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占了上风,并没有咄咄逼人,语气淡然,继续道:“对于我刚才一番解释的话,恐怕有的人会不服,说匈奴人攻占的,是我张绣治下的地盘,我不去抵挡,谁去抵挡呢?对吧!”
    刘琮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梗着脖子,一副你张绣还算识相的表情。他哪里能想到那一点,只是张绣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顺着往下。
    张绣表情肃然,道:“南阳郡的确是我的治下,我理所应当去抵挡。但敢不敢迎战匈奴人,是一回事?能否全歼匈奴人,又是一回事。我不仅敢于战匈奴人,还能够全歼匈奴人。来犯南阳郡的匈奴人,一个都没有逃走,全部死在宛县,我可算是大英雄。”
    刘琮登时哑然。
    都是围绕着匈奴人,让他能怎么办?
    刘琮也有些急智,他昂着头说道:“哼,就算你击败了匈奴人,取得胜利。可是,你有孔明兄那样的大志向吗?”
    “大志向?”
    张绣不屑道:“整日呆在家中,却不愿意出仕造福百姓,口中却还说着自比管仲、乐毅,立只要匡扶天下,却不见行动的人,我不屑。”
    “在我看来,这样夸夸其谈的人,连一个小小县令、县丞都比不上。县令、县丞,尚且治理一方,保境安民,安抚百姓。”
    “他做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做!”
    张绣说道:“本官治下的南阳郡,在我到任的短短时间,惩治贪官污吏,处置奸佞宵小,令百姓安居乐业。”
    “在我看来,不管你说有什么大志向,始终都是空中阁楼。一个能脚踏实地,能务实为百姓谋福利的人,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他们,竭力为百姓服务。”
    “他们,是英雄!”
    “虽说很多人,都记不住他们,但他们是大英雄,是无名英雄。”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大英雄有大志向,但也不能因为起点低,就眼高手低,不愿意出仕了。”
    张绣言辞愈发犀利,说道:“琦弟、琮弟,你们认为,我刚才的一番话,有道理吗?”
    “咕咚!”
    刘琦咽下了一口唾沫。
    在张绣的面前,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他更是庆幸,得亏刚才不是他反问,是刘琮当了一把出头鸟。
    刘琮面颊轻轻抽搐,哼了声,便不再说话。
    实在是,说不赢!
    刘表见两个儿子,完全没有战斗力,不是张绣的对手,心中叹息。他这才接过话,轻笑道:“江平啊,刘琦和刘琮这两个臭小子,年纪不大,便受人的影响,请你见谅。”
    张绣正色道:“这有什么,都是兄弟。更何况,有些许争论,那是正常的事情。争论完后,事情就结束,一笑置之。”
    刘表道:“说得好!”
    刘琦和刘琮低下头,不再说话。
    张绣眼眸眯起,却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揭过。
    因为两兄弟明显受诸葛亮的影响,他却不愿意这般。至少,不能让诸葛亮再施加影响,给两兄弟,使得两人沦为出头鸟。
    张绣说道:“琦弟、琮弟,关于你们和诸葛亮之间,我还有些肺腑之言,不知道你们可愿意听听?”
    刘表道:“江平,你但说无妨。”
    说完,他瞪了刘琦和刘琮一眼,脸上表情很是肃然。
    刘琦道:“兄长请说!”
    刘琮也道:“请说!”
    刘表说道:“既然你们两兄弟,都认为孔明是大英雄。料想你们平日里,肯定经常和孔明高谈阔论,对吗?”
    “对!”
    刘琦和刘琮都回答。
    刘琦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刘琮,他补充道:“孔明思维缜密,言语之间,很让人信服。他的言论,的确是令人耳目一新。”
    张绣轻笑道:“让人耳目一新的言论,那么我来问一问,你们和孔明交谈后,收获到了什么?除了被说服外,又得到了什么呢?”
    刘琦张了张嘴,想要回答,但话到了嘴边,可似乎有没有什么好说的。
    似乎,真不知道有什么。
    刘琮脑子里面搜刮一番,但思来想去,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平日里的高谈阔论,引经据典,都是关于朝廷的。
    是什么宦官误国,董卓暴虐等等……
    这是人人知晓的。
    只是从诸葛亮的嘴中说出来,很令人信服。
    张绣笑了笑,继续道:“那么我换一个比较明确的说法,你们和诸葛亮交谈时,可曾得到了什么治理政务的方法,可曾了解到什么具体的用兵之法,甚至,又得到了什么御人之术呢?”
    “没有!”
    刘琦摇头回答。
    具体的事情,诸葛亮从来没有涉及到。
    刘琮也是干笑两声。
    张绣继续道:“我一贯是认为,清谈误国,实干兴邦。只知道嘴上说,却从不付诸行动,那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何况诸葛亮才华出众,胸藏韬略,懂得治国的道理,更懂得行军布阵的方法,可他传授过你们半点吗?”、
    “没有!”
    “你们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他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说这些没用。”
    “高谈阔论,引经据典,才能彰显人的本事。所以,他和你们交谈时,都是清谈。”
    “只不过在我看来,唯有沉下心来做事情,即使是小事情,也称得上大英雄。”
    张绣说道:“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你们认为然否?”
    “是!”
    刘琦和刘琮同时回答。
    他们两个人,都是拉耸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不敢再和张绣进行辩论。
    实在是和张绣进行辩论,那是自己找虐。
    尤其,张绣和诸葛亮一般雄辩,令他们无从辩驳。
    刘表也是眼前一亮。
    张绣最后的一句话,说得是真好。
    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
    这话说得好。
    张绣岔开话,不再提及大英雄的事情,看向刘表道:“姨父,我刚才的一番话,说得有些重,可能打击了两位贤弟,请姨父见谅。”
    刘表道:“海涵什么,这两个傻小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他有些气愤。
    因为两个儿子都是为诸葛亮抱不平,显然是都受诸葛亮的影响。
    偏偏诸葛亮,不曾把荆州放在眼界。
    刘表也很欣赏诸葛亮,赞许其能力,赞许其指挥,但自始至终,诸葛亮都不曾想过要留在荆州,或者是要入荆州为官。
    因为诸葛亮志存高远。
    刘表也曾招揽过诸葛亮,希望诸葛亮能入仕为官,但诸葛亮都拒绝了。
    很显然,是看不上荆州。
    偏偏他的两个傻儿子,还一副为诸葛亮报不平的想法。
    刘琦是谦谦君子,他听到刘表的话,正色道:“父亲,孔明不曾让我们替他做什么。只是刚才,提及到孔明罢了。”
    刘琮虽然精明些,但也是道:“大兄言之有理,我们只是提及江平兄的事情,都不是为孔明兄抱不平。”
    两兄弟,依旧信任诸葛亮。
    两人越这么说,刘表越气愤。
    刘表指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张嘴想呵斥一番,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心灰意冷,便不再劝说。
    说多了心塞。
    刘表吩咐下人开宴。
    府上的侍从,一个个鱼贯而入,端着美酒佳肴,一一摆放在众人案桌上。
    刘表亲自作陪,一番劝酒,和众人推杯交盏,很是热闹。加上有蔡瑁在一旁,也是主动的释放善意,可谓是宾主尽欢。
    到深夜,宴会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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