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考虑到左撇子那张脸,今日遇见他的时候,那都呈现菜色了,能看出来为寻找贼人一直在四处奔走,像无头苍蝇一般东撞一下、西撞一下,连搜家都干出来了,宁可过后得罪十里八村许多人家也想讨要说法,他?
    井衙役想了想,说道:
    “老伯,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啥,但一定要听我一句劝,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一句:不要去县衙报官说,那些人是假的,要告他们,对你们只会更不好,那不是你们能抗衡的。等一等你家那个赶考的,也等一等新知县,看新知县是啥样的人。”
    虽然,他并不看好新知县。
    毕竟上一任知县来了没多久,明明是竞争关系,却没用多久就和梁主簿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井衙役几大步就没影子了。
    左里正却愣在原地。
    其实他刚才是骗井衙役的,说你只要告诉我,我们就不计较。我们就想知道是咋一回事。
    怎么可能?
    那阵,他想的是:如若左家人或是罗家人,总之甭管是三家中的谁,得罪了衙役,甚至是得罪了哪个官才有了这祸事。
    那他只要从井衙役这里诈出来人名,或是诈出来差不多是个多大的官,他咋不找呢,官上面还有更大的官呢。
    豁出来找个壮小伙敲鼓升堂,让真正的青天大老爷给做主。
    可是,在听过井衙役那话后,左里正对自己只剩下一个评价:原来,他还是单纯了吗。
    听听,是得罪不起的人,不能抗衡的人,最后又跟着对应人物,让等新知县。
    原来是姓梁的那位?
    亏得他,还想找眼下县里最有实权、在百姓中威望最高梁大人给做主呢。
    搜查队伍撤了。
    左家关紧大门。
    左里正压着声音拍桌子:
    “这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得罪的梁主簿啊?”
    而且都搞不明白是哪个孩子得罪的,全在外面呢,想揪耳朵问都寻不着人:“他们干了些啥事儿,你们知不知道。梁大人指使,绝对不会只为你家银子,偷我家的好不好呢。”
    动机是什么。
    左撇子用极为肯定地语气道:
    “我们虽然不清楚,但是五叔,俺们家孩子甭管是哪个,一定干的不是坏事。一定是那个梁大人不是好饼。就像我眼瞎,看那个假衙役当真官差,你们也是。不,是咱全县老百姓眼瞎拿那个梁大人,将歹人识做好人了。”
    “你先别激动,”左里正真怕撇子又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
    “梁贼人他……”
    看,为安抚左撇子,左里正立即改口,不再叫梁主簿和梁大人,而是叫梁贼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兔子急了
    左里正才说了一句话。
    左撇子就忽然上前拦住道:“五叔,您别说了,我求您,也别掺和了。事情到这一步,这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确实,那人也更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所以,我不想让您再管我家了。”
    他怕连累左里正。
    更何况,还让人怎么帮忙?
    能帮的全都已经帮了。
    左撇子抓住左里正的胳膊哽咽道:“您这么照拂我,帮我把帐垫上,又踏人情一顿搜家,说实在的,从您回来,我就不知该咋说感谢话,说啥都显得飘轻。眼下,我就更不知道该咋还您这份情了。我家看这样还是得罪的大人物,我都怕我这辈子还不起。”
    对方要是想故意祸害咱小老百姓,可不就是没法翻身。
    翻点身就会被打回原形。
    “我要是还不起,五叔,那我就?我?”
    左撇子深吸口气,一指外面早已经醒过来,正抱鸡哭的甜水:
    “就让甜水接着还。总之,到了这一步,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您搅进这摊混水里。您家里还有一大堆子孙。”
    听说,五叔还想给大孙儿活动到县衙谋职呢,咋能得罪梁主簿。
    而外面正抱鸡哭的甜水,哪里知晓她头上会天降大任,正一边伤心大哭,一边仰天骂道:
    “咋不下个大雷咔嚓咔擦劈死杀我咕咕的,咋不嘎嘣一下瘟死他们,这些个该挨千刀活剐的畜生啊。”
    她将从村里学来所有的骂人话,全都骂了一遍。
    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她的咕咕啊。
    她要挖个坑埋上,不知中不中:“姥姥?就中了吧,呜呜呜!”请成全她。
    白玉兰哪有心思管给鸡挖坑的事儿啊,她都听懵了,感觉得罪了那样的人,前路都黑了。
    直到左撇子哽咽,才唤起她的神思,听到让五叔别再管了,也急忙跟着点头说道:“对,对,五叔,您别掺和我家的事儿,就装作啥也不知道。您帮这么多忙,我们家不能连累你。”
    哪是白玉兰感觉眼前黑啊。
    连秀花都感觉眼前发黑。
    听说,那叫县里眼下最有权的,家里也老有钱了,雇的那打手估计都得一沓一沓的。
    秀花眼下全部心思都在:再派人,快,再加人去府城提醒小心。
    一是为确保送罗峻熙必须进考场,二为别看是罗峻熙惹的祸,但败在他,成也在他。
    只有她家峻熙杀出重围,考的越好越好,才能将眼前这一条黑路趟出光亮。最起码的,你梁主簿想祸害一个白丁家和想祸害一个秀才家,要费的心思得有挺大区别吧。
    没听说嘛,赶明还要来新知县,你对秀才下手,不得掂量掂量?
