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孙师傅
    给炒俩菜,你?想喝什么?我看那边有橘汁,还有烤鸭。”沈卫民转移话题。
    果然一听说吃的,俩人瞬间恢复意识。“我去?买回来。”“我也去?。”
    沈卫民站在原地,看俩跑没影了,勾唇笑笑。他现在正站在一间名?为“仁堂”的中药铺前,周围中药味极重?,沈卫民却没觉得难闻,虽然不是每天?都喝,但是隔几日就要喝一回,味道都熟悉了。
    突然想到赵三递给他的两颗人参,沈卫民对中药是一窍不通,这两颗人参看着个头不小,但真正能发挥什么程度的功效,他是一点不知。在沈家沟的时候该去?问问大生叔的,不过昨天?来往匆忙,根本顾不上往大生叔家跑一趟。
    要不,让其他中医给长长眼。沈卫民想着已经走?进?了中药铺。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这里是中药铺子,有坐诊大夫,却一般不出现在大堂,现在柜台里坐着一个学徒工。
    “我想请问一下,怎么区分人参品质?”沈卫民问道。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提到人参?学徒工抬头看向沈卫民,笑呵呵说道:“这方法可多了去?了,你没把人参摆在我面前,我也不好下判断。”这一看就是用不起人参的,问有什么用?
    沈卫民把人参拿出来,“就这个。”
    刚才学徒工虽然说着话,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背着药方,明显根本不想搭理沈卫民这个不抓药不看病的。现在不经意抬头,看到沈卫民手里的人参眼睛一亮,“呀!”
    沈卫民被吓了一跳,这就要收回手去?。
    “这位客人,同志,别呀,你再让我瞧瞧你手里的人参。”学徒工连忙站起来,从柜台后面够头看过来。
    沈卫民递过去?,信口胡诌:“我?是乡下人,一点都不懂。这就长在我?自留地的萝卜地里,本来还以为是没长大的白萝卜。挖出来越看越不对劲才发现是这家伙,满打满算想来也没长几年,就想知道这能有什么功效。”
    何止是没长几年,就是活够了一个月也是这人参它命大,沈卫民心里诽谤着。不过对于?小姑娘因?为他才做出这些举动,沈卫民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学徒工捧着人参爱不释手,猜
    想着这起码得有三十年才能长成这个个头吧,正想唤先生过来瞧看,就听到沈卫民说这只是萝卜地里的收成,无语的瞥了眼眼前这个青年,这样?的萝卜地,他怎么没见?过?
    不过要说这是农家收成,那事情是不是就好办多了?学徒工眼睛滴溜滴溜转。
    “同志,请问这颗人参你要出手吗?你这年份不高,恐怕到哪都买不上价,我给出个高价。”学徒工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
    “啊。”
    “这样?,这颗人参我给你开?这个数。”学徒工伸了五根手指。
    沈卫民眯眯眼。
    “五张大团结。”学徒工说道。他就是从农村出来的,自然知道农村挣钱不易,一家人田地里一年都不一定能剩下这么多钱。
    沈卫民眼疾手快从他手上把人参取回来塞进?兜里,扔进?空间,转身就走?。欺负他不认识中药,不识价格就罢了,就刚刚学徒工捧着人参爱不释手的样?子,虽然对方这个半溜子水平可能只能窥见?一二,但也说明这人参极大可能并非凡品。五十块钱?给他两百块,这事儿都得商量商量。
    况且他也没准备卖,就是想知道赵三到底给了他啥东西。要是珍品,拿来给他喝茶,亏她能想到?这没问过大生叔,其他人说什么沈卫民都不敢信,没准对他身体真有好处,亦或是对得娘身体好呢,那就得留着自用了。
    沈卫民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仁堂”走?出一群人就是为了找他。
    “为人傲慢,不修边幅。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中药铺店长周清明教?训学徒工。
    旁边一个满须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摆了摆手。“凡事讲究一个缘分,他都已经到铺子里了,却未能与我相见?,这就证明我?有缘无分。清明,凡事不要强求。”
    “老?师,”周清明唤道。如果没有任何希望倒还罢了,现在希望就在眼前,让他?放弃,如何心甘,如何情愿?
    老?人摇头,去?了后间。周清明看了一眼学徒工,“那人有何特?征,多大年龄?”
