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蝎生活的星系非常安静,它们不靠语言沟通,自然不需要说话。
    一个半透明的精神体女人正躺卧在巢穴里,苍白脸庞上神色倦懒,半阖着的多只眼睛里波光盈盈。若是忽略掉她多出来的眼睛,光论鼻子嘴唇和脸颊的话,她和楚辛长得很是相似。
    巨大的水晶尾巴从她的后腰延伸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摆动着,宛若猫咪睡懒觉时尾巴的晃动。
    最近她身体恢复的速度变快了。
    只是比以往更接近人形。
    有一股源源不绝的喜爱和善意从宇宙遥远的另一端传来,其中还夹杂了一点怨念,让她有点惊讶,荧环传回来的报告却说明这都是她后代的功劳,以及她的后代希望送给她一样实物,不知如何寄来——快递公司不敢送这边。
    对于楚辛,星蝎女王怀有一定的好奇心。
    于是她派出手下,前去和楚辛约定好的星球上交接物品。
    最终交到星蝎女王手上的,是一只圆滚滚的蝎蝎智能玩偶。
    【记得小心使用它,它很脆弱的,你庞大的精神力有可能使它短路,你那也不通网,所以我定制了一个离线使用的学习机。】她记得女儿是这么叮嘱自己的。
    蝎蝎指尖戳了戳q版蝎蝎。
    和她长得有点像,又不完全像。
    她刚戳下去,q版蝎蝎就跳起来:“请你和我签订主从契约吧!”
    说完后,它的额头亮起,示意用户将手放在上面。
    在一番手忙脚乱的操作后,星蝎女王初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类玩具。
    【上面保存了一些我们这边的生活常识,你闲着的时候可以学习看看,我看你那日子过得也挺无聊的。】楚辛有打听过星蝎女王的日常,她并不常回复她,但偶尔透露出的内容是永恒的冥想。
    每种生物的方式并不一样,大多由dna驱动,目标是让族群繁衍下去。
    人类打工存首付,为的是有个地方歇脚,增加求偶资本,好生儿育女,背后也是为繁衍和生存。但当一切都用基因来解释,听上去未免和万物之灵的身份不符,于是便有了寻找人生意义。
    在人类的视角看来,星蝎的生活很乏味。
    它们不积极生产,不提升自身的科技水平,也没兴趣扩大族群。
    人类已经在文明开端,它们在文明开摆。
    摆烂的摆。
    【……】
    星蝎女王的回复一如既往地沉默。
    好像回应了又好像没回应,有时楚辛会怀疑是自己精神力修炼得不够到位,所以悟不出她的意思。
    “学好数理化,走遍宇宙都不怕!”
    女王她在看q版的自己攥紧前肢,元气满满地喊口号。
    数理化,又是什么?
    兴许是这玩偶做得很像自己,让星蝎女王起了点兴趣。
    过一会,楚辛以为星蝎女王不会回复自己了的时候,就收到她的信息:【我最近收到很多来自你这方的精神能量,加速了我的身体恢复。】
    【是的,蝎蝎这么可爱,谁不喜欢蝎蝎呢。】
    楚辛应下来。
    因为会将星蝎形象放入《魔徒》,也包括这一层考量。
    【你让我感到很意外,】星蝎女王说:【我扩张势力的欲望没有这么强烈,这点是遗传自你的父亲吗?】
    【……】
    妈,怎么开口就骂人呢。
    楚辛有点委屈了。
    再加上,她也没有扩张势力的欲望。
    她经年待在联邦主星的房子里,连门口都不常迈出去的。
    略作思索一番后,楚辛才猜她妈指的是拓宽作品受众这件事。
    【精神侵蚀的范围扩大了,而且这回包括大量儿童,连幼崽也不放过,我从他们反馈过来的精神能量里感受到了痛苦……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残忍。】
    星蝎女王喟叹道。
    谈及楚辛的残忍时,她的态度是中性的,既不是认可也不是否定,只是惊讶一下楚辛的举动。
    “冷酷残忍”的楚辛一时语塞。
    她只是给广大小朋友推出了一款好玩又好学的学习机而已,怎么说得她像在搞恐怖主义似的,但星蝎女王的描述又没问题,楚辛只好转移话题:【《全能魔徒》看了吗?感觉如何?】
    得到的答复是还没有,但是会看的。
    会看就行。
    再问下去,就没回复了。
    楚辛也早对生母的神出鬼没习以为常,不再纠结这一点,而是捣鼓起了新项目《洪荒online》。
    当然,游戏的部份与她无关,她不管玩法。
    在游戏上,哪怕她来自骗氪逼肝文化严重的地球时代,能提出来的建议都很有限。
    因为上辈子的楚辛很少游戏。
    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她也做不到在游戏里充值648,每次她都会忍不住在脑海里换算这钱能买多少实物……但对别人氪金,她倒是很能理解,情绪价值嘛,千金难买人开心。
    楚辛只负责拍影片。
    于是她在【万影】上开了个新项目。
    这回招聘演员的要求却较为奇特,她要求能接受大幅调整身体的演员,会承包后续心理治疗,保证不让演员的心理出问题。
    当天,全息协会的人就来找她了。
    “楚导,不是我们处处限制你,但是……”副会长语重心长地劝道:“适龄和性别适配的演员有很多,何别去硬扭转性别呢!楚导你也不是需要搞噱头来炒作自己的人……如果没有拍摄必要的话,我们真的很不建议大幅调整身体数据……”
    楚辛正在捣鼓新的分镜呢,全息空间里只有一个小方框容纳了副会长的脸,她投过来一个礼貌微笑:“副会长,你误会了,我这回需要的大幅调整身体跟性别无关。”
    “难道是要拍怪物电影?”
