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打岔,东升自然没看到身后在看到他亲爹娘出现后,一把就往前头冲的小花猫外甥。
    “娘亲,爹爹!烨儿好想你们……”
    宝宝好开心,虎扑。
    于梵梵正回答着弟弟的关切,低头一看,黑蛋蛋脸的崽儿朝着自己奔来,于梵梵心里感慨自家崽儿这是遭遇到了什么,人却下意识的避开,准备欣赏下自家崽儿的蠢萌样子来着。
    结果自己这么一躲开,黑猫崽儿就直勾勾的冲进了他爹怀里,还一把搂住某人还带着血腥的裤腿蹭啊蹭的,蹭完了,脸上黑色虽少了,却多了丝暗红,小家伙还满脸委屈,“爹爹,你好臭!”
    看着多日不见的儿子,谢时宴无奈叹气,弯腰低头,一把抄起黑脸儿子,求助的看向于梵梵。
    于梵梵看在对方送自己回来的份上,赶紧吩咐弟弟,让他带着这父子俩去洗漱,自己也得赶紧去洗洗晦气换身衣裳才行。
    等于梵梵洗好了出屋来的时候,看到已经洗干净了的父子俩正围在火盆边团团坐,炭火上,东升还贴心的给烤了两个年前买的糍粑,一边翻面,东升还一边把自己的疑难拿出来询问外甥爹,气氛倒是和乐融融的。
    于梵梵也耐心没打破,待到东升问题问完了,某人糍粑也就着红油豆腐乳填饱了肚子,连崽儿都跟他爹亲香够了,看了看天色,准备做晚饭的于梵梵看向仍就不走的人。
    “谢时宴,时辰不早了,你一个新官上任的百户,难道不急着赶着回去主持大局?”
    突然被打断跟儿子与便宜徒弟亲香的谢时宴闻言抬头,看了眼急吼吼催他离开的人,心里涩意再度上涌,面上却淡淡回了句:“这个时辰,等我赶到西门的时候,城门想必都已经关了,况且多日不见烨儿,我想跟孩子呆久一点,先前你自己不是说过,绝不拦着我跟孩子亲近的么?”,说着还挑眉看她。
    于梵梵一噎,好嘛,居然还学会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啦这是?
    算你厉害!
    “成,你不走也成,要亲香也成,不过谢时宴,我家可没有多余的床,也没有多余的被褥给你睡,回头你自己出门找客栈去呀。”
    谢时宴闻言默了默,忽的去掏他洗漱过后并未换的染血军服,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个破布包来,看也没看就朝着于梵梵递了过来。
    于梵梵纳闷,“这什么?”
    谢时宴却不说话,只固执的把手里那不大的破布包往于梵梵跟前递了递,于梵梵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约莫二钱重的黑黢黢银角子?
    “干嘛给我钱?而且你哪来的钱?”,这丫的入伍好像都还没满一个月了吧?莫不是西南军待遇这么好?不满一月都发粮饷?
    谢时宴自然不会说,这些银子是前头千总在三十晚巡视隘口时,给他们这些当值的将士发的红封,他只抱着儿子闷闷的回答,“一路上我不是欠了你很多银子?这些先还着。”
    这么一说,于梵梵忙就把手里的银角子给推了回去,“不用了,你不欠我的!我于梵梵虽是一女流之辈,却也说话算话,说好你教我弟弟功夫我免你欠债的,这钱呀,我不要!”
    “拿着!我日日在军营,拿着钱也没用。”
    “没用我也不要!”
