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我们谢家还没分家呢,你们二房怎么可以吃独食?只顾着自己,不管全家人的死活?
    呜呜呜……可怜我一个妇道人家身无分文啊,没法给我可怜的儿去枷,只得让他们兄弟俩被磋磨,呜呜呜……
    国公爷啊,妾身的老爷啊,您怎么就丢下我们母子三人去了呀!您好好睁开眼看一看,好好看一看啊,您这一去,你的兄弟们就不把你这个当兄长的放眼里了啊,谢家还没分家,母亲都还在呢,他们就敢只顾自己不顾我们娘三个的死活啊!
    老爷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吧,这都被人欺负到头顶上来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光着脚的人谁都怕。
    这招自己还是跟余氏那贱妇学到手的,所以,面子什么的那都不重要。
    李佳虞的放声大哭,瞬间就引起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解决完三急回来的二房父子俩。
    先前的时候,谢广珩带着儿子一出来,外头的衙差就把他们父子领到了一边,根本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给他们父子去了脖子上的木枷,除了叮嘱他们这木枷不能丢,以后还要用,还要交差,让他们一路上都好好保管后,人家再没多一句话转身就走。
    当时吧因赶着去解决三急,谢广珩父子根本没多想,他甚至还满以为,因为去枷的银子是他妻子掏的,而他们父子又是男丁中第一个出来的,衙差理所应当的给他们先去了后,肯定是要跟后头的弟弟子侄们跟着去的。
    可他哪里能想到,等自己回来,面对的居然是这么个场面?
    特别是当他听到,他那大嫂居然还当着众人的面,一声一声哭大哥,诉命苦,谢广珩心里就是一咯噔。
    难道就他们二房的父子去了枷锁了不成?
    大嫂的指责,他听在耳里,堵在心上,面上更是不挂,快速的踱步过来到战场中央,谢广珩的目光霍的锐利扫向自己的妻子,满脸的不悦斥责喝问。
    “王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目睽睽之下,还当着保定侯林家人的面,自己一房人被长嫂如此数落,这让他的一张老脸都滚烫滚烫的,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明明自己早前就吩咐了她,让她出去后找到仇爷,想办法使点银子,把家里上上下下戴枷的男丁都去了枷的吗?
    想到此,谢广珩的目光不由狠狠瞪向妻子,直把王贞瞪的不知如何是好,“老爷,妾身,妾身……”
    就在两方人争执不休开大戏,而老太太却站在一旁闭目养神,一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姿态,没一点想要管两房子孙闲事的时候,谢时宴却抱着烨哥儿一脚踏出了屋门。
    也是巧了,争执的地方就在关押谢家人的屋门口几步远,因着二老爷的责问妻子,李佳虞暂时休战,只定定的等待结果来着,而二夫人王贞本就存着私心,被丈夫这么一自责,自然是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出内心的小打算的。
    就在这么个时候,谢时宴居然带着儿子就这么走了出来,人高马大身姿俊逸,怀里还抱着儿子的他,可不是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么。
    众人目光齐齐看来,特别是昨晚根本不知道谢时宴也去了木枷的李佳虞,在看到自己厌恶的继子,脖子上居然也没有木枷后,李佳虞瞬间疯了。
    再不顾及形象名声,也不自持的贵女贵妇的身份了,李佳虞跳出来,张牙舞爪的抬手就指着谢时宴,目光狠狠的瞪向王贞。
    “好呀,你看看,大家都看看!王贞,如果你只是去了你们自己一房的枷锁,我还能帮你们找借口说,是你们二房自私了点,可帮着宴哥儿也去了枷锁,却偏偏落下我的两个孩儿这算什么?
    怎么,二弟、二弟妹,宴哥儿是你们的亲侄儿,难道我宣哥儿跟宵哥儿就不是?你们这是故意挑拨我们大房不和吗?”
    此言一出,只觉老脸都丢尽了,名声尽毁的谢广珩,当即目光如电的直接刺向妻子,眼睛里全是盛怒。
    丈夫那恨不得立时吃了自己的模样,看的二夫人心里发苦。
    不过为了不再多背锅,王贞还是连连摇头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帮宴哥儿疏通,没帮。”
    李佳虞却根本不信,毕竟没人跟她说呀,她就是一口咬死了王贞。
    “哼,你没帮,那宴哥儿脖子上的木枷是怎么去掉的?不要跟我说,是差爷们看他长得好,不忍他受苦才给他去的!”,老娘才不信。
    这是什么话?
