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到这个噩耗,于梵梵哪里还顾得上李文衡,“小王爷,眼下情况危急,东升还受了伤,我得去看看,您还是回房去吧。”
    李文衡也知事情棘手,立马收起全身的脾气与无赖样,正色道:“本小王与你一道。”
    “小王爷您……”
    “别说了,本小王姓李,金城是大齐的金城!本小王去见一见东升,须得问问情况。”
    见李文衡这般说,于梵梵也不再啰嗦耽搁,示意杨瑾松手,吩咐他找到烨哥儿关照好人,自己则是与李文衡一道急匆匆的就往东升的院子去。
    于梵梵来的时候,东升正被三毛伺候的在屋内脱下染血的糟污外衣,急匆匆的于梵梵一冲进来就看到了自家弟弟胳膊上的鲜血淋漓。
    “怎么伤的这般重?”,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心疼,于梵梵顾不上身边亦步亦趋跟随护卫的李文衡,快速奔到弟弟跟前,夺过三毛手里的活计,一边帮着弟弟脱衣,一边吩咐人赶紧拿药箱,嘴里还不忘了给三毛指派任务,让他赶紧去请大夫来。
    依着自家弟弟的脾气,自来是报喜不报忧,眼下外伤自己能看能治,要是内伤呢?怕弟弟隐瞒,于梵梵决定让人去请金城内有名的大夫来双管齐下。
    见到自家阿姐焦急担忧忙的团团转,神经一直紧绷着的东升心中暖暖,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
    “姐别担心,也别忙活了,我就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事不妨碍的。”
    于梵梵就气倒霉弟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狠狠瞪了眼弟弟,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下。
    “伤成这样还没什么?你存心是要气死姐姐是不是?”
    “姐!”,东升无奈,而于梵梵看到看三毛还杵着不动,她就恼了,连声催促,“三毛快去,别听你主子的,速速请咱们惯用的卢大夫上门看诊。”
    “三毛,别去!”
    见自己的常随真动了,东升越发急,一把呵斥住三毛,转头看着于梵梵急眼道。
    “姐,我真的没什么事,除了胳膊上这点子皮外伤外,我好得很!你别让三毛去了成不?
    眼下胡狄大军压境,情况危急,我一进城就跟霍将军禀报了此事,回府的时候城中示警战鼓响彻全城,这会子敌军先头部队怕是已经抵达城外,城中想必已是乱成了一片,这个节骨眼上,便是卢大夫想必也没功夫上门来的。”
    听着弟弟的话,于梵梵不由皱了眉头,“情况这么危急?东升你老实跟我说,外头到底怎样了?”
    东升叹气,“具体的情况,战事来的突然,我其实并不清楚,不过就我碰到的一路敌军就有三万多众,是我外出巡边时在瓦堡遭遇的,而后敌人一路追击我至虎口关,兄弟们拼死抵抗……”
    东升对自家姐姐没什么好隐瞒的,加之面前的人一个是大齐王爷,一个是大齐郡主,这等军事机密也不怕对他们说,东升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紧紧的皱起眉头,“今年大雪,西北异常寒冷,胡狄秘密大举进犯,就我个人认为,事情不是那般简单的,且对方很可能不仅仅就只是这三万多人马而已,我是怕……”
    东升不想再说下去,可他未尽之言,在场的人几乎都明白。
    不仅明白,大家心里更是直接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东升:“敌军一路追击到金城都不曾停下,对方所图一定甚大,绝不是如以往那般小规模的袭扰劫掠了。”
    “难不成他们要攻打金城?”
    姐弟俩的对话,让室内蓦地一静,众人的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满身凝重。
    一直在边上忙碌的小妮儿与大妹跟着倒吸一口凉气,连一直沉默的小山子都不由的惊愕一声,“我天!”
    众人视线齐齐落在惊呼出声的小山子身上,而后不约而同的,于梵梵姐弟俩的目光又移到了也跟着沉了一张脸的李文衡身上,姐弟二人的心思出奇的一致。
    “敌军如果真破罐破摔,干脆直接进攻金城的话……”于梵梵定定看着李文衡,“小王爷,金城虽城高墙深,有重兵把守,可君子坐不垂堂,您身份贵重,万不可留在金城,趁着眼下胡狄大军未至,金城还未被合围,我让人送您离开。”
    眼下得以大局为重,自己跟弟弟的身份一直保密,且因着皇帝明暗两道密令,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们姐弟根本无法轻易离开西北,可李文衡不一样。
    若是让敌军知道金城中有他这么个小王爷在,那时候敌人的目的哪怕不是金城也是金城,所以这人必须走,他决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李文衡万没料到,好端端的,这姐弟俩会一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来。
    李文衡忍不住的反驳,“梵梵,我才来!”,都没几天!
    可见到姐弟二人齐齐瞄着自己心里打着主意的模样,李文衡脖颈发冷,不由抱紧自己胖胖的身躯,梗着脖子坚持,“我不管,无论如何我也不走,打死不走!梵梵在哪我在哪!想让我当逃兵,除非让我横着出去!”