    见于梵梵坚持,想了想,谢时宴低头看着怀里左右转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于梵梵的儿子,终是叹气,“繁璠,你拿着吧,我是烨儿的父亲,就当是我给孩子的花销。”
    谢时宴精明的找到了正当借口,于梵梵一想也是。
    现代夫妻便是离婚了,夫妻双方对孩子还有抚养的义务呢。
    于是她也不矫情,立刻收了钱,只心里暗暗想着,回头就立个账本,把这丫交给自己抚养儿子的账目,笔笔都记录清楚的好。
    人家给了抚养费,看着是不多,且儿子还跟这丫的亲香的不行,加上先前这货的暗中配合,人情练达的于梵梵想了想,虽然不能留他在家里过夜,饭倒是可以招待一顿的。
    收了银子就去了厨房,快手快脚的做好了晚饭,不料这明明吃过了两糍粑的人,开饭后吃的可真不老少,吃的时间还久。
    看在崽儿与弟弟的面上,于梵梵忍了,只想赶紧打发这货离开,结果好家伙,傍晚擦黑的时候这人是离开了,结果等第二日一大早的,自己正准备出门打算去经纪行好好的找那吴必达算账,顺便以此借口讨价还价买地的时候,某人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于梵梵一打开院门,外头谢时宴就已经换了套衣裳,牵着马守在门外。
    “不是,我说谢时宴,你丫的刚刚接任百户呢,新官上任啊,你不好好回你自己个的地方烧三把火,总赖在我家门前算是怎么回事?”
    谢时宴就知道会这样,早有心理准备,被怼了也不在意,把手里的一把黑豆全喂了马儿吃,一边顺着马的鬃毛,一边优哉游哉的回答于梵梵。
    “繁璠,以你的脾气,一大早出门,必是要去找昨日骗了你的经济吧?”
    “诶?你怎么知道?”
    谢时宴耸耸肩,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反而道:“而且你还打算买下那块棘手的地对不对?”
    我去,这丫的神了,明明自己什么都米有说来着?
    “别这么看我,就你那性子脾气,还一直不知道遮掩的表情,嗯?”,谁还猜不出。
    啥都被人猜到了的于梵梵炸了毛,“那你待如何?”
    他还能如何?
    为了护住他们母子,自己拼命立功为的不就是能保护他们,能成为他们的靠山?
    为此他抛下了手头要紧的军务,昨日特特没有出城回隘口,一来是要到总营领属于百户的铠甲军服与校牌,二来嘛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想到她接下来会干什么,自己特特给她撑腰来的。
    可惜,某人还不领情。
    心里闷闷的痛,谢时宴面上不显,“不是要去找那经济?要买地么?我陪你去。”
    起先于梵梵本是想拒绝的,随后想着,自己一女户,孤身一人带着俩孩子混迹这陌生的三江城,连个经济也敢暗搓搓的打自己的主意,眼下有谢时宴这个自己先前就吹出去了的军爷当后盾,哪怕是个假的,倒是也可用上一用呀。
    瞧着谢时宴穿戴一新的百户军服铠甲,还有他腰间挂着的百户牌,想明白了的于梵梵硬生生的由摇头改成了点头。
    依旧打发孩子们待在家里,于梵梵与牵马的谢时宴并肩而行,不多会就来到了经纪行,来的时候,经纪行内外却并未看到那位吴必达的身影,只有昨日跟吴必达在一块的粟经济在。
    于梵梵上前就打问,“请问这位经济,吴经济今日可来了经纪行?”
    今日一大早来,自己就听吴必达瞎逼叨叨的好大一通抱怨牢骚,眼下见到于梵梵找上门来,心里幸灾乐祸暗道某人该,粟经济面上却摇头,“大娘子问吴经济啊?他不在行里,今日没来呀。”
    “没来,那这位经济,你知道他家住何处吗?”
    “何处啊?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呵呵,呵呵……”
    粟经济心虚的干笑两声,目光从于梵梵身上挪到她身后谢时宴的身上,心里感慨臭老吴这是终于撞到铁板上,惹到不该惹的人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就往经纪行里头瞄。
    就这么个细微的下意识举动,于梵梵都还没有注意到呢,谢时宴却敏锐的发觉。
    他也没说话,松开缰绳,在于梵梵跟粟经济都没有醒过味来的时候,谢时宴人就跟阵风一样刮进了经纪行里。
    外头的于梵梵跟粟经济,就听到经纪行内一阵乒乒乓乓,不多时,谢时宴手里就提了个哎哎叫的人出来。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某个不在行内的人么?
