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的,令她不自觉轻颤起来的感觉传到指尖。这种感觉与从前的温存并不一样,如同疾风骤雨,茫然无措。
    柔兰慌了,“二爷……”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祝辞低声唤她的名字。
    似是酒意上涌,往日克制的温润悉数消失不见。
    察觉到她的挣扎,像是要躲开,他隔着衣裳握住她的腰,低而字字清晰,道:“你是我的。”
    二爷醉糊涂了……
    她本来就是二爷身边的丫鬟,这话没有错,可二爷从来没这样说过。
    察觉到祝辞更进一步的动作,柔兰彻底慌了,一贯轻柔的声音都颤起来,“二爷,二爷你醉了!”
    她使尽浑身力气,用力推他。
    祝辞动作一顿,像是用意志极力克制住,用力到握在她腰侧的那只手,青筋崩起,问道:“……不想吗?”
    “你心里没有二爷吗?”他又问。
    他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极喑哑,兴许是因为醉了,也许是因为她抵触的反应,压抑在心底这么久的情绪显露,终于起了怒。
    柔兰道:“二爷不是这样的人。”
    二爷从不会强迫人的。可如今为什么这样?
    祝辞在醉意中维持着一丝清明,陡然听见小姑娘含着轻颤的这句话,动作一顿。
    他闭上眼睛,调息了几个来回,额上青筋显露,还是松了力气。
    他才松手,柔兰便急急推开他,起身退到一旁。
    祝辞抬眼扫过去,便见她衣裳微乱,抓着衣襟,眼眶泛着红,眼底还有水光,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像是想跑,又碍着他没说话,只能留在这里,不敢走。
    “很晚了,睡吧。”
    祝辞不知是花了多大意志力,才说出这句话。
    说完,他便撑起身体,有些踉跄地出去了。
    柔兰低下头,无意识抓着衣襟的手还有些颤。
    *
    祝辞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柔兰心中很乱,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许久。
    不久前,那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的余温似乎仍残存在颈边,她低着头,心跳不受控制,指尖被寒凉的空气浸得冰凉凉的。
    她不禁想起晚上哥哥说的话。
    哥哥让她不要留在二爷身边,他说,二爷不是好人。
    她曾经并没有深想过,二爷这样如玉温和的人,却手握这样大的权势。
    从前尚且只是在永州八郡一带,如今接二连三,却是招来了庆王,甚至是当朝储君太子,那都是朝野上的人,却都对二爷恭恭敬敬,特地设宴邀请。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如哥哥所说的那样,二爷当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淡然随和?
    柔兰蹙起眉。
    她试图驳回哥哥说的这些话,可却又想起方才二爷的反应,呼吸不稳。
    二爷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若二爷当真这般厉害,哥哥与她说的话,他不会不知道。
    柔兰觉得有些冷,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她想了许久,也是累了,原本还强撑着,不多时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身旁的床榻还是空的,二爷晚上并没有回来,柔兰下床走出去,拉开门时,恰巧看见赴白站在外面,他正抬手要敲门,刚好她就开门了。
    赴白见她神色不大对,疑惑问道:“柔兰,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二爷怎么自己一个人去睡了书房。”
    柔兰垂着眼,“二爷……二爷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二爷昨夜喝多了酒,兴许是心情不大好。”赴白思索着道。
    又瞅着她,笑着问:“你不去伺候二爷?二爷见了你,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柔兰的手还扶着门框,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忽的用了些力气,纤细的指尖叩在木门框上,用力得有些发白。
    她低道:“赴白,我有些事情……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赴白面露疑问。
    这时不远处有人走过,这宅子里并非只有他们,还有一些原本在这宅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
    柔兰静静看着那些人走得远了些,才终于收回视线。她看着脚下的门槛,放轻了声音,抿唇道:“赴白,你别和二爷说,这件事情,只是我想向你求证。”
    赴白原本面上还挂着笑,见她神情缄默,像是有正经事情要问,慢慢把笑容收起。
    “你要问什么啊?”他也正经起来。
    怎么这样郑重。
    柔兰睫毛低垂着,仍揣着一丝希望:“赴白,二爷只是永州百姓看待的,也是我以为的真真切切的端方君子,是不是?”
