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很快回来,道:“二娘,大家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混混,看着像是官兵抓人。”
    宋奾顿觉不妙,官兵抓人,这人不是官兵,大概就是被抓的那个人了。
    在场几人也都明白过来,脸上都有几分害怕,包庇罪犯这罪名可不小。
    陈芷安谨慎开口:“奾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哪会不知这个理,只是人都抬进来了,他又伤得这样重,又怎么有再丢出去的道理。
    现在官兵没追过来,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出问题。
    宋奾叮嘱了小二:“我就不等张叔回来了,你们把人藏好,等他醒过来就让他离开,切记不要声张。”
    小二急忙应是。
    几人没多待,离开了永兴巷。
    永兴巷是个死胡同,想要离开必然要经过先前斗殴的地方,好在现在人都散了去,巷子也有了路人行走。
    顺利回到热闹的街上,陈芷安这才注意到宋奾胸前的污渍:“奾奾,你衣裳染上那人的血了。”
    宋奾低头看了看,她今日穿的是件暗色雾烟罗裙,不仔细看倒还真看不出来有血染上。
    “原还想与你吃个饭,如今看来是不成了。快些回去吧,我这边铺子和人有眉目了在给你去消息。”
    宋奾道了谢,俩人分别。
    --
    回到将军府已是黄昏将过,宋奾俩人从后门入的府。
    本想着不惊扰府里其他人,却没想到还是在琉璎轩前厅外碰着了白亦。白亦照常上前来招呼,宋奾怕他看出她胸前的血迹,匆匆应了句就离开。
    而眼尖的白亦也确实瞧见了,转头就回书房告诉了刚回来的卫凌。
    卫凌听了有几分惊讶,她一个女子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可他现下手里也还有事情要处理,回来取件东西就要离开,边走向书架边问:“是否严重?”
    “属下看不出来,不过夫人离开时神色匆匆,脚步......轻健。”
    卫凌已从书架上找到那卷案宗,“去寻个大夫给夫人看看。”
    白亦还未回答,卫凌已经拿着卷宗先他一步出了门,待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吩咐:“顺便让大夫看看她先前额头上的伤还有无大碍。”
    “是!”
    白亦领着大夫进后院的时候宋奾已经换好了衣服,对于大夫的到来也仅是怔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宋奾本要推脱,可白亦将卫凌搬了出来,于是只能坐下来让大夫把了把脉。
    等大夫把完脉,又问过几句,确保无虞后白亦才领着人离开。
    宋奾没多想,那血迹不明显,她身上又无伤口,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卫凌知道这事能给她请个大夫也算不错了。
    这会儿屋子里没了人,宋奾这才闻到空气里有股子花香,张眼望了望,果然在窗台上看见两株开得正好的牡丹。
    挽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道:“夫人,这是什么时候放在这的,咱们出门时还没有呢。”
    叫来撒洒丫头才知道这是表姑娘托人送来的。挽翠将其中一株抱到宋奾跟前,“夫人,这花开得正好。”
    确实好,花叶翠绿,花朵色泽艳丽,一看平日就少不了精心呵护。
    “夫人,可要移植到小花园里去?”
    宋奾伸手摸了摸,“这么娇贵的花怕是在花园中活不下去,就这样放着吧。这牡丹品种少见,成色十分不错,又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东西,挽翠,你亲自来照顾。”
    挽翠听了这话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将花盆往窗台上抱。
    宋奾看着两株花悄悄叹了口气,道:“走吧,随我去玉清小筑道个谢。”
    待到了玉清小筑却没见着人,说是秦奕娴在银安堂用饭。
    俩人也没多留,让人留下个口信便回了自己院子。
    不想临睡前秦奕娴亲自来了一趟,极为熟稔地与宋奾说起话来,“表嫂你们今日出门了吗?我早上过来都没见着人,所就直接把牡丹搁在窗台上了。”
    “是,我看见了,谢谢奕娴表妹。”
    秦奕娴坐了下来,嘻笑道:“表嫂跟我客气什么呀,我之后不是还要到你这来蹭饭,就当饭钱好了。”
    宋奾走近,给她倒了杯茶。
    “方才在与姑姑姑父一块吃饭,我大气都不敢出,后来姑姑又拖着我说话,不然我早回来了。”秦奕娴抿了口茶,“早知道表嫂你今日出门,我应当来寻你和你一块出去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那表嫂你喜不喜欢那牡丹,你要是不喜欢我家里还有其他的。”
    宋奾啼笑皆非,“喜欢的,表妹不必再麻烦。”
    秦奕娴实在太能说了,说到困了才堪堪离去,还与宋奾约定明晚要与她一块吃饭。
    --
    第二日晌午,宋奾想着之前与卫凌说的让他回来和秦奕娴吃饭的事情,便让挽翠去书房知会了一声,谁知卫凌昨夜就没回来。
    没办法,那就只能俩人吃了,好在秦奕娴性子活泼,一顿饭下来十分愉快。
    其后三四天依旧没见到过卫凌,宋奾也没心思去管他回没回府,她现在恨不得一天当作两天用。
    今日一早陈芷安亲自上门送来两个年轻人,看着挺壮实,可宋奾一问话就哆嗦得不行,只能另找。
