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都觉得儿子天生该听老子娘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你也就打你了,若要找人论理,只怕人家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这其实是一种迂腐的道理,必定那些呆儒将道理读傻了才会如此。但现如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且想一想,古代连买卖自己的孩子都不犯法,郭巨为了能让母亲吃口好吃的,连儿子都埋得,还有什么是迂腐人家做不出来的事情?
    当然了,叶寻芳是个现代人,一切不过表面做样子。他不回嘴的原因倒没有考虑这么长远,主要这原主本来也就挺不会做人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前不久跟着族里的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到处混,确实你给一个蛐蛐儿找楠木做棺材,这也太过分了些。
    连家里老爷去世都不一定有这个待遇,即便蛐蛐儿的棺材不大,边角料剩下来的就能做个小棺材那也太夸张。
    但最后原主也是没有找到那木头,用自己的积蓄,给那蛐蛐儿打了口银棺材,埋到家里后院树根底下了。
    之所以这么珍爱那蛐蛐儿,还是因为那蛐蛐儿给他长脸,跟人斗蛐蛐儿的时候从未输过。
    所以他成日里跟个虫子称兄弟,全然没了人样儿。
    叶寻芳即便不是原主,也替原主的行为感到丢人。真是太,纨绔了!
    “太太说的是。”确实原主该骂,但他本人是不该骂的。
    况且叶寻芳心里明白,金氏这么吓唬他也不是真心为他好。不过是为了逞主母的威风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吓唬他?原因很显而易见,金氏想要给新姨娘一个下马威。
    然而叶寻芳觉得金氏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毕竟陈姨娘原本就是叶家的丫头,肯定早知道太太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了。
    但金氏乐意这样,他不好意思拆台啊。于是只好应和两句,免得跟她对上,他身子这才刚好,可经不起被人磋磨。
    叶寻芳身子弱,金氏打不得他,还可以罚他闭门思过。
    惹了这娘们儿不高兴,她自然多得是法儿惩治他。罚他抄写经书,罚他的生母,总之法子多的很。
    等聊过了他的事情,金氏又朝那老爷新娶陈姨娘看过去,她对陈姨娘没多少好脸色。
    也是了,即便不讨厌,任谁都无法对一个跟自己抢丈夫的女人有好感的。
    如今又不能随便离婚,现代离婚再复杂,也比古代容易多了。
    不能离婚,就导致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男人,任他在外头花天酒地,都得受着。
    她无法怪罪丈夫的过错,自然就只能怪罪跟她同样的女人了。
    人心里若有气儿,不撒出来是会疯的。
    而陈姨娘是个想要往上爬的女人,她这么做是为了摆脱奴隶的身份,过更好的生活。
    金氏这么做的原因,估计陈姨娘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大家都不是傻子,陈姨娘能够在众丫鬟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她的本事。
    叶寻芳是个男的,在他眼里,女人天生柔弱,加上在古代,他便对天下女子更多几分怜悯之心。
    所以他愿意站在陈姨娘的立场想一想。撇开道德观先不说。被主母不喜,还是一辈子做奴才,这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虽然手段不太光明一些,但她想要做姨娘的心思,叶寻芳多少能理解。
    她是个奴才,想来又没有读过几本书,更不是什么现代穿越来的女子,她没什么本事,能够让自己过好的办法只有那么几个。
    况且,现代来说,小三是会被骂的。可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合理合法的。自然她身上这种觊觎人夫的行为,在古代就没有那么可耻了。
    叶老爷本人又是个贪多嚼不烂的,只怕即便陈姨娘自己清高,叶老爷都要来偷尝一下她这颗果实呢。
    究竟,她是被逼无奈,还是主动勾引,叶寻芳便不知道了。
    或许这两者都有那么些。不然,一个好好的十八九岁的姑娘,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是图他岁数大,还是图他不洗澡?
