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龙和姚离速度不慢,但当他们归来时,业火已经从人间蔓延。
    业火本身象征众生的业力,其中夹杂生灵对仙庭的不满,化作黑色魔火顺着命河焚毁仙庭积累十二元会的功德。
    “仙庭本来无过,但因为执掌天地首当其冲,加之清尘当年坐视不理,以至于被轮回业火焚毁。日后只有天庭诸神统帅天地,再无仙道插手余地。”绯龙化作人身,和姚离站在混沌边缘。
    绯龙并非正统仙道出身,当年他以妖身得道,自创法门,曾在瀚海界收集各种功法,自身还有股子邪性,不然当初如何琢磨分化九身的主意,坑了景阳道派那么些年?
    他对所谓仙道并无好感,真正在意的还是姜元辰姚离太虚道宗这些有着联系的亲近人。
    当然,姚离的性格也是如此,他也是野路子出身,对仙道并无好感。
    “走,去长明那里看看。”二人对仙庭破灭没太大感觉,降临元始圣境。只见姜元辰坐在千叶莲花上,座下纪纯熙沈静荷周元姜天维方胥梵罗龙石年盘坐一圈,询问昆仑下一步计划。
    “夫天地之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业火焚毁虽不至宇宙破灭只针对生灵,但连锁之下天道亦有破灭之厄。”姜元辰缓缓开口,讲解业火焚天的几步。
    “业火出世,仙庭败坏。后又有地界大乱,魔神恶鬼霍乱人间。业火诛仙,恶鬼弑灵,直至最后法则动乱,天地不存。”
    “想当年诸位同道与我一同阻碍轮回,如今业火焚毁仙道。与他等何干?周元,你将为师的河图挂在昆仑之巅,当年那些反对轮回,且没有进入过轮回的仙家可以顺着河图逃入昆仑暂避。”
    “是。”周元起身,上前捧着河图降临昆仑。
    展开河图,流精玉光。五色郁勃,洞焕太空。在河图感召下,当年对轮回持反对态度的诸仙,乃至没有进入轮回的仙家统统感应到昆仑的召唤。
    昆仑隐界,笼络大千。只要心中一念而动,便有虹桥在身前架起,引导诸仙进入昆仑。
    素华神女本是轮回最坚定的反对者,有感业火焚天的大劫数,匆匆来昆仑垂问。
    这时。只有周元在昆仑中安抚诸仙。
    道母娘娘直接质问:“你家师尊呢?”
    “师尊在元始圣境参道,只是因业火之事,命我张开河图救下诸仙。”
    素华神女眉头紧锁:“那其他仙家乃至天地众生呢?”
    “不知。”周元摇头,告了声罪,继续安顿诸仙。幸好昆仑本就是天下仙道源流祖庭,其中地大物博,足以承纳诸仙避难。
    而在昆仑之外,八颗如意树大木擎天。树冠伞盖般罩住昆仑,外界业火不入昆仑寸步。他日之因。今日之果。当年他们反对轮回,冥冥中天道记录。如今业火不染,退避昆仑而脱劫。
    素华见昆仑忙碌,一跺脚,走出昆仑。立时,天地间无数怨气扑面而来。虽然伤不得素华,但作为元炁道母的她马上感觉到元气污浊,天地间的灵气再不复以往澄净。
    目光扫视三界,只见诸仙慌乱,头顶业火污浊庆云。一点点焚烧元神。这些经历轮回的仙人身上不约而同浮现一枚绿叶,这叶子便是轮回树的树叶。
    幽冥轮回的转世,利用的便是这些树叶来封存灵魂本身的记忆,在下一世的时候确保不会带着上一世的记忆。
    “不可能,在我们成仙之时应该都已经解开封印,断了这道联系才对!”不少仙人望着自己手臂的绿叶,心中恐惧。
    这片叶子便是轮回的印记,只要经历过轮回转世,身上都有。下到金丹修士,上至大罗神仙,顺着这道印记的联系,无数业火呼啸而来。
    前世,再前世,一世世的过往经历不断回溯,道行高深者尚且无碍,但道行低微的金丹修士在一瞬间被业火吞没,灵魂焚烧殆尽,只有躯壳留在原地。仅仅一个时辰,三界所有金丹修士死亡。而业火的威能不断增加,甚至范围向着星海波及。
    素华神女叹息:“当年那些人因为私心支持轮回,如今害的整个仙道遭罪,不知他们作何感想?”说罢,看业火逐步对元神真人造成伤害,立马前往大罗天。
    大罗天中,五位经历过轮回转世的仙尊头顶业火喷涌,大罗天中亦出现红光异象。
    闻达等仙尊齐聚一堂,联手镇住大罗天中的业火。五位仙尊坐在玄黄台下,在诸仙帮助下镇住体内业火。
    “该死,不是说,大罗不入劫难吗?这业火是怎么找上门的?”其中一人脸色难看,他并非当年支持轮回的仙尊,而是后来在三个元会中苦修证道之人。但他从轮回修持,便被业火牵扯。
    訫炎子冷笑:“大罗道果的确不入劫,但耐不得有些人自己作死。进入过轮回的仙尊,在轮回存留印记,只要本身力量超越不了轮回,未来都要被业火牵扯,给众生陪葬。”虽然说着风凉话,但訫炎子同样心中惊惧。这业火之能居然这般厉害?要知道,玉松仙尊是近年来最杰出的仙道后辈之一。当初绯龙曾将他当做自己的目标,结果被玉松仙尊翻盘,逃出绯龙布局。后来还是姜元辰亲自出面化解二人因果,玉松仙尊算是亲近昆仑的仙尊,就连他都难逃一劫?