    拉着车,带着弟弟赶来跟队伍会和的于梵梵,一来就听到如此狼虎之词,她很是惊讶,不由看向渣男与昨晚值夜的红脸络腮胡。
    许是那眼神太直白,又或许是李佳虞的话太不中听了,惹得人络腮胡当场就变了脸,跳了脚,人家本就红的脸越发红紫,大手指着李佳虞就破口大骂。
    “你个老娘们是疯了吗?说的什么胡话?老子可是铁爷们!铁铁的!可不是兔儿爷!明明他的枷锁是余娘子让去的!”
    在场众人的目光,顺着络腮胡子的手齐齐看向于梵梵。
    于梵梵被众人看的……想骂娘。
    众人:原来是余氏啊,昨晚他们都还在猜测是谁来着。
    便是谢广珩,心里都不确定,到底是余氏还是自己妻子的手笔。
    毕竟平日里,大侄儿对他们二房也多有照顾,因着侄儿他没了生母,对待她这个二婶也当亲娘一般敬爱着,妻子平日里也算照顾这个大侄儿,在府里对侄儿衣食住行都会过问一二。
    这样的感情,指不定自己的妻子偏心一把,先让衙差去了大侄儿的木枷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侄儿是如今谢家的当家人,而他的木枷也是妻子出去后才去掉的,自己才会下意识的那么认为了,结果居然是余氏?
    可惜了了!这个余氏,他们谢家休亏了。
    谢时宴: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妻子,想必也没有谁会真正关心他的死活,家里的其他人?呵呵!
    唯独于梵梵,她可不知眼前一干人等心里的想法,面对所有人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于梵梵特别吼得住场面。
    鸟也不鸟眼前的人,指点威武雄壮的四眼开路,于梵梵自顾自的拉着她的小四轮上前,强势的从某人怀里抱过自家的崽儿,转身又把崽儿放到自己早就铺好睡袋垫子的车子上,只吩咐弟弟东升赶紧去那屋子里,把昨晚给崽儿睡觉的那床睡袋给收回来,于梵梵自己则是把早就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慢条斯理的喂给崽儿吃。
    “烨儿乖崽,娘亲给你剥个蛋蛋吃好不好?”
    懵懂无知的烨哥儿可不知眼下火葬场的场面,更察觉不到眼前气氛的紧绷,面对亲娘的投喂,烨哥儿就没有说不好的。
    只有挨过饿的宝宝才会知道食物的难能可贵,他唯独在意的是……
    烨哥儿歪头看向怀里失了儿子后悻悻然耸肩,而后发觉自己插不上手,便自顾自的找东西绑木枷准备背上背的亲爹。
    “那爹爹呢娘亲?”
    好嘛,崽儿还是惦记渣男。
    于梵梵掏出干净的绢帕,取了水囊倒水浸湿,把小崽儿的手脸擦拭干净,再把剥好的白生生的水煮蛋塞崽儿手里,于梵梵一边绞帕子,一边哄儿子。
    “乖崽自己吃,你爹他不喜欢吃,而且等会你爹他还有好吃的,你别担心他。”
    “是吗爹爹?”
    把两片木枷叠好正寻找东西要绑的谢时宴一顿,抬头哀怨的看了于梵梵一眼,而后看向烨哥儿,却不得不点头配合,“对,你娘说的都对,烨儿乖,自己吃。”
    众人……
    说是这么多,其实不过是瞬息功夫的事情。
    也实在是于梵梵的态度太过奇葩淡定,搞得唱戏的,看戏的人,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只顾着看于梵梵去了。
    这会子见人家‘一家子’都不搭理自己,还旁若无人的吃鸡蛋?
    李佳虞,王贞等,这些连鸡蛋皮都捞不到的人,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争执?全幅的心神都被于梵梵给拉了过去。
    食物在这个当下,那是比什么去枷锁更来的让人惦记,毕竟,这里的所有人,从昨个吃完了那两黑馍馍后,就再也没有东西进肚的呀,除了骗吃了一个包子的老虔婆与谢玉珠。
    被丈夫迁怒责怪的王贞,看到烨哥儿手里蛋,她的心里也越发的凄苦。
    自己不是不想听丈夫的话,也不是不想关照全家,可是她也没办法啊!
    怀里的五百两银票,那还是女儿苦巴巴的,忍着气,顶着被夫家(她娘家)休弃的风险,千兴万苦变现了嫁妆才瞒着人送来的。
    就这,为了南去的一路上日子好过点,出城的那会子,她还指派来送行的管事,取了一百两去贿赂了衙差,自己身上也就只剩下零零散散共计四百两的银票了。
    昨晚自己找到仇爷说给男丁们去枷锁,结果对方要价贵的离谱。
    自家一个就要二十两,家里那么些个人一道算下来,大房三个,自家二个,三房三个,这就是一百六十两,这还是烨哥儿年幼不用戴枷的缘故。
    本来吧,自己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咬咬牙出了的,结果对方却说,大房现任大嫂那两个崽子要五十两一个,而三房三个也要三十两一个?