    这般要挟完,李文衡仿佛觉着还不保险,心虚的避开于梵梵的视线,不由还加了句。
    “而且我李文衡也是有脾气的纨绔,便是你们真让我横着出去了,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腿长我自己身上,难道不成我还不会自己个跑回来?哼,到了那时候,金城外都是胡狄,万一本小王出点什么事,哼哼!你们知道的……”
    李文衡本以为,自己这般要挟总归是到位了吧,结果看到面前姐弟俩齐齐眯起眼睛,一副不怀好意的神奇,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怕这姐弟俩沆瀣一气的要把自己送走,李文衡声音都有些颤,就这,他还外强中干的强打精神,“呐,别怪本小王不提醒你们啊,可千万别乱来,我可是小王爷,陛下金口玉言钦封的!”
    他们还一个皇子,一个郡主呢!
    姐弟俩不由好笑。
    东升也是无奈的很,视线在胖堂哥与自家姐姐彼此之间来回打转,想着想着,而后他笑了。
    “姐,这个时候想必金城四门也已经封闭了,即便以小王爷的身份,让霍将军与马知府开一处城门,派兵护送小王爷离开也不是难事,可眼下金城外头情况我们并不明了,敌军到底有多少?此番扰边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也不清楚。
    万一到时候判断失误,小王爷出了金城也难保不会羊入虎口,与其这样,加之小王爷自己还坚持不走,为了保险起见,咱们便依了他,让他暂且留在金城吧。”
    东升的提议,换来李文衡的连连点头,“对对对,东升弟弟说的极是。”
    只是他这急于求同的表现,再对比自家姐姐的严肃,让东升不由好笑。
    说来自己其实并不是想帮他,而是考虑到这货的身份眼下对金城来说太敏感了,绝不能出半点差池,让他落入敌人手中做文章,要不然西北定然大乱,到时候朝廷必定束手就擒。
    那么与其冒险贸然送离,还不如暂时留下以观后效,如果情况不对劲,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送走好了。
    东升想法是好,却偏偏没料到,这个世界上有个词语叫万一,他更是想不到,此番敌军居然联合了部族十万大军,兵分三路进攻大齐。
    就在追击而来的胡狄三万多部众赶到金城外时,知道城内有个小王爷在的霍将军,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昏庸了的缘故呢?还是急于在李文衡这个陛下跟前得脸的小王爷跟前表功?
    总之这一位居然在关键时刻出了昏招,让事态急转而下……
    东升带来消息,金城四门封闭戒严,霍将军身披重甲的上了北城楼督战,发现敌人只有三万多部众后轻敌,想着东升说的虎口关隘口失手的事情,急于表现,或者是急火攻心急于复仇轻敌了吧,这位霍将军居然直接开了北门,率领金城两万精锐就出了城门叫阵,直接在城门外与敌军对垒厮杀。
    结果……
    人老了就要服老,不服老的结果就是,厮杀中霍将军被敌军一卑鄙小将偷袭,趁着他与敌军首领对战期间,一箭偷袭射中了他的后心,霍将军当场坠马身亡。
    他一死,军心大乱,剩下的不足一万精锐仓皇逃入城中时,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抢回他的尸首,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临了临了不得善终不说,尸首还被可恶的胡狄人挂在了阵前的旗杆上,城楼上的将士们肝胆欲裂,得到消息匆匆上了城楼观战的马知府也是腿下一软,恨不得晕死过去。
    而这时候城中所有人还不知道的是,早在敌军秘密进犯被东升一行发现,对方追击而至破了虎口关的时候,人家就派人通知了其他两路大军前来会和,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的,一鼓作气先拿下金城再说。
    金城的危机悄然来临……
    却说大门紧闭的余宅,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说,霍将军居然开了城门与敌军大战,而后还战死阵前的消息后,众人心中悲愤,于梵梵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事态要遭。
    再顾不上李文衡的坚持以及弟弟先前退了一步的打算。
    “不行,胡狄自来凶残,不把大齐子民当人,眼下大战在即,我们却失了主将,对方趁着我方大乱之际,没有一鼓作气的杀入城中,并不是好心的留我们一条生路,而是怕我们破釜沉舟奋起反抗,所以菜选择了按兵不动的在城外安营扎寨,派出人手把控金城四门,他们这不是悲悯,而是打着必胜的把握要吃下金城!”
    于梵梵的分析惊到了全家人。
    然而她也顾不上大家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是在危言耸听了,她迅速做出决断。
    “眼下这个节骨眼线,金城不是久留之地!东升,你速去找马知府,通知他,就说小王爷要离开金城去让他派人护送;小妮儿大妹,你们速速去收拾东西,带上轻便的细软就成,记得多做些干粮;杨瑾你去整肃护卫队,检查武器,穿好装备,让大家做好出发准备;林平整理所有作坊账目,该烧的烧,该藏的藏,给下头的人分发应急包;大虎二虎你们去烨哥儿的院子,把烨哥儿带来集合……”
    于梵梵有条不紊的一条条指令快速安排下去,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东家这般安排是准备要逃命去了,毕竟这是两年来东家预设演练过许多回的应急措施,他们都懂。
    然而就当他们做好了逃离准备,随时可以出发的时候,东升却行色匆匆的赶了回来。
    于梵梵急切的迎了上去,“怎么样东升,马知府那边怎么说?”
