鸾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嘴巴张开,又闭上,然后看向楚归脖子以下,然后又看向自己脖子以下。
    然后继鸾就也大大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闭上眼睛……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然后才又睁开。
    楚归仍旧还在对面,甚至对她露出一个可称之为“甜蜜”或者“温柔”似地笑。
    不是梦!继鸾一瞬间只觉得透心凉,手握成拳要打出去,却发现手臂光裸……皱眉一咬牙,底下一腿踹了出去。
    楚归痛呼一声,整个人被踢得跌出床外。
    与此同时楚去非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门带上,他站在门口,尴尬,震惊,窃喜,气愤,最终竭力严肃地吼道:“整理好就快点给我滚下来!”
    楚去非的情绪比楚归的要复杂的多,种种滋味,分辨不清。
    幸好地面铺着厚厚地地毯,楚归昏头昏脑地从地上爬起来:“你……”
    ——又打他,又打他,他成了陈继鸾的个人沙包了。
    继鸾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三爷……”想义正词严地喝问他,仿佛不对,想义愤填膺地怒斥他,似乎也差点什么,继鸾欲哭无泪,最后咬了咬唇,却觉得嘴唇生疼。
    “三爷,”继鸾望着他,发现他居然穿着睡衣,但为什么她什么也没穿?“请你先出去!”不管如何,先穿上衣裳再说,就算是算账也是。
    楚归委屈又气愤地看她,摸了摸肚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踢坏了我怎么办?”
    继鸾眼神带了几分凌厉:“三爷最好给我个合适的解释,不然的话下一脚就很可能会踢坏了。”
    楚归恨道:“什么解释?不就是你喝醉了,然后……然后就缠着三爷不放?”
    继鸾大为吃惊:“什么?”
    楚归望着她裹着被子,双眼瞪大,头发凌乱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继鸾略带几分懵懂无措,看来更为可爱:“什么什么?你借着醉了,还想把三爷给……”他目光下移,看了自己一眼,带几分羞涩,“三爷差点儿就挡不住你……”
    继鸾只觉得自己一张脸像是被放在炉子上烤,火烧火燎地:“这不可能!”
    “不可能吗?”楚归哼着笑,“酒后乱~性……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继鸾抬手抱头:“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口吻却已经有了几分弱。
    楚归见火候差不多,便又没好气地:“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才放心地把你扶上床的,谁知道你就忽然间就扑上来……”他的手在领口上捏了捏,欲言又止。
    继鸾心惊胆战,害怕他下一句要说“你得对我负责”,幸好三爷还有几分自觉,哼哼又道:“你自己想想吧!我出去见大哥了。”
    他说完后,迈步往外就走,忽然想到自己还没穿鞋子,便赶紧回来,穿了拖鞋,又拽了件外袍,才出外去了。
    楚归出门之后,继鸾茫茫然坐了会儿,便爬起来,她怎么也想不起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只记得是在柳照眉家里跟栗少扬喝酒,后来……似乎有人来了,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三爷了,再后来……
    继鸾忽然想到一些奇怪的场景,只不过,在她的印象里,那个人,似乎是柳照眉!
    难道记错了?是三爷?
    继鸾猛地打了个哆嗦:“难道我把三爷当成柳老板,所以才……”——所以才抑制不住地扑上去?难道她喝醉了真的会变得那样彪悍?
    继鸾心里打鼓,战战兢兢爬起来,想找自己的衣裳,谁知道一俯身的功夫,却见床边儿的地面上撇着一块儿帕子,雪白的帕子上几点鲜艳的梅红!
    继鸾瞪大眼睛看着那帕子,只觉得浑身发软。
    且说楚归下了楼,楚去非正站在楼下客厅里,楚去非连坐都没法儿坐,只是站着,回头看楚归下楼来,——仍旧是那副刚刚醒来的打扮,正在整理衣裳。
    楚去非想到方才那惊鸿一瞥,忍不住长长一叹。
    “原来,你真个儿喜欢那样的啊。”
    楚去非很惆怅,惆怅自己这个奇葩弟弟“独善其身”地清白了二十年,忽然间开了窍,居然是花开别枝,让他动了心的,竟是那样一个人。
    楚归没头没脑听了这句,居然也懂:“怎么,不用太嫉妒我……哥你这么早来,有事吗?”
    楚去非呸了声:“我嫉妒你眼睛有毛病?那么多漂亮女人你看不上,居然真看上那个……听你大嫂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只笑她胡说八道,现在……”一边说一边摇头,“算了,反正女人有的是,横竖你现在对她有兴趣,那就玩玩儿罢了,以后再说以后的。”
    楚归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什么玩玩罢了?当我是什么啊?”他看上个人容易吗?怎么说的跟吃口饭似的。
    楚去非瞅他一眼,心想这个弟弟的固执古怪劲儿又犯了,便不跟他争执这个,左右他如今开了窍,知道了女人的好……以后万紫千红千娇百媚地在眼前,有得是他意乱情~迷的时候。
    楚去非便道:“算了算了,说正经的……那昨晚上你没去家里头,是为了什么事儿?”
    楚归含糊道:“哦,昨晚上……原家堡的原绍磊来找茬,我招呼了他一阵儿。”
    楚去非皱了眉:“只要他没有公开跟你对着干,就别去招惹他。”
    楚归哼道:“怕他?对了,大哥你这大清早地来,难道真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楚去非点头:“你昨晚上若是去,自然不光是我的事了,你大嫂得唠叨那什么密斯李……可我真的有正经事要跟你说,你也知道前几天我去开会了吧?”
    楚归带了几分笑意:“又有什么新的指示不成?”
    “的确是有,”楚去非神色凝重,缓缓坐了,“小花,这件事儿你给我好好听着……”
    楚归见他如此,心头一凛,便也坐了:“到底是什么?”
    楚去非道:“最近的局势不好,估计你也清楚……小日本咄咄逼人,估计不多久就有一场大的干起来,上头的意思是……”他忽然放低了声音,凑近了楚归耳畔说了句。
    楚归脸色一变:“什么?”
    楚去非沉声:“上面的意图大概是想要再观察观察……可一旦开战,那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锦城又首当其冲,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安排你跟你大嫂先离开锦城。”
    楚归听到这里,一挑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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