    六间铺子的账册她也全部看完了,对其入项出项有了了解后当即决定将营收较差的两间铺子转卖了出去,一些好吃懒做的小二帮工也都打发了,只留能干事的。
    可惜外头好的铺子不好找,得再等等。
    外面的事差不多了,她屋里也没停下来过,榻上小几上到处都是绣绷丝线。
    无论什么情况下,自己的手艺都不能丢了去。
    小娘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宋奾唤她罗姨,罗姨是扬州数一数二的绣娘,手艺精妙绝伦。
    罗姨因故在盛京待了段时日,宋奾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拜师学了艺,而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手精湛绣艺已是无人能及。
    可惜刺绣在盛京城总归是门手艺活,大家闺秀们往往崇尚学习高雅的琴棋书画,刺绣一技可有可无,反正家中总有嬷嬷奴婢给她们干这个,再不济外头总是能买到的。
    以前在肃清候府时嫡母就对她这手艺颇有微词,以致于宋奾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现过什么,私下里的绣品都是托人放在铺子里悄悄卖,尽管收入不多,但几年下来也攒了些银子。
    盛京城女子妇人虽在绣技上欠缺了些,可见着了做工精巧的帕子衣裳也是很舍得花大价钱,这也是宋奾将来的打算,只要自己还活着,不管去了哪,总归不会饿死。
    这样想着,宋奾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要想离开,她手里的银钱得再多些。
    第11章 他想说那她就听
    秋日下午最易困乏,宋奾绣了大半日已是呵欠连连。
    日头不错,门窗都敞开着,凉风从四面灌进来,人瞬间清醒不少。
    宋奾放下绣绷,问旁边给她整理丝线的挽翠:“小厨房的菜都备好了?”
    “备好了的。”
    秦奕娴这两日时不时就会跑过来,有时晚上与她吃饭,有时午后赖着说要学刺绣,宋奾好不容易教了些基础,她又说太难了不愿再学。
    昨天离开前还说今晚要来吃饭,点名想要吃宋奾亲手做的那道翡翠鱼丁,磨着宋奾不得不应下来。
    时辰差不多,她做完秦奕娴也快过来了,宋奾起身朝小厨房走去。
    翡翠鱼丁是扬州菜,清甜爽口,未出嫁时小娘就经常做给她吃,她也格外爱吃。
    后来学会了她倒是给卫凌做过,那食盒是送到他面前了,他吃没吃过她却是不得而知。
    宋奾做得熟了,在小厨房没花多长时间,待下人说秦奕娴已经到了便与厨房做的其他菜一同端了出去。
    秦奕娴看着像是刚来,见了宋奾立马凑过来,“表嫂你做好啦!”
    “是,都按你的吩咐做好了。”
    “太好了!”秦奕娴拉着宋奾坐下,又道:“挽翠你快去给表哥拿对碗筷来。”
    宋奾一惊:“你表哥要过来?”
    “嗯,我方才经过书房正好碰见表哥从外头回来,就提了一嘴,他说等会儿就到。”
    秦奕娴说完左右看了看,靠近宋奾耳畔,低声道:“表嫂你还不知道吧,今日表哥同姑父又吵架了,表哥最后甩门而出,将姑父气得不轻。”
    秦奕娴说话伴着动作,好像要将当时紧张的气氛表现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不久前,我和姑姑都在,我方才见了表哥都有些害怕,还好表哥没有迁怒于我,我问他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吃饭,他也应了下来。”
    秦奕娴说不到重点,宋奾只好问道:“二郎与父亲是为何吵起来的。”
    “唔......我不大懂,不过姑父应当还是不满表哥没跟大表哥一样上战场,姑父说表哥现在做的什么事惹了朝里的大臣,让他在群臣中左右为难。”
    “还说表哥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却偏偏要自己离开卫家单打独斗,总之都是在责怪表哥,最后竟还说表哥不配为卫家子孙。”
    秦奕娴说着说着自己也感伤起来,“姑父怎么能这样说表哥!我当时想为表哥说话的,可是姑姑把我拉住了。”
    “你表哥不会怪你的。”宋奾简单劝慰了一句。
    听秦奕娴这描述,这次争吵好像比以往还要更加严重些,卫海奉说的话也确实重了些。
    到底还是父子俩,有什么事非要闹成这样。
    “表嫂,等会你记着劝劝表哥啊,我要是表哥饭都吃不下了。”
    宋奾还没答话,卫凌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今日确实是心情不好,此刻板着个脸,唇角向下,看过来的眼睛也没什么情绪。
    宋奾起身,接过挽翠添的碗筷,一一给他摆好,招呼俩人:“好了,用饭吧。”
    卫凌径直坐到饭桌上,宋奾而后在他身旁坐下。
    秦奕娴偷偷看了眼卫凌,又给宋奾递了个眼神,宋奾不得已开口:“二郎快尝尝今日的饭菜合不合胃口。”
    “奕娴你也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宋奾给她夹了一筷子。
    “真好吃!比姑姑屋里的还好吃,表嫂不仅貌美如玉、秀外慧中,还会刺绣、做饭,这天底下也就表哥有这个福气了!”秦奕娴喋喋不休赞道。
    秦奕娴惯常用一通夸奖来活络气氛,可今日夸到了宋奾头上,让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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