    于梵梵没好气的看了着粟经济笑:“呵呵,这就是你说的人不在?”
    一句话把人粟经济说的脸皮不挂,只配合着跟着继续干笑,于梵梵却顾不上这人,抬脚就往前走,来到谢时宴跟前,看着被捏的死死的根本跑不掉的吴必达,于梵梵皮笑肉不笑。
    “哟,吴经济呀,你好呀!那五两银子,你还要是不要?”
    他当然想要,可是……
    视线不由下移,吴必达暗瞄着谢时宴故意挂在腰上的百户牌,忙就举着双手告饶。
    “那个大娘子啊,呵呵呵……我们有话好好说,万事好商量,我们不动粗昂,不动粗……”,被抓了个现行的吴必达满心发苦,心里懊恼的很,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那么舍不得的几个钱,今日非要到经纪行来当值了呢?
    这不是羊入虎口,找死来了么。
    “不动粗?那不行。”,于梵梵故意吓唬人,一本正经的摇头,“我看吴经济你体力太好了,昨日丢下我跑的可快啦!这会跟我说有话好好说,万事好商量,你骗我看那块破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好好说?丢下我独自跑路面对危险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商量了呀?现在要跟我好好商量啦?迟啦!”
    “哎呦大娘子唉,您是能耐人啊,是军眷,区区苗贼而已,怎能奈何得了您?是,是小人坏心眼,想要骗您买那块棘手的地,可这不是看您能耐大么!小的错了,小的真错了,您大人大量,大人大量昂,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某经济也是能屈能伸的,见人说人话,见过说鬼话,碍于身后死死钳制住自己的煞星军爷太厉害,吴经济忙用他还空着的那只手,一个劲的轻轻自打嘴巴,态度要多献媚有多献媚。
    于梵梵却不爱看,自己来可是办正事的!
    “行啦,你也别这幅模样,吴经济,那块地你给我个实诚价,若是合适,你再把地主人给我约出来。”
    “大娘子您这是还要买那地?”
    “怎么,那地不卖啦?”
    “不是,不是,大娘子,您不怕……”
    “嗯?”
    “哎呦看我,是小的愚钝,该打,该打!小的这就给您帮地主人约出来,价格几何,您亲自跟对方谈可好?您放心,这中人费小的也不要了,权当小的给大娘子您的赔罪,您老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这么的,在谢时宴这位百户亲自下场的震慑下,无权无势的吴必达老实的跟只鹌鹑样,不仅直接带着于梵梵见到了地的主人,更是一个劲掏心掏肺的帮着她跟主家还价。
    于梵梵最后成功的以五百两的超低价格,拿下了这一百六十七亩的田地,顺带的,在得了那五户佃农的身契,送走揣着银票跑的飞快的前地主人后,于梵梵又干脆继续让吴必达去交涉,跑了趟衙门,花了四百两,就把两座谁都嫌弃的圆包山头给买到了手。
    一切搞定,出了衙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其实于梵梵心里还挺纳闷来着,“这山就这么轻易的卖给我啦?衙门都不派人去实地丈量一下面积的吗?”
    她这问题问的,边上的吴必达都嫌弃。
    “我的大娘子唉,也就是您蠢……咳咳咳……”
    被身边的军爷一个白眼瞪来,吴必达胆怂的直接闭嘴,呛的连连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了,这货才继续道。
    “也就是大娘子您胆子大,敢入手那地界的山跟地,要是换了别人,谁敢碰?”,没见着碰一个亏一个么?刚刚那买家可不是血亏的裤子都要当掉啦?