    “长得五官俊俏,年纪十七八岁。对了!他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学徒工猛然想起来。
    周清明眉峰舒展,虽
    然对方才十七八岁,让他有些惊讶。不过,对方骑了一辆新?自行车,倒是一个记忆点。就是在县城里自行车也属于?大件,是个稀罕物。一个年轻人推着一辆新?自行车,少数多说都会留点儿记忆,要是那个年轻人长得又好的话,就更是如此。
    周清明叫来学生?,“你?师兄弟几个去?附近打听打听,这么会儿功夫人应该走?不远。此事事关重?大,你?师祖虽然嘴上说放弃,心里定然不甘心的。”
    “知道了,老?师。”几个人都知道这颗人参关乎着什么,皆郑重?点头。
    沈卫民从“仁堂”出来,其实?还留了一会,等徐新?华和石相可回来,仨人才一起回。
    回到机械厂,俩人去?食堂,沈卫民则把车直接推进?了宿舍,要说为什么,他?仨完全忘了车锁的事。这年头虽然治安尚好,不过没有车锁的新?车停在那里,没准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先存放在宿舍里头。
    沈卫民当初选的是双人间,住进?来之后才发现只住了他一个人,所以做什么都方便,不用取得他人同意。前些日子他在屋里削果皮,到最后满屋的桃酸味,杏酸味也没人管。
    工厂宿舍和学校宿舍到底是不一样?的,学校为了学生学习,规定按时熄灯,按时起床。员工宿舍就简单粗暴多了,你何时睡何时起,根本没人管。只要不杀人放火就行。
    放下车去?食堂和两人会和,三人一起吃了午饭,今天?吃喝都是沈卫民请,另两人没推脱欣然接受。
    沈卫民不会推让,这样?更让他觉得舒服。折腾折腾,就到点了,三人兵分两路,石去?宿舍补眠,沈徐两人去?上班。队里活儿就那些,仨人忙了一上午,下午就闲下来了。不过上工没多久,工会来人叫沈卫民过去?一趟。
    “最近工会招了一批年轻人,性子傲说话也冲,你过去?之后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也不用忍气吞声,真闹起来咱?运输队也不是吃素的。”徐新?华悄悄低语。
    沈卫民笑着“嗯”了一声,去?个工会,怎么在徐新?华说来倒像是去?干架似的,“放心吧,没事儿。”
    沈卫民敲门进?入工会办公室。
    一个叫高飞的年轻人迎了上来,直接开?门见?山:“工会决定展开?工人扫盲工作。准备组织厂里上过学识字的工人以夜学的形式讲课教?认字识字,沈卫民同志,请问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开?场白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且太过正式,让人听着不那么舒服,但胜在激情饱满。身为机械厂员工,沈卫民不会推辞:“什么时候开?始?”
    不过有心奉献,也得量力而行,这段时间指定是不行。
    “现在还在起始阶段,正式夜学开?课时间还在协调中。不过从今晚开?始,工会专门组织县高老?师给参加的识字工人做培训,让你?熟练基本教?学业务,你既然也有意愿就来上课吧。”
    沈卫民一听,沉思了片刻:“抱歉,为工人同事?服务,我作为机械厂员工义不容辞。不过我家里最近有事,下班就得做班车回家,怕是参加不成。”
    最近,沈卫民都没打算住机械厂。眼见?省机械厂二队不定什么时候就撤出“省城——池县”这条线,他?培养二队是跑全国的可不是专跑池县。到时候他跟徐新?华就得三天?两头往省城出差,听说忙起来中间连歇的空都没有,到时候要做到天?天?回家并不现实?,只能在那之前陪着两个小孩让他?适应新?的生活。
    这个周六他可忙,答应俩小孩去?学游泳,还可能是他定亲的日子,无论那件事他都不能缺席。是两个小孩不够让他忧心,还是未来的媳妇儿不让他挂心,他要留在县城做培训。
    倒不是说培训不好,只是沈卫民来看必要性不大。夜校本身的任务就是扫盲,旨在教?工人朋友?会写他?的名?字和一些简单容易掌握的字。在上课之前,看几堂示范课得了,最重?要的还是实?践找经验。
    工会竟然还要请老?师做培训,沈卫民以为此法不可取。首先他?组织的是工人,上一天?班,有时候还得加班,累了一天?抽出时间支持厂里的扫盲工作,却被告知在那之前自己还要先上培训课,劳身劳心。
    如此这般,激情早晚被消磨掉了。
    “你不愿意来?”高飞声音拔高。
    “同志,这是我的实?际情况
    ,这些天?我确实?抽不出空。”沈卫民好言解释。
    “你怎么没一点有集体荣誉心?夜校项目是我?联合纺织厂等几家工厂共同进?行的,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不好。”高飞强调。
    “同志,我虽然看着好说话,但你也不能随便给我安罪名?。我什么时候没有集体荣誉感了?不参加你?的培训就是没有集体荣誉感?
    我的本职工作是运输队内事物,我做好这个,谁能说我没有集体荣誉感。而且参加扫盲项目、到夜校讲课都属于?自愿行为,我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怎么到你这儿我就成了必须得参加?”
    高飞词穷,“你,你确定不来?”
    沈卫民肯定点点头,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他本来就没准备来。
    “小沈啊,我可找到你了。”正说着话,工会主席推门而入,看到沈卫民很激动。上次合唱比赛,工会主席就对沈卫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见?他面色平淡,对面高飞面色铁青,大概能猜出他?起矛盾了,不过现在处理这些的时候。
    “您找我有事儿?如果是夜校的事……”沈卫民现在连担子都不想背了。
    “不是不是,你今天?去?百货大楼买了辆自行车?”工会主席上来就问。
    “是。”沈卫民面带不解,厂里还管这个?
    “是不是还去?了一趟中药铺?”
