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大人,朱兴德虽然和我王哥不对付,但是他真的没可能。因为小的听说,我王哥被杀那日,朱兴德正在游寒村忙着收粮,好些人都见到他了。他家酿酒屋子干到半宿才没了亮光,对了,他岳父家在酿酒。小的认为,人还是大王村哑巴杀的,真不是朱兴德。”
    徐三又问了几个问题,摆摆手才让下去。
    其实,别看徐三刚才说话吓唬人,开口就是朱兴德杀人。
    但此时,他并没有将朱兴德当回事儿。
    他甚至觉得这个名字很拗口,都懒得去记。
    之所以,说话那么上纲上线,是想寻个突破口,多听人讲讲话。
    毕竟,言多才会必失嘛。
    有些事情,只有在着急多话解释时,才是最真实的,或是最急于隐藏的情绪。
    徐三的手下汇报道:“头儿,接下来的几位,还是和王赖子生前混在一起的。”
    徐三点点头,掐掐睛明穴缓解疲惫,让换这波人进来吧。
    而十里八乡这些混混,别看平日里耀武扬威,但见官是真打怵。
    也不管是不是父母官,听说徐三找他们问话,回答不好就要被带到县衙里继续审讯,进屋见到徐三就噗通跪地。
    有人甚至不用审问,就慌慌张张地告诉徐三。
    说王赖子和哑巴打架那日,他有在场帮忙。
    他由于帮王赖子打架受了伤,然后伤重不能动时,还在王家偏屋曾住过多日。是出事前一天才离开的。
    “为什么要离开。”
    回话的人,急忙解释道:
    “王哥总搞别人媳妇。
    听说,去人家喝酒撒泡尿的功夫,就能给别人媳妇按炕上搞上。
    所以王哥这么做事情,就容易把我们也想歪。
    王哥由于被狗咬爬不起身,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我们在王哥家养伤那几日,王哥的媳妇需要给我们送饭,有时候会和我们仨人说两句话,王哥就不高兴了,才撵我们走。”
    “哪几个人一起养伤,指一指。”
    回话之人,指了指跪在徐三面前的几人:“就是俺们三个。”
    自从王赖子出事后,这几人私下还嘀咕过呢,说王赖子当初要是没有小人之心撵他们滚回家,或许就不会被杀。
    因为哑巴很有可能是一直盯着王家,发现他们都离开后,才选择在那晚下手。
    毕竟祸害哑巴家田地,是刚下雨就祸害了。
    踹哑巴的老娘吐血,听其他干这事的兄弟们讲,也是很早就干了。
    要是为口气冲动杀人,应会选择在祸害田地那天,或是给哑巴老娘踹吐血当日,这样的话,他们当时还在王赖子家养伤。
    所以这才更能说明,哑巴是一直憋着那口气,且等待时机,直等到他们离开才杀人,可以看出,压根儿就不是为出口恶气冲动杀人,而是早就打算好,没想让王赖子活着。就是要弄死。
    徐三很看重这仨人。
    源于这几人曾在王家住过多日,那么他们能接触到账本吗。
    “说一下,你们那几日养伤的情况。”
    没听出来这几人有什么特殊情况,也没看出来有人撒谎,仨人说的话,全都能对得上。
    徐三摆手让打住,不用再汇报了,忽然问道:
    “你们仨,当日都有帮王赖子打架。我听说,当时村里鸡飞狗跳,详细讲讲,是怎么个鸡飞狗跳。”
    这三人绞尽脑汁,开始回忆。
    说那天,全村家禽像是被人下了药似的,还得是那种兴奋药。
    他们永远也忘不了,成群结队的鸭子大鹅、没拴住的牛羊驴狗全扑向他们。
    就像是有目标一般。
    过后,他们几位包括王赖子,连做几日噩梦。有人还曾偷偷祭拜过五畜娘娘。感觉好像是得罪了这位。上香、烧纸,摆盘素饼特意弄一套拜拜。
    徐三和几位亲信听到这事儿,对视一眼,不可思议。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面前这些人没胆子敢糊弄他,这种事也没必要撒谎,一打听就会知晓真假,他真以为听的是话本子。还是动物成了精的话本子。
    徐三强自压下这个让人很吃惊的状况:“那么,除本村人,你们几人,以及哑巴和那几位已经被逮进县衙的,当日打架时,你们有看到其他人吗?”
    “回大人话,除了这些,那就剩下附近村落看热闹的了。”
    “看热闹的人里面,有没有趁你们打乱套进村的?或是,看热闹的人里,有没有和王赖子平日里不对付的人?”
