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声叹气让韩言心提了起来,顶着戚秋的目光韩言急匆匆地解释说:“我此举与应昌不同,我绝对没有任何羞辱你的意思,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个,我也一直想娶你为妻,只是、只是苦于家中不同意。”
    看着戚秋,韩言也顾不上害羞,着急的解释道:“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就觉得十分欢喜,自从戚家出事后我也一直在想办法,想要护你周全”
    韩言的眼角有些泛红,此时那儒雅端庄的气质消散了许多,剩下的都是急迫的紧张,“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想要给你一个庇护之地让你能够安歇。”
    戚秋抬眸看着韩言,心里已经明白了韩言的意思,却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韩公子,我……”
    戚秋话刚说出口,韩言或许是察觉到了戚秋想说什么,又猛地上前一步,难过的看着戚秋,急切又难耐地说:“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方才所言绝对发自肺腑,你先好好想想。我知道让你做一个妾侍实在是委屈你了,我已经跟父母说清楚了,我除了你不会再娶别的女子为妻,此时纳你为妾只是权宜之计,等日后我外放之后便扶你做正妻,绝不会委屈了你。”
    戚秋心里有些沉重。
    她咬了咬唇,看着眼前如此真挚与赤诚的韩言,若说心里没有感动那是假的。毕竟在这个人人都在避嫌的时候,韩言能够主动找上她,竭尽所能的给她一个庇护,确实是怀着一腔真诚在的。
    只是……
    她虽然感动他的这份心思,也不愿意伤害他,但却明白此时还是把话说开的好,以免韩言因此而过多困扰。
    “韩公子,”抿了抿唇,戚秋抬眸看着他,“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在这个时候帮助我,谢谢你的努力,只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怕是不能答应你。”
    心里虽早有预料,可等真的听到戚秋拒绝,韩言依旧是一口气堵在胸膛,不上不下,坠的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却依旧压不下心中的失落,难过道:“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吗?”
    戚秋轻轻地摇了摇头。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韩言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甘,这让他又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的那个心上人愿意跟你许诺终生吗,他家里人同意吗,他可以在这个时候娶你吗,即使戚家真的出事也能做到与你不离不弃吗?”
    谢殊愿意跟她许诺终生吗?
    谢家同意她与谢殊的事吗?
    谢殊可以在这个时候娶她吗?
    哪怕戚家出事也能做到与她不离不弃吗?
    戚秋回想了一下,却发现有些问题并没有在过往的回忆中得到回答。
    头顶的日头格外耀眼,温和的日光洒下来,将街巷照的明亮,身前的青树沐浴在日光里,越发郁郁葱葱。
    戚秋想,即使没有准确的回答,她也相信谢殊。
    她们之间早已经无需用言语来承诺。
    韩言没有等到戚秋回答,便以为是戚秋回答不上来,顿时激动地看着戚秋,刚要再说,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道清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愿意、同意、可以、能做到。”
    戚秋和韩言皆是一愣,转过身去,便见不远处的落花树下,谢殊立在那里,缓步走来向他们走来。
    谢殊身着玄袍,腰间系着白玉带子,将本就高大的身子衬托的越发挺拔,他下颚微抬,冷峻的面容此时不见一丝表情,冷冷清清的声音卷着娇嫩的花瓣传来。
    这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听着谢殊的话语,韩言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起来,愣愣地看着谢殊和戚秋,“你们……”
    站在落花树下久了,谢殊的肩上也沾染上了几朵花瓣,他缓步走过来,立在戚秋身侧,神色漠然冷淡,桀骜的眉眼微微拧着。
