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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府内,周氏夺过儿子手上的香膏,与林姨娘分享起来,“这玩意真那么好?”
    林姨娘笑答,“是呢,这伴月香膏香气淡雅清幽,芳泽溢远,涂抹于身留香持久,真真是一件难求。”
    周氏打开一罐,细细闻了起来,“你说得那些我倒是不懂,闻着是挺香哈。”
    周氏边说边回头,发现儿子还杵在那里,想着他今日去买香膏辛苦了,温和地问道,“阿青还有何事啊?”
    谁知儿子却一本正经对她道,“儿子有要事要向母亲请教。”
    要向她请教!
    周氏纳闷,她懂啥?
    岚青话音刚落,林姨娘便识趣地站起来,“我也乏了,下午再来寻姐姐说话。”
    周氏转念想起儿子喜爱男人这一事,心里变得十分忐忑,生怕儿子要来同她坦白,说此生非苏世子不娶,将香膏随手一丢,拉着他坐下,小心翼翼地询问,“儿啊,你有何事要向母亲请教?”
    “父亲若当着母亲的面与其他姨娘亲亲热热、搂搂抱抱,母亲可会生气?”
    周氏还以为是甚么天大的问题,一听和老岚那杀千刀的有关,复又坐回去把玩香膏了,似甚么都没手中这方香膏重要。
    周氏心不在焉地答,“我巴不得他滚远些呢,做甚子生那种气?”
    “你便是要同母亲请教这个?”
    岚青无奈的摇了摇头,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他着实不太能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岚青:请三姑娘规矩些。
    第26章 寺庙(1)
    前往相国寺那日,她们一行人在府内用了午膳,午憩后才赶过去。
    文伯派了两辆马车,叶榛和林音坐一辆,杨氏和蔚林玥坐一辆,蔚缜放心不下,派了不少侍卫随行。
    杨氏只远远瞧着林音乖顺地跟在叶榛身后,后怕地离她远了些。
    蔚林玥一贯的趾高气昂,提着裙摆跟在杨氏身后,眼神扫来还颇有些打量的意味。
    林音甚至听见文伯轻轻地「呸」了一声。
    打点好后,上了马车,杨氏便开始骂骂咧咧,嗤笑道,“起先苏氏那蹄子还想跟去,见求我不成,竟跑去求三丫头那傻子,还不是被人抓头发打出来了。”
    蔚林玥迎合着,“她确然是最不要脸的,不然怎能哄骗得父亲团团转,母亲别同她一般见识,留心气坏了身子。待女儿嫁去高门大户,母亲便连伯母的脸色也不必看了。”
    “是啊……”杨氏拍拍蔚林玥的手,“母亲便指望着你了,我虽将林萧抢来了自己屋内养着,但到底是苏氏生的,总归不会和我亲近,林琅那丫头自幼跟着苏氏,也不是甚么善茬。眼下,先将这三丫头解决了,便再没人能挡你的路了。”
    蔚林玥也颇认可的点着头。
    不同于杨氏这边的暗喜,林音一路都很安静,叶榛对她道,“待到了相国寺,不说话便好,在佛祖面前,不好总说鬼呀鬼的,都说心诚则灵,咱们娘俩儿诚心拜佛,定能求得佛祖庇佑咱们侯府。”
    “女儿省的。”
    马车晃晃悠悠行了好一阵子,才行至相国寺所在的山脚下。
    林音拨开帷裳,却看得山下守了颇多禁军。
    相国寺是佛门重地,见不得丁点儿血腥,便立了规矩在先,不得携兵器而入,为免不小心在寺庙内起争执、动起手来,此为对佛祖的大不敬。
    且相国寺的方丈智禅大师乃一介儒学大家,承元年间曾官拜太师。
    即便遁入空门,再不问世事,也格外得成安帝看重,是以相国寺附近特点了步军司的人守着,安全得很。
    不过是安王来祈雨,竟跟了这般多的禁军?
    林音放下马车后的帷裳,叶榛也疑道,“相国寺附近往常都是步军司守着,这些禁军瞅着像是殿前司的,当是有皇亲国戚在寺内呢。”
    他们在山脚下下车,好在此时已是傍晚,没甚么日头,虽碍于人多,带着帷帽,倒也不算闷热。
    落日的余晖映着参差不齐的古树,将高处的相国寺笼上一层金黄。
    杨氏离她远远的,似是怕极了她在山道上发起狂来,将自己推下山去。
    林音心下不屑,这般小的胆子,还妄想将她送去苏四郎的床上去。
    杨氏同蔚林玥在后面嘀咕,“方才母亲听你伯母说,这山下是殿前司的人,想是有皇亲国戚在寺内。”
    蔚林玥压住心中的窃喜,道,“若能碰上哪位殿下,女儿定会好好表现的。”
    杨氏嗯了一声,又道,“这日头有些晚了,还不见下山,怕是也要留宿。”
    蔚林玥小声说着,“母亲,这寺庙内若有殿下在,定会有侍卫守着,会不会对咱们今晚要办的事……”
    “这个不用忧心,母亲早已买通了庙内的和尚,夜间送去的茶水里都含着迷药呢。”
    杨氏想了想,又摇摇头,“先上山再说。眼下三丫头已经不重要了,若真有皇亲国戚,自然要以你的事为先。”
    蔚林玥倒是有些惊,“母亲该不是打算……”
    “玥儿,你父亲是庶出的,自分家后,母亲再没甚么资格去些贵人家的茶会,眼下虽好容易赖上了你伯母家,但那叶氏摆明了防着咱们呢,遇上殿下的机会千载难逢,还管三丫头那傻子作甚?若你真与哪位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哪怕抬回去做个妾,也是皇家的妾,你可懂?”