    秀花认为: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全家人紧紧护住罗峻熙。甭管啥灾啥难,咱都要一起咬牙挺过去。
    而就在这时,小稻再也受不住心里的煎熬,哭着推开门就说道:“五爷爷,外婆,爹、娘,我知晓是咋回事儿,是甜水她爹惹的祸。”
    白玉兰急忙让小稻坐炕沿边,别太激动,这才保住孩子,有话慢慢说。
    当这四位长辈听完小稻的话,什么赌气偷了王家四十八两银钱,王赖子被杀,指定是查到朱兴德头上了,人家王赖子妹子是梁主簿的小妾,梁主簿指定是因为这事儿在报复家里。
    小稻以为四位长辈的第一反应会是:“为四十八两银钱给家里惹这么大祸?”会被气的不轻呢。
    却不想,四位长辈说:“就这?”
    小稻懵了一下,她总不能当着五爷爷面儿告诉,还做梦了吧。
    只能不停强调:“是真的,是甜水她爹惹的祸。”
    长辈们:“不,是峻熙。”
    不是因为小麦不在,为哄大女儿心安,才朝峻熙头上推,是事实上指定就是峻熙。
    一个四十八两的仇,大不了还给他们九十六两呗,啥仇啥怨啊,又不是朱兴德杀的人。听说哑巴娘都承认了就是哑巴干的,梁主簿他至于吗?
    再一个,还偷咱家书了。
    书上一定是记着什么,而朱兴德是写字都画圈儿的主,咋可能是德子?另外,只有峻熙在县里书院念书,经常在县里行走,容易看到什么梁主簿的坏事儿。
    总之,还是罗峻熙。
    小稻:“……”这咋还解释不明白了呢。
    而小稻并不知晓账本的事儿。
    这不是朱兴德也一直怀疑小妹夫被抢被劫道,是惹谁嫉妒羡慕恨了嘛,要不然为报复他,劫他小妹夫干啥呀,吃饱了撑的还兜个圈,他就想茬了。
    哪里知道渡过那一大劫后,还把他家给祸害了。
    而他在梁主簿眼中不足为惧,只有他小妹夫才是重点,这才拐了个弯儿转移祸害,多悲哀,明明账本是他偷的,都不拿他当个人物。
    倒是此时如若小麦在,可能才会给罗峻熙清白。但小麦不在。
    不过,对于长辈们来讲,事实上谁惹了那“大贼人”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是不是咱家女婿干的吧?是就一个都没跑。
    左撇子说重点了:“五叔,我能再最后求您一件事儿吗?”
    给左里正气的:“什么最后一件,什么将我摘我出去,你少说那些没用的。”
    “那什么,那我就先说正事儿,能再借我、十?”好像十两不是那么足够,万一不够还要回来。不如多借点儿,有剩给拿回来:“借二十两吗?”
    “你要钱干啥。”这话是仨人一起问的。
    秀花像头一回认识她女婿一般,听到左撇子说:
    “其一是想给朱家三小子点儿盘缠钱,让他带脑子活的常喜,在三胖子之后再去府城。
    我想着,那梁主簿即使再一手遮天吧,他也只敢在咱县里,府城他至多暗戳戳祸害。
    那咱家连续派人提醒德子,以德子的脑子,还有满山和柱子他们背几百斤野猪都不急喘的,再算上咱接连派去的仨人,三胖子、常喜、朱老三,全是信得过的,这些人抱成团儿,定会护峻熙顺利科举。
    其二,我想自己带点儿盘缠钱,再叫几个信得着的,最好见过那群贼人的,当然了,没见过也不要紧,我认识,我脑子里刻着那一张张脸了,我会指给大伙看。
    找几个人随我一起去县城,我要日夜跟着。”
    他要跟着,看那些贼人,到底家住何方,是哪个门里养出的败类。
    他还要把那些人的家里情况摸清,等他的女婿们回来,将那些人的地址交给孩子们。爹的本事就这些,到时由德子他们接过。
    总之,他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认命。
    哪怕这一生都报不了仇,那他也要记下那些人的名字、住的地方,将来告诉甜水、告诉所有的外孙外孙女们,要给他一代代传下去,就这名单上的,全是咱家的仇人,给姥爷报仇!
    隔天。
    左撇子给自己粘了个胡子,带个小帽,换个形象。
    他挑着担子,行走在县城里:“炊饼,卖炊饼。”
    前面不远就是贼人中,偷偷摸过小麦脸的那位“衙役”。
    作者有话说:大家别忘了多多投月票哈。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事儿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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