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流逝,进入十二月的凉州,愈发的天寒地冻。
    这时候行军,已经变得颇为困难。不过张绣军中,士兵都穿着厚实,甚至把羊毛搅碎后,填塞在衣衫中取暖。
    不仅如此,张绣又安排人,制作出简易的手套。虽说达不到后世的精巧程度,但简单制作出来,能容纳五指进入,里面填塞一些羊毛、鸭绒等,总是暖和许多。
    大军浩浩荡荡赶路,抵达张掖的县城。冷风呼啸,张绣率领的大军,在以步度根为首的联军外面驻扎下来。
    大军抵达,步度根等人,也是全部出来。
    逢纪恰恰站在步度根的身旁。
    今天的天气,虽说寒冷,但竟是没有下雪,风也小了许多。难得的冬日,竟有了冬日的暖阳。大冬天的有太阳出来,虽说晒在人身上,没有多少的暖意,但至少,不至于太过寒冷。
    逢纪上前道:“张绣,你自长安杀到张掖来,长途跋涉,不习惯气候。尤其是,你犯了众怒,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你是……”
    张绣直接开口。
    他的记性不怎么好,还真记不住说话的人。
    逢纪听到张绣的回答,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咬着牙,沉声道:“张绣,吾乃逢纪,乃是大将军袁绍帐下谋士。”
    “哦哟,原来是本王手下败将袁绍的谋士。”
    张绣说道:“这一次,袁绍和曹操联合出兵,攻打本王麾下的河内郡。袁绍率领的大军,在怀县彻底溃败,兵败撤退。”
    “没想到,你逢纪竟然亲自到凉州来搅风搅雨。接下来,本王会率领大军,攻打袁绍的。以袁绍的兵力,抵挡不住本王。”
    “然后,本王会向袁绍提出撤军的条件,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袁绍亲自斩杀你。”
    “你说,袁绍会怎么做?”
    张绣眼眸眯起,透着冷厉的杀意。
    逢纪道:“痴心妄想!”
    张绣道:“要知道,袁绍为了不受威胁,连亲儿子袁谭都能射杀。袁绍为了自保,杀你一个逢纪,他焉能不同意?更何况,袁绍没有拒绝的胆量。逢纪,你死定了。”
    逢纪面沉如水。
    他清楚张绣话语的真伪,一旦张绣真攻打冀州,如果袁绍能挡住张绣,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袁绍抵挡不住张绣,张绣提出让袁绍杀逢纪的条件,袁绍是极可能会答应。
    张绣道:“逢纪,你怎么说?”
    “一派胡言!”
    逢纪再度回答。
    当下的这情况,当着步度根、氐人、羌人和凉州豪强的面,他怎么都不可能认同。如果同意了,这四方的联军会怎么想。
    逢纪继续道:“张绣,换做我是你,不会趟这一趟凉州的浑水,不会去管的。可如今,你却介入凉州的战事。这一战,你张绣必败无疑。”
    张绣道:“你倒是说说,本官如何会败?”
    打嘴炮,他一贯是不惧的,能通过打嘴炮,削弱鲜卑的联军,张绣自是愿意的。
    逢纪昂着头,说道:“张绣,我凭什么告诉你。总之这一战,你必败无疑。你张绣麾下的大军,在西凉作战,必败!”
    张绣笑道:“逢纪,恐怕你忘了一点。本王就是西凉出身,本官麾下的士兵,有许多都是西凉儿郎。你说在西凉作战必败,那才是真正的胡言乱语。这一战,你必败!”
    说话间,张绣身后的沙摩柯策马冲出。
    沙摩柯来到最前面,手中提着铁蒺藜骨朵,环顾鲜卑众人,高呼道:“沙摩柯在此,哪个龟孙,敢来一战?他娘的,一群软蛋,殿下的大军还没有杀到,全都逃了,全部逃到了张掖来。你们现在,继续逃啊!”
    “驴日的一群人!”
    “一群废物!”
    沙摩柯的脸上,尽是不屑。他衣衫很是厚实,身上很是暖和,手中拎着铁蒺藜骨朵,跨坐在马背上,环顾以鲜卑为首的联军,很是不屑。
    步度根咬牙道:“真是猖狂,骨都侯,你且上前去,给我拿下此寮的脑袋。”
    “大王且慢!”
    逢纪见状,连忙开口阻拦。
    步度根作为鲜卑三部之一的部落之主,虽说没有朝廷的敕封,但也是自立为王,自称是一个部落的王。听到逢纪的话,步度根沉声道:“为什么?”
    逢纪面色凝重,回答道:“大王,张绣的将领,能征善战,尤其擅长搦战。昔日,大将军和张绣交战,便是张绣麾下的赵云,一人挑翻了大将军帐下的诸将。”
    “如今张绣派了沙摩柯来,此人身材魁梧,手中的一杆铁蒺藜骨朵极为厉害。”
    “这样的人,不易于对付。”
    逢纪说道:“以我之见,你当前完全没有必要和张绣搦战。你如今,只需要等张绣进兵,我们派兵阻拦即可。”
    “不!”
    步度根摇头,昂着头,掷地有声道:“鲜卑部落的儿郎,焉能怕了沙摩柯。”
    说完,他看向了部下骨都侯。
    骨都侯此人燕颔虎须,身长九尺有余,生得极为魁梧。他是步度根麾下的重将,看了沙摩柯一眼后,脸上却是有不屑的神色。
    区区沙摩柯,不足挂齿。
    骨都侯的腰间缠着绳索,手中提着一口狼牙棒。
    他策马缓缓走出。
    他看着前方的沙摩柯,神情分外高傲,掷地有声道:“沙摩柯,你今日来找死,我成全你。人人都说张绣多么的厉害,张绣的武将多么的厉害。甚至张绣,还杀了南匈奴的单于。但在我看来,张绣不过是捡软柿子捏而已。今日,你命丧与此!”
    沙摩柯听到后,脸上却是掠过狰狞的杀意。
    驾!!
    沙摩柯一踢胯下的马腹,已经策马杀出。他犹如离弦之箭,快速的往前冲,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已经是抡在空中。
    如今天气寒冷,握住铁蒺藜骨朵的时候,精钢锻制的柄短,都有些刺骨的寒冷。但他却浑不在意,一到骨都侯的身前,铁蒺藜骨朵便狠狠的砸下。
    骨都侯手中狼牙棒立刻还击。
    “铛!!”
    撞击声,顷刻间响起。
    随着这撞击声传出,两个出手的人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沙摩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刚才是试探,没有使出全力,不过用了七分的力量。没想到,就挡住对方的攻击。他之所以这样做,事实上,也是跟在张绣的身边,学了张绣的做法。
    一开始不用尽全力,故意引诱对方露出破绽,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对方。
    这是一个妙计。
    这一幕落在逢纪眼中,逢纪却是顿时松了口气。
    挡住了!
    挡住了张绣的武将。
    他最担心的,是怕骨都侯一上去,就死在沙摩柯的手中。
    逢纪握紧的手松开,脸上神情,渐渐变得淡然,再没有先前的担忧。反倒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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