    “如今您还要买那除了砍柴烧,啥用都没有的破山头,这衙门里怕死的皂吏们,谁有耐心功夫跟您去量地哦?”,就是两破山头,一座一座整个的卖呗,反正衙门又不会亏。
    “不去丈量土地面积,难道他们就不怕我越界开垦到边上的地界去?”
    吴必达跟听了大笑话一样,回答的浑不在意,“只要您有能耐开垦,您越界呗,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爱怎么种就怎么种,反正又没谁会惦记那里,我的大娘子哎!”
    手里捏着新晋土地与两座圆包山的红契,于梵梵心里感慨,这地还真是臭到了谁都不沾染的地步啊,白白便宜了自己。
    自认为赚到了的于梵梵心里乐开了花,却不知道身边的吴必达却暗自嘀咕她傻的阔以。
    大事搞定,虽然说这吴必达油滑市侩的不得了,还口口声声的不要她的中人费,不过于梵梵还是给了他,额,那什么,某人嘴对嘴人工呼吸的报酬嘛,自己是不打算给了,谁叫昨日这家伙丢下自己逃的比兔子还快呢?
    见于梵梵顺利的把她想要的地都收入囊中,谢时宴也赶着回去处理隘口的事务,就像她说的,自己新官上任,得去烧把火的。
    知道于梵梵的脾气,犯起倔来八匹马都来不回来,不放心的谢时宴打马离开前,还好生叮嘱了于梵梵一番,让她但凡要到那边去,一定要去隘口先找自己后,得了于梵梵不走心、不走肾的敷衍答应,很赶时间,已经耽搁一晚加半日的谢时宴,终是不放心的走了。
    送走了人,决定明日就去视察自己地盘,好尽早把土地收拾出来不耽搁春耕的她,决定明天就过去。
    不过在此之前,想到如今已属于自己的五户佃农,于梵梵打算给他们送点什么。
    她一个现代人虽然不喜奴隶制度,却也怕长辈们自小教导自己的,升米恩斗米仇,所以,该帮忙的她会帮,该坚持的她也会坚持。
    老话说得好,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好草,员工福利什么的要搞起来。
    想到那穿着稻草裤子,满口喊着羊肉好不好吃的小娃儿,于梵梵先去到布庄,没买多好的布,毕竟她跟孩子们身上穿的都只是细棉布,便只捡着比棉布低一等,一百文一匹的土家粗布,一户给买了蓝青两色,准备给他们都配备一身衣裳,一共下来就二十匹,拢共花了二两银子,还饶了掌柜的一把线十根针。
    去给四眼买食物的时候,于梵梵还花了银子,直接跟人家肉铺掌柜的定了一只羊,说好了明日一早自己来铺子里取,于梵梵就去了城南菜市口的粮铺。
    这里专门做城南贫户生意的粮,里头有平价粮,自己也没打算买精米细面的给那些人吃,给了他们怕是吃的也心不安,只捡着上好没发霉的去岁陈糙米买了一百斤,当下平头百姓常吃的藜麦买了二百斤,给了银钱,拿了单据,让掌柜的派伙计给自己送家去。
    于梵梵回程的时候绕了点路,去了趟大车店租好明日出发的车,出来回去时路过一条小巷,发现里头居然有不少人排队,提着一篮子一篮子的蛋,就往一户人家里送?
    奇怪的跟上去一瞧,原来这户人家是城里有名的会孵蛋的人家,每年年后开春,都有城内城外以及附近的居民,排队来送种蛋求着帮忙孵小鸡小鸭。
    想到那位老人家苦苦巴巴说杀鸡的模样,没得种蛋的于梵梵干脆直接花钱买,下了定金,只等着天气暖和点后,自己来这里取鸡仔鸭仔。
    次日清晨一大早的,于梵梵一起来,还没去梳洗呢,对面房间,昨晚跟他小舅舅一个被窝的烨哥儿,跟着东升一大早的就起来了。
    一起来,两小就手牵手的,把于梵梵拦在了堂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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