    沈卫民再次点头:“去?问了点事情。”
    “中医馆的店长是我多年好友,他说有点事请你帮忙,想约你见?个面,你方不方便?”
    沈卫民摇头:“不方便。今天?下班我要回家,您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现在离不了人,我父母年纪大了,两个小孩儿又调皮。”要是早知道后面会引来麻烦,沈卫民当时就不会拐进?去?,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
    “我这个老?伙计呢,很少开?口求人。现在是真着急,要不我把他叫到厂里来?你?聊几句,能答应的就答应,不能答应的一口回绝也没事,我保证以后他再不会找你。”
    沈卫民最终还是点头,工会主席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说明对方是真着急。反正这参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不管对方是哪种情况,他都没打算
    卖出去?,能当面回绝了也好。
    因?为有这个插曲,沈卫民就留在工会主席办公室等“仁堂”店长过来。
    对方确实?很着急,工会主席电话挂上没几分钟人就赶过来了。
    周清明进?屋,一眼就瞧见?了沈卫民,也怨不得学徒工说那位客人长得好,这一眼看上去?确实?出众。他顾不得寒暄,直接走?到沈卫民面前,微微俯身:“实?在对不住,店里学徒工不知规矩,言语间得罪了客人。”
    沈卫民连忙往旁边避让,对方年长,且周身书卷气极重?,一看就是个学识高、重?规矩的,他哪敢受受他的礼!“这位先生不必客气,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虽欺我不懂货,不过这东西我本来就没想出手倒也算不上得罪。”
    周清明表情带上了些焦急,不怕对方生气就怕人家根本不在意,那样?可能一点回旋余地都没了,“如果是因?为价钱,我?可以再商……”
    沈卫民摇头,“并非价格问题,只是此物乃我心爱之人赠予。她看我身体虚弱,说是让我用来泡茶喝。她是个心大的,对身外之物向来不在意。我又眼拙,分不出好坏,怕自己暴殄天?物,这才拐进?了药馆。”
    简言之,他只是想找人判断判断手中人参的品质,如果资质普通就泡茶饮水;如果能治大病救人命,就留着以后备不时之需,从头至尾都和卖扯不上关系。
    周清明眼中闪过可惜,眼前的青年很沉稳,说话不急不徐。知道他是工会主席的朋友没有松口,听到他要加价,也没有露出丝毫贪婪,而是说明了人参的来源和意义。
    听了缘由之后,周清明也知道要是强买强卖,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沉默片刻,周清明再次开?口:“小同志,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强人所难。不过我随便说,你随便听,不管听完之后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沈卫民苦笑,“先生,您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说什么随便说随便听,他怎么决定都可以。但是他?都清楚,周清明说完后,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答应。
    想也知道他所言必能刺人灵魂。
    周清明笑的更苦,“我的老?
    师古稀年还在东奔西走?,就算为了他老?人家,我也想再试试。”补气血泡茶喝?什么茶叶他没有,随便拿去?!只要把人参让给他。
    沈卫民沉默,周清明已经开?口了。
    “我?要救的人叫越媛,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却是我老?师唯一的孙女。
    越家几世?从医,近代国家发生危难,老?师作为家主决定帮扶国难。由此越家人开?始出世?治病救人。他?总是奔赴在前线,从死神手里抢过一个个战士的生病。几十年来为国为民立了汗马功劳,一直到现在还有近半族人在军队军医院服役。
    日军在东北进?行生化实?验,越家唯一的女继承人被活捉,直接被拿来做实?验,虽然她丈夫以命抵命把她救了出来,却身心受创。媛媛那时候就在她母亲腹中,自然也受到了伤害。出生后数次休克,每日都要承受病痛折磨。
    越家集全家之力都没能把她治好,这两年越发严重?了。最近老?师得了一个古方,其中需要人参作为药引,因?为对人参有明确要求,实?在难得。你……”
    沈卫民并不是一个软心肠的人,相反他的心很硬。前世?他对包括亲人在内所有的人都硬得起心肠,今生他对家人破了例,也仅仅是家人而已,至于?其中有多少是受了原主的影响,沈卫民到现在还分不清。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乐在其中。
    现在听别人讲述别人的故事,他难有共鸣,对他来说这仅仅就是故事而已。不过,看到周清明连带工会主席都一脸沉痛,他知道这越家确实?不简单,为家国付出这么多,中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家族子弟命丧求索路中。
    “沈同志,你要是想出手,我愿出八百块钱求购。”
    沈卫民微微蹙眉,八百块?就现在这个物价,能在公社买一套房。
    沈卫民心里其实?已经松动,不是他见?钱眼开?,主要是对方这么执着还有正用,人家也不白拿,且价格奇高,最重?要的是他有两颗呢。
    沈·财迷还不承认·卫民开?始找借口。
    周清明却是误会了,以为对方看不上这八百块,因?为沈卫民没有流露出惊讶或者是欣喜若狂就只是平淡。他已经很久没见
    ?过这样?的年轻人了,就算是再有骨气的人,听到钱和权,都能从表情上看出端倪。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样?,对方目下无尘,跟他提钱好像是侮辱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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