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眼见张辽犹疑,却没有劝说。原因很简单,该说的,他都已经说清楚。接下来,要做出抉择,那就是张辽的选择,张绣不再干涉。
    如果张辽真要赴死,张绣不阻拦,会成全张辽。
    张绣静静等待着。
    张辽的神情,一变再变,但最终,他还是有了决定,单膝跪地,抱拳道:“张辽,愿意归顺陛下,愿为大秦效力。”
    “好!”
    张绣赞了声好,道:“文远今日归顺,定不会后悔。无需跪在地上,起来吧!”
    “谢陛下!”
    张辽躬身道谢。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快速的进入,单膝跪地,禀报道:“陛下,前线哨探传回消息,发现了曹昂一行人的踪迹,如今,这一行人正往乐浪郡西南方奔去。”
    “西南方?”
    张绣轻笑道:“如此看来,曹昂一行人的打算,是真打算自乐浪郡西南方的港口出海,然后南下倭国,以便于躲避我们了。”
    张辽站在下方,一言不发。
    他是知悉的。
    只是,涉及到曹昂的事情,即便他已经归顺张绣,也不愿意再说旧主的事情。
    所以张辽不说话。
    黄忠正色道:“陛下,曹昂想要出海,殊不知,我们在乐浪郡西面海上,早已经排布了水军。如今,就等着曹昂入瓮了。”
    张绣道:“正是如此。”
    张辽听得眉头上扬,很是意外。
    大秦方面,竟是早早的已经在海上排布了兵力,阻断了南下的退路。如此一来,曹昂即便是离开了朝鲜城,但想要南下倭州,也是极为困难的。
    如此一来,魏国必败无疑。
    张辽内心虽说惊讶,但依旧没有开口。
    张绣则是又调兵遣将,安排了一部分军队驻守朝鲜城,又带着黄忠、甘宁继续进兵,开始往乐浪郡西南方的港口奔去。
    在张绣自后方追击时,曹昂率领的大队人马,已经是远远甩开了秦军。
    不过曹昂身边,兵力已经不多。
    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的兵力。
    尤其这一次出逃,因为时间仓促,曹昂身边携带的干粮也不多,也就是能支撑到倭州而已。对曹昂来说,这一次撤退,损失可谓是巨大,但他却又不得不面对。
    抵近中午,大军停下来休整歇息。
    军中士兵,开始吃饭。
    曹昂吃了一些干粮,便没有再继续吃,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他看向身边的郭嘉、荀攸、荀彧等人,声音有些沙哑道:“诸位,我们如今,再一次沦为惶惶之犬。你们说,我们接下来到了倭州,能够抵挡张绣的大军进攻吗?”
    这个时候的曹昂,内心有些惶恐不安。
    面对张绣,他是怕了。
    因为张绣的实力太强,他所率领的大军,在张绣的面前,完全不够看。尤其这一次,他手中足足十万之众,可连张绣的大军都不曾削弱,他自己就已经兵败如山倒。
    所以曹昂,开始怀疑自己。
    继续坚持,有意义吗?
    郭嘉、荀攸、荀彧、程昱等众人闻言,都有了一刹那的迟疑。他们这些年,一直是为大魏国效力,可时至今日,魏国依旧是苟延残喘。尤其被张绣发现了行踪后,他们更是再无宁日。
    想躲避张绣,极为艰难。
    “呼……”
    程昱长出了一口气,便道:“陛下,昔年夫差扫荡越国,勾践卧薪尝胆,凭借三千越甲,最终灭掉吴国。勾践所面临的局势,可是恶劣多了。可最终,勾践灭掉吴国,报仇雪恨。如今我们的处境,即便是处在不利的位置,但至少还没有全线溃败。”
    “昔年,先帝在时,只要还有一兵一卒,便绝不放弃。”
    “陛下身为先帝之子,事事以先帝为榜样,自当传承先帝永不放弃的精神。即便是身处绝境,也绝不认输。”
    “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就必须要拼一把。”
    程昱郑重道:“陛下,古来成大事的人,不一定有超凡的才华,但必定是有坚韧不拔的韧劲。因为很多时候,往往转机就在最后。不坚持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
    曹昂闻言,精神一振。
    他深吸了一口气,便道:“仲德公所言,朕受教了。”
    程昱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便道:“陛下圣明!”
    郭嘉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却是摇头,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原因很简单,在郭嘉这样的智者看来,如今的曹魏,已经是日薄西山,局势不利。想要扭转局势,已经是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苟延残喘。
    因为张绣不是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尚且愿意接受勾践的求和,可是张绣不会,张绣执意要灭掉魏国。
    双方完全不一样。
    所以程昱看似是鼓励曹昂,可实际上,仔细的想一想,这完全没有半点的用处。也就是如今曹昂内心惶惶不安,失去了定准,所以程昱一番话,才能安抚曹昂。
    荀攸虽说心中也不安,但是荀攸也不曾放弃,他正色道:“陛下,我们虽说暂时落败,可是,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只要撤退到了倭州,凭借倭州经营的力量,我们还是可以一战的。”
    其余人,纷纷附和。
    即便身处不利的境地,但在如今,也没有人主动认怂。
    毕竟还不到最坏的处境。
    曹昂重新振奋精神,和众人商议起接下来的行军方案。大军休整了半个时辰,便又再度启程赶路,往乐浪郡西南方的港口去。
    这一路,行进了两天的时间。
    曹昂率领的大军,抵近了入海口。这一处入海口的港口,早些年就已经建立,有着完整的水寨。甚至于水寨中,还有一定的兵力和军粮。
    曹昂率领大军抵达,便和水寨中的大军汇合,又搬走了军粮,便率领大军登船出海。一艘艘战舰出海,曹昂站在甲板上,眺望着乐浪郡的土地,眼眶渐渐湿润。
    乐浪郡自古至今,便属于大汉。
    虽说地处偏远,但毕竟不曾离开大汉这一片故土。可是,如今出海离开前往倭州,对于曹昂来说,便等于是真正离开了故乡。
    此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度返回。
    曹昂看向一旁的郭嘉,道:“先生,我们此去倭州,你说,我们还有机会杀回来,甚至于是回到兖州吗?”
    “有的!”
    郭嘉笃定道:“只要陛下坚定方向,就一定有机会。如果陛下自己,都已经放弃了。那么,我们这一去,便不可能再返回。”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曹昂咬着牙,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他不甘心这么背井离乡。
    他想要回到故土。
    曹昂站在甲板上,静静眺望着乐浪郡的陆地,随着战舰渐渐远去,陆地已经渐渐看不到,周遭只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
    曹昂一行人,已经远离了入海口。
    “报!”
    忽然间,在旗杆上眺望方向的哨探,高呼起来,大声道:“我们西南方,出现了大批的战舰。有一批战舰,朝着我们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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