    王贞瞬间就感觉被针对了,虽然对象不是自己,她也讶异为何一样的人,同样的枷,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价格?可为了私心,为了以后还长远的日子,为了儿孙计,不得已她只去了自家的两个。
    本来她还对宴哥儿心存愧疚,不知道事后该怎么面对他来着,不想今早就被点破不说,还被丈夫一味的怨怪。
    可怜她的儿,她的小孙女啊,金尊玉贵的人,还不如大房那个烨哥儿,连以前家里下人都不稀哒吃的鸡蛋糕子都吃不起不说,今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去了灶下,对着两个下等的糟老婆子低声下气的说了半天的好话,硬是求了再求,就这,人家五个蛋,一个装水的破葫芦,二十个杂合面的馒头,就要了自己足足二两的银子,你说这得是多黑心肝啊。
    可明明就这样的黑,她还得舔着张笑脸的买了,只为了剩下的路能好过点。
    一个小小的驿站,两下等婆子,才一回就要了这么多银钱,以后的路还长呢,到了西南他们还要安家,接下去还不知道要遭遇多少罪,就自己身上这点银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底?
    作难啊作难,她都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可丈夫呢,居然还怨怪自己?
    王贞越想越伤心,不由悲从心来,蒙头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而现场的人,特别的李佳虞,眼下可顾不上王贞了,谁管她哭丧呀。
    毕竟二房还有当家男人在,老太太如今态度不明,还站在二房身边没发话,且食物比去枷来的更重要,自己便暂且不跟他们计较,孰轻孰重?自然是余氏这只骗了她一万两,眼下身上肯定富得流油的大肥羊重哇!
    当即放弃纠缠王贞,李佳虞虎虎生风的窜到于梵梵跟前,努力的不去看烨哥儿手里,白黄相间,还腾腾热气,勾引的她直咽口水的鸡蛋,李佳虞对着于梵梵压低声音威胁道。
    “余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今日若是好好的顺了我的意,给我的儿们去了木枷,再给我们准备上好饭菜,让我们此去一路都走的轻松,我李佳虞说到做到,自然给你保密。”
    “你吃屁!”,于梵梵想也不想的就怼。
    “你!好,好,好!”,李佳虞瞬间气笑了,“既然你个贱人如此不识抬举,我成全你!”,最后这话,李佳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迸出来的。
    既然人家都不怕,那她还顾忌什么?
    就这遭瘟的死贱人的态度,定然是不会让自己沾光的,那她还手软什么?
    李佳虞扫向全场,猛地提高音调,突然就跟疯子一样的大笑起来,开始了她的独角戏。
    “哈哈哈,余氏,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离不得男人,被我谢家休弃了,居然还死乞白赖的要跟着来,连流放都不怕!
    啧啧啧,不要以为拿着曾经坑骗了我谢家的那一万两的重金,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余氏,老天爷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一路山高水长,自只有人收了你去!”
    一万两啊,那可是一万两!!!就不怕人不动心!
    果然,李佳虞一番自编自导自演的放声大喊之后,在场所有人,连边上正在被缚绳的林家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朝着车边正捧着鸡汤喂孩子的李佳虞看来,这些目光中带着打量与贪婪,还有算计,以及不可置信……
    第47章 一人真晕一装晕
    昨晚被这八婆辣鸡老女人拦住一通威胁,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回事,眼下自己会怕她?
    论演戏,她是专业的!
    于梵梵把水囊往身边, 已经收拾了好了羊皮睡袋, 返回到身边的弟弟手里一塞,看着面前眼里闪着耀武扬威得逞光芒的李佳虞,她幽幽叹气开始了表演。
    “谢大夫人,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我不知道,你居然还能睁着眼说瞎话。
    京都城谁人不知, 你们谢家嫌弃我于梵梵出身低微, 配不上你们谢家大爷, 那是千方百计算计着的休弃了我不说, 还暗地里谋害我的卿卿性命。
    可怜我于梵梵侥幸不死, 以柔弱之躯进京讨还公道,只可惜,那也只是要回了我的嫁妆,我可看不到你所谓的第一万两!
    可怜我一介孤女,无人可依,无人可靠,便是好不容易讨要回来的嫁妆, 最后也在贵府二老爷的作为下,不得已散给了前来助威我的那些好心人。
    以致后来, 我于梵梵除了留下家中长辈父兄们留给我的一些念想, 除了最后一点点傍身度日的银子外,竟是空着一双手离了你们谢家的门。
    所以谢大夫人,不管是曾经, 现在,还是未来,我于梵梵可没看到你们谢家的一分银钱。”
    “你胡说,你睁眼说瞎话!明明你带着人打上门去威胁我们,我才不得已给了你赔偿,那一万两还是我的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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