    訫炎子暗中和周元询问,但周元那边的答复让人心凉。即便是玉松这种后晋仙尊,只要进入过轮回,河图的召唤就难以感应。
    可以说,河图接引的仙家连整个仙道数量的万分之一都不到。这些仙人是姜元辰为未来仙道所保留的元气。
    三界众生何止亿兆,还有虚空无量量小千世界,再加上无尽星海的生灵,算起来,哪怕是这些生灵一天所积累的念力,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地界虽然清理业力。但一年年的继续,在五十万年后彻底爆发,足以让仙尊陨落。
    “到底还是轮回机制不全。”沧海龙皇证道早,也没进入过轮回,保持冷静:“如今几位在混沌游历的道友应该会一一归来,到时候玉恒天尊会处理的。”虽然龙族同样死伤无数。但这位万龙之主并不在意这些伤亡。龙族数量太多,正好借此机会保存精英龙种。
    “龙乃先天神兽一族,堪称神明。我感应天机,隐约有神道复起的势头,那么龙族只需安稳镇守四海,日后转入神道也无妨。”沧海盘算妥当,除却帮忙压制业火外,完全是一副超然的姿态。
    龙,能大能小。能飞能游,可入仙道,也可转入神道。伟力归于自身,不惧劫数。
    不多时,玉恒降临大罗天,此刻也顾不得那些规矩,直接降临真身,以混元法力压制业火蔓延的趋势。
    此刻。凡间大半元神真人死伤殆尽,剩下的真人头顶都有一枚符文升起。护持性命。
    随后,清虚道尊和仓由道尊从混沌归来,清虚面色多了几分不耐,他本来寻得一块混沌原石,但还没来得及开采收取,就被召唤回来。
    看到如今三界大乱。清虚瞬间察觉仙道气运中所混杂的业火。“轮回破了?”清虚当机立断:“诸位,轮回于我仙道不利,不如趁此机会斩断轮回之道,以确保仙道超脱之意。”在他两个弟子座位险仙帝后,他亲身体验轮回之苦。早就有摧毁轮回的打算。但摧毁轮回的反噬太大,需要一个绝佳时机让群仙一并来抗。
    毁去轮回?
    龙伯仙尊哼哼道:“现在说毁去轮回?轮回已经被天道认可,毁灭轮回的反噬折损气运功德,还要被业火焚烧,老子才不去扛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龙伯族天赋异禀,自身出身便有天人法力,当年龙伯仙尊暗中限制族人借助轮回繁衍,如今看来倒是明智之举。
    如今龙伯族的人一个都没有死亡,躲在一方小千世界隐居。他才不会为了其他人折损自己的气运。
    “嘿嘿,道友这就不懂了。正所以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要开轮回,什么狗屁为了众生,仙道本私,哪里有那么大的胸怀?说白了,开轮回的最大影响是什么,斩断太昊大天尊对天道的掌控!”訫炎子讥讽道:“如果让大天尊执掌九个元会天道,会怎么样?”
    一位真真正正的界王,统御整个天道,称呼为天帝也当得。
    因此,仙道中不满的人越来越多,才借助轮回断了姜元辰执掌天道的机会。
    这一下断去机缘,姜元辰也只能抽身离去,开辟天外天走超脱之路,与界王再无缘法。不然一口气成为混元圆满的境界,何必跟现在一般继续蹉跎?
    仙道本私,清虚道尊这位教化世人多年的玄清教主颇为刺耳,不悦道:“行了,你说话阴阳怪气的,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
    “没有。”訫炎子双手一摊:“我乃昆仑出身的仙尊,当年轮回之事不失立场,保持本心,站在反对轮回的一边,如今业火烧也烧不到我身上。我们轮回三个元会以来鲜少收录门徒,因为如今空白灵魂的生灵越来越少,在最近一千年更早早封山隐世。”
    訫炎子脸色一肃:“千年以来,宇宙已经不再诞生新的灵魂,所有灵魂皆是轮回转生而来,这说明什么,诸位应该清楚。”
    诸仙尊无言,这说明宇宙已经逐步走向衰弱,再也无法诞生全新的灵魂。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如果没有新的源泉,只依靠目前轮回中掌控的万万兆灵魂不断转世轮回,虽然还可以支撑很长时间,但未来局势不断恶化,别说宇宙晋升,恐怕降级就在眼前了。
    宇宙降级啊!闻达目光闪烁,可惜翟羽他们死得早,没有等到这一天。不然直接宇宙降级,道尊驻世,那才是大罗最荣光的时刻。
    素华神女进入大罗天:“行了,你们好吵什么?如今太昊是要作壁上观,让当年那些人自食恶果,诸位到底有何计策?赶紧说出来?”
    訫炎子正要说话,被素华瞪了一眼:“如果你等没心思插手,一心避劫,不相干的人趁早去昆仑待着!”
    訫炎子本有一个主意,见诸人态度如此,也懒得在此找晦气:“那诸位自己慢慢忙,别到时候又跑去元始圣境找我们家山主救命。”行了一礼,化作虹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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