    徐三心想,就是在那日,王家丢的四十八两银钱。
    那么,也就极有可能,王赖子将银钱和至关重要的舆图放在一起。谁拿的银钱,就是谁顺手偷走了舆图。
    下面跪着回话的仨人。
    有人说:“大人,小的没注意看,都在忙着帮忙呢。我王哥那阵正被大鹅叨的抱头四处躲,后来又被狗咬掉块腿肉。”
    有人说:“应是没有吧?和王哥有仇的不就是像哑巴那种人吗?当日,有仇的全扭打到一起去了。大王村的村民也全挤在一起去捞自家的鸡鸭。”
    所以,看热闹的人里面,就应该没有和王赖子不对付的人。你想啊,换咱,要是和王赖子真有仇,绝对会趁乱下场,那机会多难得啊,给几拳头。没下场的就是没仇。
    却不想,第三个人忽然嘀咕道:“打架那阵,朱兴德应是恰好路过大王村。”
    此人的亲姑母家在青柳村。
    他曾听亲姑母说,朱兴德那日在青柳村罗家干完活,朝杏林村朱家走。
    而游寒村出发到青柳村,是不路过大王村的。
    游寒村到杏林村,也不路过。
    只有青柳村到杏林村中间,才会途径大王村。
    姑母和他说起这个时,是羡慕罗家大雨没有损失粮食。还知道他认识朱兴德,就提了几句,说你看看人家先忙自家的事儿。
    然后他就顺嘴问了句:“朱兴德咋掐算的那么准哪日会下雨,他又是啥时候帮罗家干完活走的?怎么就一点儿损失也没有。”
    他姑母还真就知道。
    说起朱兴德离开的那个时辰,他曾脱口而出道:“我咋来你家帮忙收粮,我那时候还在大王村帮王赖子打架呢。被揍的都爬不起身了,你当我不想来秋收吗。”
    又是朱兴德。
    这回可记住名字了。不再嫌弃拗口。
    徐三眼神闪了闪,然后才看向下方的人问道:“你确定,是同一个时辰?”
    “大致差不多吧。”反正一个时辰要过那么久,前半时辰或是后半时辰路过大王村没差别。
    总之,他确定那日朱兴德曾路过大王村。
    当这几人也被问完带下去后,徐三拧眉寻思了好一会儿。
    他也摆手制止手下,不要再带那些混混们。
    “带王家人来问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蛛丝马迹
    之前被审问的人,都有被嘱咐过,今日所问的话,全都不能说出去。
    但凡说出去,就有给命犯传话之嫌。
    眼下,王家人坐在这里,又重新被徐三的手下嘱咐一遍。
    王家人老老实实坐在四周,不停点头表示知道了,绝对不会传出去。
    更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三先问询王赖子家被偷的详细经过。
    “你是说,在没打架前,那银钱还在。村头打完架回去后,就发现被偷了,王赖子媳妇有亲口说过这话,你确定?”
    “是,她当时哭天喊地的,说丢了四十八两银钱。前一天才放里面添二两,这就丢了,早知道不添银钱了,一定是有人趁乱偷走。”
    “可据我所知,王赖子不应该只有四十八两存项吧。”
    王家族人们面面相觑。
    王赖子的大伯说:“俺家赖子平日里花钱手松。”
    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赖子吃喝嫖赌的,外面女人一堆。有强迫的,也有给钱的。
    听说只要出门,外面青楼里也找女人,反正挣得多,花得也多。
    而且对待家里人,包括赖子媳妇很是维护王赖子,得说王赖子这人有个优点。
    一方面是对族人,对他们这些伯伯、叔叔婶娘,亲属都很尊重、孝顺。一年几个节日,礼不断。然后各家要是有难处开口,赖子即便现掂掇出去借,都不会让亲戚空手走。
    另一方面就要提到,别看他外面的女人多,但对岳父家却很大方。去年给岳父家翻修的房子,特意盖的比东西两院邻居高出一手指,压着两面房头。他媳妇当时回娘家作威作福的,感觉很有面子。
    对媳妇自然更是不孬,出门回回不空手,今儿带烧鸡,明儿带块布料,两口子外带俩孩子经常开荤,在屋里大吃二喝。
    总之,王赖子对待家人,和在外面对待旁人,表现的很不一样。
    在家人眼中,大伙明明知晓他有许多毛病,却仍旧认为这是个好孩子、好男人,甚至好父亲。
    所以说,你算啊,即使很能挣银钱的人,这么个花钱法,到最后又能攒下多少。
    而且直到此时,他们这些亲戚里,还有几家欠赖子银钱的。
    回答徐三问题的王大伯,就欠着侄儿赖子十两银。
    徐三对银钱的事并不是真的感兴趣,他问出心里疑惑主要是想知晓,王赖子会不会有其他藏钱的地方,这样的话,账本也有可能和那笔钱藏在一起。
    眼下看王家族人的表现,就知道没有单独存钱的地方。
    “那他媳妇有没有提过,还丢了别的什么物什。”
    回话的是王赖子大堂嫂,想了想摇头道:“没,没听说。就不停地磨叨丢四十八两,我还劝她来着,我说等会儿官爷来了,正好处理咱家挨揍这事儿,再帮你查查是谁偷的钱,就准保能找回了。”
    王赖子大嫂说到这,又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埋怨,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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