    叶寻芳心里正想着陈姨娘的事情,金氏大概是为了眼不见为净,便对着陈姨娘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子,每天来我这里也麻烦,往后就不用天天来我这儿了。”
    那陈姨娘即便坐在太太跟前,也不敢把椅子坐实了,只是垫了半边儿屁1股。金氏一说话,她就站起来应是。
    叶寻芳在金氏面前不大舒服,几人说了些话,金氏就允许他退下了。
    这边儿叶寻芳出门,回到屋里,却见绿萝在那儿绣着香袋。叶寻芳浑身上下,像是汗巾,帕子,钱袋香袋,一应都是她承包的。
    可难为这样一个女儿家,有这么一双巧手,将他周围一切琐事杂事全都包圆了。
    叶寻芳正看着她,绿萝一个抬眸,就瞧见了他,笑眯眯对他说道:“二爷回来啦。”
    “你怎么不出去玩儿去,屋里没有人,多闷得慌?”叶寻芳走到她身边儿去。
    绿萝于是站起来,帮着他换衣裳,在屋内自然可以随意些,外衣褪去也可,只要不袒胸露乳,谁又说去?即便袒胸露乳也没有人说道。
    “我走了,谁来伺候你?”绿萝边帮着他换衣服,边笑道:“我知道你在太太处待不长,等着你回来呢。才吩咐了厨房弄了些你常吃的酥软糕点送来,要拿来给你尝尝么?”
    叶寻芳见她这么说,心里暗叹,绿萝真么是个百伶百俐的姑娘。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饮食上少了什么,亏她将自己周遭一切事物都记着,如此细心,不愧是女孩儿呢。
    “也好。”他点着头说道。
    等换好了衣裳,便到一旁椅子上坐着。像是端零食小吃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必亲力亲为的,自然都是丫鬟们的事情。
    这会儿叶寻芳只需大爷似的等人伺候便好。
    等绿萝端上了吃的,叶寻芳才捏着糕点入嘴吃了一口,只觉满嘴香软,好吃的紧,只是糕点这类东西,吃多了难免口干。
    他还没有张口要水,这边儿绿萝已经斟茶上前,端了一盏浓茶过来。
    叶寻芳笑着接了茶,喝了一口润喉。
    古人没有什么休闲活动,想要解闷儿要么就是看书,要么就是找人聊天。否则成日里闷在屋里,少不得要得抑郁症。
    他正要跟绿萝找话题聊天呢,屋外头就有个小丫头传,是二姑娘叶宝儿那里的丫鬟,叫黄莺的过来了。
    黄莺比绿萝要大一些,长相清秀,性格也好,王姨娘当初本打算把她给叶寻芳用的,后来叶寻芳有了绿萝,还是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给的,便把黄莺给了叶家二姑娘,也就是叶寻芳的亲妹妹叶宝儿。
    叶宝儿是跟叶寻芳一样,身体很弱。
    叶寻芳是个男孩儿,成日里跟家里的旁支兄弟们玩闹,因是男孩儿不像女孩儿那般拘束,心境身体都比叶宝儿好上许多。
    而叶宝儿就是成日里病恹恹的。她是庶女,又不是嫡出的大小姐,不受家里长辈重视,加上王姨娘不怎么管她,在家里生生把自己过成了孤儿。
    王姨娘本来出身不高,大字儿不认识几个,来到叶府之后靠着美貌得老爷的宠爱,那性格就越发不好。
    叶宝儿字虽然不识几个,但却是正经人家的小姐,从小就是这么熏陶教育出来的。
    从她出生起,就有奶妈子照顾着,会走路会说话了,又有几个丫头跟奶妈一起照顾。
    锦衣玉食的小姐,自然不太看得惯到处撒泼的王姨娘了。
    若只亲妈如此,但凡兄弟能够靠谱些她也有个依靠。
    只可惜,原主又是个跟他爹似的小纨绔,从不体贴妹妹母亲不说,成日里斗鸡戏狗的,不学好。
    他妹妹心思多,估计这么小小年纪,就已经预见了自己将来的人生。这可不得抑郁么。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来嫁娶不难。可她到底没有一个可靠的兄弟为她撑腰,家里父亲将她当成空气,主母又只在意自己两个孩子。
    虽然是个主子,真正关心她的人却少,姨娘虽然关心她,但姨娘本身就是让她开心少忧愁多的存在。
    总是这么想着,心情不好,所以病得愈发频繁了。
    原主的记忆里,他妹妹是总生病的。此刻八成也还在病着,于是他对黄莺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姑娘身子好些了没有?”