    赴白笑容一僵。
    “柔兰……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当然了,你觉得二爷是什么样的人,二爷就是什么样的人啊,难道你在二爷身边待了这么久,还看不清楚吗?”
    那僵硬只一闪而过,赴白眨了眨眼睛,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笑着回答。
    可她心思敏锐,怎么看不出那笑容有些不自在。
    原来哥哥说的是真的。
    柔兰叩在门框上的指尖发白,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外头有人找赴白,扬声道:“赴白兄弟,二爷可在?”
    赴白闻声看去,愣了下。
    来人居然是太子身边的随从,太子有事情要找二爷不成。
    随从迈下台阶过来,笑着道:“我奉殿下的命令,把殿下送给二爷的礼物带过来。是这样的,昨夜二爷提前离席,定是没有尽兴,我们殿下心存歉意,便遣我专程过来送礼。”
    说完,那随从忽然注意到门边的柔兰,笑容丝毫未减。
    赴白纳闷道:“什么礼物?”这人两手空空,礼物在哪?
    随从转头叫了一声,“你们进来吧。”
    柔兰也循声看过去。
    大门外走进两个风姿绰约、云鬓生香的女子,太子所送的礼物,居然是这个。见赴白满脸诧异,随从解释道:“这是我们殿下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人,容貌、脾性、服侍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好,殿下割爱,特地让给二爷。”
    “二爷留着当丫鬟也好,纳进房里也好,都任凭二爷抉择。”
    赴白哑口无言,瞪直了眼。不是,太子这怎么还送人过来了,二爷还没……
    正要说话,忽然注意到身旁经过离去的柔兰,赴白忙叫住她,“哎,柔兰,你干什么去?”
    闻言,柔兰只步伐停了一停,并没有回身。
    她的声音很轻,显得有些不大真切,“出去走一走……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赴白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那随从见柔兰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笑了声,道:“毕竟只是二爷身边的丫鬟,遇见了与自己一样的,难免心中不快。”
    赴白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看了那两个女子一眼,琢磨片刻道:“这件事情,我得先问过二爷的意思。”
    “自然,我在这儿候着。”随从笑道。
    *
    书房里,祝辞眉宇皱着,捏了捏眉心,自里间走出来。
    赴白走进来,飞快道:“二爷,您可算醒了!”
    “怎么了。”祝辞扫他一眼。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昨夜宿醉头疼,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就缓解。而且他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心头总不大安稳。
    这种感觉,他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太子送了两个女子过来,说是……给您处置。”赴白走过来,略微弯腰,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人已经在外面了,二爷,这怎么办啊?”
    祝辞神色无波无澜,径直走到桌案边坐下,“怎么过来的,就让她们怎么回去。”
    “哎是。”赴白忙应声。
    祝辞忽然想起什么,“念念呢?她怎么样?”
    赴白挠了挠头,“柔兰……她前面就起来了,太子随从送人过来的时候她也在,不过刚刚她出去了。”
    祝辞的手一顿,抬眼。
    “出去了?”
    赴白点头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早上起来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说……想自己静一静。”
    祝辞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你说什么?”
    第39章 仿佛求救一般
    “你说什么?”
    祝辞盯着赴白, 又重复了一遍。
    他面无表情,眸色却极寒凉。
    赴白不知道二爷为何变了脸色,有些慌了:“是这样的, 柔兰起来的时候, 神情不大对劲, 问了我几句话, 然后就说……想要出去走走,自己静一静。”
    说完之后,赴白醍醐灌顶, 将如今的情况与柔兰说的话联系在一起, 登时一个激灵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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