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也听过气运这种说法,但并不了解,多时是别人说他是个气运深厚之人,他的两位师尊说过,姜成说过,庞斑也曾当他的面提过。
    不过气运这种东西实在太过缥缈,沈浩就算想要去了解也无从学起,因为气运本身就很虚玄。他只能将气运类比成运气。
    “我的运气确实很好。”沈浩也有如此想过。
    主要是在遇人遇事方面,沈浩自觉自己的运气一直不错。不论是最开始遇到唐清源,还是后来遇到姜成和庞斑,以及聂云,还有他如今的两位师尊杨善和杨青志。这些人在沈浩的经历中都起了很好的帮扶作用,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或者对他有过庇护。
    就如现在。换一个上峰的话,月影楼这种事情绝对轮不到沈浩亲自觐见上报的。这种功劳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上下尊卑的问题。
    所以庞斑大手一挥让沈浩自己去面圣邀功,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可就多了,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庞斑的提携之意已经溢于言表,是打心眼里将沈浩当成自己人。这不仅是因为他看好沈浩的潜力,更是在回报沈浩两位师尊的恩义。
    另一方面这也是沈浩的本事和运气的体现,不仅体现在庞斑身上,还有皇帝身上。别的从四品官员可没有本事随时到皇宫门口求见的。
    进了宫门,还是沈浩熟悉的那位宦官领路,不过这次没有坐轿子也没有走侧门。
    之前天气凉的时候还好,可如今已经八月下旬了,福安宫下面的温汤热力透出地面,加上这里明显的硫磺气味和湿热水汽,把整个福安宫里的温度拔高了一大截。
    还好现在福安宫里全部装上的格美的空调,不然这里面绝对能把人给蒸晕过去不可。
    听说以前没空调的时候全靠大冰块来降温,加上法阵除水汽,如今倒是方便了许多。
    不过送进宫里的空调全都是正常的样式,里面没有天眼隐藏。一来天眼如今还没本事在宫里藏匿,二来僭越过甚实在得不偿失。最起码现目前来说黑旗营对皇帝的日常并没有兴趣。
    另外,福安宫湿热的环境也让沈浩的职业病又犯了。他很好奇为何靖旧朝的皇帝似乎都喜欢待在这里,难倒不热吗?就算有空调,可也湿气重,不舒适吧?况且这个天气下温汤里岂不是更难受吗?
    皇帝并不是高深修为的修士,却硬要在福安宫里待着过夏天,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
    不过原因是什么,沈浩暂时琢磨不出来。但隐隐约约的觉得或许和皇帝身上的那个带“蛛网”的家伙有关。
    见到皇帝的时候在偏厅,一身的水汽,脸色通红,边上宦官正卖力的打扇,加上空调的威力,倒也能迅速的给皇帝降温。
    “臣,沈浩,参见陛下!”
    “行了,你这次来不会是又查到什么害虫来告诉我吧?”杨束喝了一口冰镇的果饮,然后撇撇嘴,他现在对沈浩有些起毛,这家伙每次来似乎都没什么好消息,看着别扭。
    沈浩倒是对皇帝的心思没去猜,不过听皇帝这口气也知道皇帝对他总是带来坏消息有意见了。
    想想也是,就跟报丧的一样,谁喜欢?报喜的才有赏钱拿,报丧的只能接白眼。
    不过这次沈浩带来的消息不同,于是躬身道:“陛下,这次不是害虫,而是贼偷。黑旗营已经拿住了月影楼在国朝藏匿的各个身份,如今悉数核实完毕,特来禀报,请陛下定夺!”
    “月影楼?!你们把这些混账挖出来了?”杨束本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月影楼三个字后立马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惊喜。
    要说杨束心里的疙瘩哪个最大,无疑就是身上的“赤”,其次就是月影楼这一群差一点就把他阴死的混蛋。要不是最后关头他的运气不错的话,他到死都还以为月影楼是他一伙的呢。那种背叛和戏弄让本就心眼极小的杨束耿耿于怀。
    可月影楼藏起来还硬是找不出来,也没办法急。本准备等把国朝这边方方面面的权力重新规整好了之后再去收拾月影楼这档子事的,没想到居然黑旗营已经不声不响的办妥了?
    “是的陛下,月影楼当初在国朝境内没来得及撤离的主要人员已经全部被钉死了,如今就等您下令动手拿人了。”
    “全部?缚姬那个老贱人呢?”
    “回陛下的话,缚姬如今就在靖北的一处镇上,靠一家豆腐铺子伪装。”
    听到沈浩的回答,杨束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接着又起身在屋里渡步,嘴里骂骂咧咧的在出胸中一口恶气。
    沈浩低垂着头,没有去看皇帝此时得意的样子,如一尊束手站立的雕像。
    好一会儿,杨束才平复下来,坐回软榻上,脸上笑容亲切,摆手让宦官给沈浩端了一张板凳坐下,然后才道:“别的那些人我不管,你拿人头回来就可以了,但缚姬这个老贱人我必须要见着活的,明白吗?”
    “臣明白。等擒住缚姬之后会第一时间送进宫来,请陛下亲自审讯。”
    “不不不。缚姬那样的老贱人怎能踏入皇宫贵地?听说你们黑旗营的地牢乃是世间至惨之地,那就跟她很配。到时候你拿住人了就禀报我一声,我过去就行。”
    沈浩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拱手应是。皇帝如果能摆驾黑旗营衙门,那对于黑旗营来说绝对是一个求都求不来的荣耀,甚至是一种保障。起码以后那些言官之类的若是想要弹劾黑旗营的话都得掂量掂量皇帝的态度。
    “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不会重蹈“岳王笑朝野”的覆辙。”
    “呵,你还知道“岳王笑朝野”这个典故?”杨束笑问道。所谓的“岳王笑朝野”是前朝靖朝的一个趣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自大的“岳王”胯下海口要办成一件满朝野都不看好的事情,结果眼高手低最后沦为笑柄的事情。
    不过这个典故并不在一般的史书里出现,属于前朝旧事,除非自己主动找寻,不然是看不到的。
    这和沈浩文采好不好,是不是文豪没关系,跟涉猎面相关。甚至这个典故若不是出现在皇室的必读典籍里的话杨束都不会知道。
    “托陛下的恩典,上次陛下赐予的金牌让臣饱览藏书阁里的典籍,涨了许多见识。其中就有前朝旧事,也就记下了“岳王笑朝野”的典故。倒是让陛下见笑了。”沈浩看似自然的应答。
    杨束闻言笑得更是开心了,而且眼里有那么一瞬间迸发出一闪而逝的异样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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