    黄莺见叶寻芳过问自家小姐的事儿觉得有些稀奇,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平日却不见叶寻芳嘘寒问暖过。
    两兄妹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因叶寻芳不争气,叶宝儿还有些生自己这个哥哥的气。
    而叶寻芳呢,知道自己不讨妹妹的喜欢,也懒得往人家跟前去凑。
    今儿倒是奇怪得狠,叶寻芳竟然主动问起叶宝儿的身体来了。
    第4章 妹妹
    但叶寻芳既然问了,黄莺自然乐意答他。
    “我来正是为这件事儿呢。”
    叶寻芳才问的叶宝儿的身体,现在黄莺又说是为这事儿来。
    想来她是要说叶宝儿身体不好了,叶寻芳在现代的时候没有亲妹妹,这一世得了一个,所以上了几分心。
    “她又怎么了?”他问道。
    黄莺叹了口气,说着来龙去脉。
    “爷是知道姑娘身体不好的,一年四季都要用药。上次去给太太请安的时候,正撞见大姐儿在那里,还没进门就听她说我们姑娘的身子精贵。说她今儿要人参,明儿要燕窝,这日要什么梅花点舌丹,那日又要紫金锭,成日这个药那个药的花费的钱多。”
    大姐儿便是金氏生的大女儿,这家的嫡女,比男主小一岁,今年才八岁。
    叶寻芳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又与她什么相干?你姑娘有病又不是她愿意的,这珠儿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刻薄相?宝儿用药难道还能将她压箱底的嫁妆给用去了不成?真是狗拿耗子,她也未免太闲了些!”
    黄莺当然也不喜欢叶珠儿,她跟在叶宝儿身边,效忠的自然是叶宝儿,自家姑娘成日地被叶珠儿比下去,她又怎么会舒服?
    但黄莺是个丫鬟,丫鬟就是这个家里的奴才,奴才是没有编排主子的道理的。她跟叶寻芳说明原因是可以,但却没法儿说叶珠儿的坏话。
    即便真要说,也不会当着叶寻芳的面儿说。所以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叶寻芳说叶珠儿的不是。
    叶寻芳说过叶珠儿后,又问黄莺道:“那你姑娘是为这个气着了?”
    黄莺说道:“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受气,真要为这个还不知道要添多少病呢,倒不为这个。而是昨儿姑娘有些中暑,恰巧去暑的紫金锭没了。少些麻烦不想去太太那儿讨,爷这里有的话,给我带些去。”
    这些杂碎事情,叶寻芳是向来不管的,于是只朝身边的绿萝说道:“你去拿来给她吧,我这会儿有空,也去她那儿瞧瞧。”
    叶寻芳的屋子离叶宝儿的倒不远,他过去连衣服都不用换。
    黄莺在一旁觉得诧异,怎么叶寻芳一夜之间跟变了个人似的。
    绿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一向叶寻芳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往叶寻芳不好,她也只是劝劝,总觉得叶寻芳年纪小,到大了便好了,所以对叶寻芳还是照样贴心照顾。
    想来当年老太太将绿萝给了叶寻芳,也已经算过绿萝的性格了的。
    绿萝应声便去找药了,叶寻芳看着站在一旁的黄莺说道:“你坐会儿吧。”
    黄莺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太大避讳,便往一旁桌前坐下了。
    叶寻芳现在才九岁,还是个小孩儿,黄莺比他大好几岁,两人之间本也无需多避讳什么。
    况且她是叶寻芳妹妹房里的丫头,两人这样说话很是正常。
    其实坐着一时也没什么话,叶寻芳悄悄打量了一下黄莺,便继续沉默着了。
    黄莺长相清清秀秀,气质也乖些,但身子不似现代的女孩儿,个个儿瘦得弱柳般的腰身,她长得略圆润一些却不算肥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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