    蔚林玥咬咬唇,点头道,“女儿懂。”
    半夏跟在林音身旁,走两步便回头盯一下杨氏母女。
    “姑娘,二夫人同大姑娘一路嘀嘀咕咕,定是没安好心呢。”
    “不用管他们……”林音将半夏扯回来,“你安心走路,仔细别摔了。”
    婶婶目光短浅,当真只配得上文伯的一个「呸」。
    越往高处,天愈发澄澈,最后一丝明媚缓缓消散在天际,余风将余晖缓缓吹来,云霞逐渐侵蚀着落日的余光,红彩悬在空中,残阳如血,满川铺锦。
    林音走完最后一级台阶,还不待喘气,隔着帷帽垂下的白纱,便看得有一熟悉的背影正立在相国寺的金殿前。
    似察觉到甚么,岚青回过头,便见她撩开面纱微喘着气,夕阳正浅浅雕琢着她的脸庞。
    林音心中的笑意还未达嘴角,下一刻,原本见到岚青的兴奋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有一行人从金殿陆续而出,打头的赫然是沈策、沈漠、沈睿,以及平安。
    看来宿州大旱已然成了成安帝的心病,听得有祈雨良机,竟派了这般多人前来相国寺,以示诚心。
    林音艰难地咽咽口水,她现今还在装傻,平安此人手段阴狠,眼下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只是这平安当真烦人得很,也不知瞧上沈策甚么了,那张脸分明在岚青的对比下黯然失色,若仔细比较,还比不上旁边清贵无比的祁王沈睿。
    只是在岚青看来,那拾级而上的人,瞧见他之后,迅速变了脸色,还遮好了帷帽前的细纱,乖顺地躲在了别人身后。
    苏子曾看好友的脸色变幻莫名,撞撞他,“你又如何了?”
    岚青难得回了他一句,“你认为,女人变心快吗?”
    好友这万年铁树,竟同他论起女人来,这他就颇有些心得了,苏子曾扬扬眉毛道,“快啊,就我家那妹妹,一会儿喜爱薛二,一会儿又觉得你甚好,前几日还觉得秦王殿下颇合她的心意呢。”
    岚青面色更不善了,苏子曾撞撞他,“你看上哪家闺秀了?”
    岚青不答反问,“如何让她只钟情于一人呢?”
    这个也超出了苏子曾的认知范畴,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如何哄妹妹的,斩钉截铁道,“夸她,甚么都夸,然后顺着她的意思来,甚么都给她买,把她哄开心就成了。”
    真是麻烦……
    岚青远远瞧了眼已经走远的身影。
    寺内不让禁军入内,但出行的毕竟是三位王爷和一位嫡公主,成安帝钦点了殿前司的侍卫陪同,又实在担心平安出事,便将功夫不错的岚青和苏子曾也一起派来了。
    刚巧母亲定了为四弟相看,与那蔚家夫人也说好了同住一晚,次日寅时好生参拜了佛祖后,再一同归去。
    苏子曾本就不太放心母亲和四弟,如此倒是巧了。
    只是好友今日颇有些莫名其妙。
    “你究竟看上谁了?”
    今日出行中唯一的女眷只有平安,苏子曾想了想,震惊不已,低声道,“你莫非瞧上平安公主了?”
    岚青嫌弃地扫了眼平安的方向,答道,“太丑了。”
    苏子曾远远瞧着,平安公主虽则刁蛮不讲理,模样却是上乘的。且今日一袭火辣的红装,颇为惹眼。
    看着苏子曾眼神中露出的不解,岚青解释道,“相由心生,你不懂。”
    “呃……”行吧,你懂。
    太阳很快西沉,寺庙内备好了斋饭和厢房,男宾宿在东厢,女宾宿去了西厢。
    安排厢房的僧侣自然知晓来得都是贵客,暗中都有侍卫贴身护着,无奈之下便也只得认同了夫人姑娘们的随身侍卫可在西厢出入。
    下榻的厢房虽比不上侯府,好在宽敞干净,林音不挑这些,半夏睡在厢房外间,铺好床后,便有小沙弥来送了套粗布衫来。
    “施主,换了衣衫便可去用斋饭了。”
    “谢过小师傅。”
    小沙弥又交代了些清规戒律,吩咐了夜间勿要乱走。
    林音特意避开了婶婶她们,省得再去装痴傻,待小沙弥又来提醒道,说是放斋要结束了,林音才换了衣裳去斋堂。
    寺庙内不得遗食,林音吃得又少,硬塞了不少,难免有些积食,便喊着半夏去消食。
    斋堂外有方清池,池中锦鲤游动,有僧侣在撒喂鱼食,各色鱼儿争相冒出抢食,水中泛起圈圈涟漪,四周古树错落,倒是十分的古朴清幽。
    林音没走出两步,复又回过头,天色尚未全暗,林音仔细辨识了一番那低头认真投撒的僧人,轻轻抬手唤方影过来。
    小声道,“去抓住那个和尚。”
    方影十分惊讶自己听到了甚么,且实在辨识不出姑娘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每日都神神叨叨的,想一出是一出。
    于是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姑娘,佛门重地,为何要去抓人小师傅!”
    林音斜了他一眼,“快去,我回来再同你解释,若他跑了,你姑娘我明日再带你去花楼,点十个姑娘好生伺候你。”
    方影吓得一激灵,立刻轻声往那僧侣那边去了。
    半夏也生怕她惹事,扯住林音耳语,“姑娘,这平白无故抓人……夫人若知晓了……”
    林音摆摆手,“母亲不会知晓的,她今日爬了那般久的山路,早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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