    面对姐姐的殷切追问,神情狼狈,汗淋淋的东升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姐,走不了了。”
    “怎么会?”
    原来东升得了于梵梵的话,带着人亲自去知府衙门的时候,衙门里早就乱哄哄的一片根本找不到马知府的人了。
    东升好不容易会和了自己从虎口关带来的部下,一路冲进知府府邸才知道,那狗日的马世本,居然在看到霍将军战死,金城军心大丧,城内乱成一片的时候,这货居然怕死的笼络了自己的人手,带着家小与金银,连夜开了南城门偷偷出城去了,一点也不顾及城中主将身死,本该是他这个知府挑重担的责任与义务。
    怕死的马世本抛下了城内所有的将士,百姓,把偌大的金城抛弃在了胡狄的铁骑之下,若不是守南城门城门兵忠勇,发现不对及时关闭城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听到这个噩耗传来,李文衡气的当场砸了杯子,怒骂昏官,于梵梵却突然没了声音静默不语。
    其实他们又有什么权利说别人呢?自己不一样卑劣的想逃?
    是,身为知府,拿着朝廷俸禄,受着这一方百姓的供养,大难前夕弃城不顾是卑鄙,可她不也打算领着弟弟亲人,带着李文衡这朋友一道逃命去么?
    谁又比谁高贵?生死面前,他们都是胆小鬼。
    看着静默不语的姐姐,东升急了。
    身为将士,他可以战死,可以跟金城共存亡,但姐姐不行!
    “姐,眼下怎么办?不然我让手下的兄弟们,连同姐你与小王爷的护卫,送小王爷你与烨儿离开,咱们这么多人,装备精良,想必冲破城外胡狄那几千人的防线该不是难事,趁着眼下敌人援军未到,金城的包围圈还未完全闭合之前,我们……”
    “别说了!”,于梵梵打断了弟弟的话,“东升,姐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不打算跟我一起走,想要独自留下对不对?”
    东升哑然,定定的望着于梵梵,静默片刻后笑了,眼中全是坚定,“姐,我是西北镇守的校尉啊!”
    东升虽没直面回答,可在场所人都知道他表达的意思。
    于梵梵疲惫的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听着院墙外远远近近越发慌乱的喧嚣,眼中闪着坚定,口中命令一道道下达。
    “杨瑾我把烨儿托付给你,你带上他跟着小王爷一起走。”
    杨瑾单膝跪下:“郡主,属下以性命启誓,公子在,属下在!”
    被匆匆领来的烨哥儿却急了,浑身写满了不逊,“娘,我不走!”
    边上的李文衡也一脸的抗拒,“我不!”
    于梵梵看着这一大一小俩不省心的,脑壳都疼。
    自己不是跟他们商量,危急关头,容不得多耽搁时间,于梵梵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直接出杀手锏堵死某人的后路。
    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当鹌鹑的小山子,言简意赅的阐明事情的紧要性。
    “小山子,本郡主相信你的本事,而且想必不用本郡主说,你也知道你家主子的重要性,这个节骨眼上,便是为了你主子的安危,他再抗拒,想来你也是有办法的对吧?毕竟他若有差池,你的性命怕也不保。”
    小山子明知道这是威胁,内心还是很感动的生受了,他也是懂好的。
    毕竟在两年前自家主子差点出事以后,他这个常随伴当也是暗中被王爷敲打多次,此趟出来他手里还有王爷的密令,有了尚方宝剑,眼下为了主子,小山子冒着被自家主子责罚的危险咬牙点头回应,还真就被于梵梵给料中了。
    也是嘛,堂堂纨绔出门,便是当时王爷没有防备被他逃掉了,京都城到金城路途遥远,反应过来后,人家誉亲王难道不会派人跟来留后手?
    关键时刻,李文衡被联手出卖镇压,而烨哥儿身为小孩子没人权,一大一小就这样被打包上了马车,被上千精锐护卫着一路匆匆奔至东城门。
    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于梵梵走到马车边,看着里头被制住眼下正气呼呼的一大一小,于梵梵朝着李文衡郑重的福了福身,语气真挚充满请求。
    “小,李文衡,对不起……拜托你帮我护着烨儿些,待到突出重围安全了,你或者把他送去西南交与我阿父与侄儿团聚也好;或者是麻烦你先照料他一段时日,等到谢时宴班师回朝再交予他也行,总之拜托你了小王爷。”
    面对于梵梵的郑重请求,被身边小山子与亲爹派来的暗卫首领钳制的死死的李文衡苦笑,看着于梵梵的眼中有化不开的眷念,不舍,情深,埋怨,“于梵梵,你就会欺负我!”
    于梵梵:“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梵梵,你上车,跟我一起走。”
    于梵梵透过车窗,看着某人眼里闪着的希冀与期待,她摇头笑了,“虽然我很想,但是不能,所以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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