    副会长好奇。
    楚辛也不介意,把《山海经》里自己记得的知名神仙素描形象给他看。
    副会长:“……”
    星际时代的怪物形象大多像地球时的《哥斯拉》和《异形》,喜欢拍宇宙中孕育出来的未知怪物,近期新能源污染的议题很火——就像地球核泄漏那会,核辐射感染出怪物的题材也小火一阵一样,星际时代里被能源污染而诞生的畸型怪兽同样深受电影观众欢迎。
    它们的造型,多看一眼都像会感染严重的传染病。
    但楚辛给他看的感觉却不一样。
    明明非人形,许多也称得上是奇形怪状,带有一点点的可怖,吸引着他的眼球。
    其中一名女性她有蓬松的头发,牙齿酷似虎类,宽松衣衫下露出了豹尾。
    还有一位非常美貌的女子,她坐在一辆三足金乌所驾的宝车上。在素描画中,她这由鸟在前边拽着的悬浮车底下的山巅竟烧着熊熊烈火,更显其威仪。
    “她是罪人吗?为什么火焰要在底下烧她?”副会长浑忘自己的来意,好奇问道。
    “怎么会,”楚辛失笑:“她叫羲和,是掌管太阳的女神……嗯,太阳是这个世界观里的一个恒星天体,它以核聚变的方式向宇宙释放大量光能和热能,这故事背景就发生在它附近的一颗行星上。她每天驾着日车行经地表,于是这颗小行星就有了日出日落。在这副画里,她太接近地面了,地表就因为过高温度而出现燃烧现象。”
    幸好《全宇宙宠我》是地球作者编的,帝星和联邦主星都与地球差距不大,楚辛说的这些副会长能理解,他听得很感兴趣:“所以是星球拟人吗?”
    将太阳、月亮、江河乃至一草一木神化,能算是拟人吗?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了。
    楚辛一时之间回答不了他,只好搬出万用答案:
    “等看到成品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你要快点拍出来啊!”
    通话中断时,副会长对楚辛的新作品满怀期待。
    片刻过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呀!他是去劝楚导别搞太严重的肢体数据修改的!怎么就被挖了个坑,自己还掉进去了?!
    ……
    虽然要大幅调整身体筛掉了许多演员,送到楚辛手上的试镜申请依然很多。
    经《魔徒》后,这回更是多了许多来自偏远星系的申请。
    他们以往都不太敢投大导演和大制作的试镜申请,认为人家只会选接近主星星系的演员,到了片场也会挨欺负。可现在,楚辛在他们眼中的形象高大,觉得在她手底下工作会得到公正待遇和尊重,也能学到许多东西。
    要拍神明来源的片段,对演技要求不高。
    实在不行,楚辛能给新人讲戏教过来,拍的是氛围感,主要凸出神性,暂时还不需要观众太了解神明细腻的情感。
    于是对这第一批演员的要求,便是听话和吃苦耐劳。
    这么一通筛下去,真有不少是来自偏远星球,平时没机会到大制作里的演员。当他们收到试镜通知后,又通过楚辛的试镜,被拉进新的拍摄群里时,人都是懵的。
    真成了?
    他们也可以?
    “我之前在项目上说明了,这次拍摄工作,不是电影也不是电视剧,既然投递了试镜,应该是能接受这一点的吧?”楚辛再次在群里提醒,免得有人搞混,在签合同之前退出也来得及。
    “是广告吗?”
    楚辛说:“不是。”
    游戏里的剧情大多以以cg形式出现,真人视频还是头一回。
    正当楚辛预备解释的时候,有演员灵光一闪,兴奋发言:
    “我懂了,我们是来拍限制级视频的吧!”
    还要修改身体数据,好怪喔。
    “……”
    就这破路也能开?
    楚辛从未回应得如此之快:“不是!是全年龄向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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