    直直地看着韩言,谢殊的目光不见一丝避让,声音沙哑又清冷,却又带着无可争辩的坚定,“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谢殊的声音并不大,落在韩言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
    猛地退后一步,韩言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殊,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直响。
    错愕的看看谢殊,又看看一旁并没有反驳的戚秋,韩言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愣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谢殊也没再对韩言说什么。
    他侧过身子,见戚秋正抬眸看着他,薄唇轻扯静静地笑了一下,伸手自然而然地捏去戚秋发髻上的落花,低声轻语的哄道:“该回去喝药了。”
    自戚家出事的雨夜过后,谢夫人担心戚秋被吓着,便让大夫开了安神药,每日煮好给戚秋送来。
    戚秋点了点头,看着失魂落魄的韩言叹了一口气,福了福身子道:“韩公子你也早些回去吧。”
    此时此刻,戚秋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说完此话后,便跟着谢殊转身想要离开。
    戚秋娇小,一身鹅黄色薄云瑶裙穿在身上,将本就白皙的肤色映的更加明亮,未被盘起的青丝柔顺的垂下,随着她的步伐起伏。立在她身侧的谢殊高大挺拔,一身玄袍更衬其气宇轩昂,桀骜出众,两人走在一起,瞧着是那么般配。
    这一幕刺疼了韩言的双眸。
    眼睁睁看着戚秋和谢殊并肩离去,韩言难过到心如刀绞,联想到最近京城传言,不禁又追上去两步,低吼道:“能不能做到可不是嘴上说的,若你真心想要看护戚秋,你敢娶她吗!”
    谢殊脚步一停。
    韩言眼眶通红,手紧紧的攥起,死死地盯着谢殊,只要他一个回答。
    微微扭头,斑驳的日光下,谢殊的目光冷淡且平和,但却有着毋庸置疑的认真,“哪怕日后屠刀悬颈,我也会娶她。”
    “戚秋会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第195章 安排妥当 即将前往江陵
    京城处在风波里许久,又是接连几日的绵绵细雨下个不断,如今天晴了,却也传来了几桩喜事。
    其中为首的便是绥安长公主府与张家的婚事。
    这桩婚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被提起,自然是看热闹和笑话的人居多。所以当得知绥安长公主要举办马球会时,不少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去赴约了。
    咸绪帝病重,按理说京城中不该办这种盛大的活动来扎眼,但绥安长公主不知怎么说动了太后娘娘,由太后娘娘点头,此事自然也就没人敢说什么。
    到了马球会那日,戚秋虽然收到了请帖,但她并不想出席这样的场合,也对打马球没什么兴趣,便依旧装病,将此事躲了过去。
    谢殊却是准时赴约了。
    谢殊素来不爱参加这种场合,平日里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如今却是来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不过都知谢殊和江琛交好,众人都以为是谢殊卖江琛面子,倒也是没想太多。
    郊外这处场地好,草也青翠,今日来的人更是不少,随处可见都是熟悉面孔,只是不知为何,张家却是没有来人。见看不了热闹,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谢殊一来就被拉着去打马球了,这场都是男子,打起来尤为激烈,可和谢殊一起的几人都不太熟悉,打起来不免畏手畏脚,也不太默契。
    不到半场下来,这一队全靠谢殊力挽狂澜。
    渐渐地,其他队的人也看出谢殊的强劲,纷纷开始围剿谢殊,常常四五个人围着谢殊打转,让他腾不出来手脚。
    尤其是江琛,逼谢殊很紧,两人策马并举,衣袍被呼呼而过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两人的马速度极快,又几乎是紧擦在一齐,这危险的距离看得人是心惊胆战。
    但这在马球会上还算比较常见的,众人起初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看江琛和谢殊暗暗较劲还高呼痛快。
    眼看马球朝这边飞过来,江琛和谢殊几乎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马上跃起身子,脚尖一点,手中的马球杆便顺势扬了起来。
    只是不知江琛手上是没拿稳还是力道太大,马球杆竟一下就脱了手,风驰电掣间竟是直直朝着谢殊飞来!
    谢殊正聚精会神地挥着马球杆,捕捉到身后的动静,这才惊然发现原本在江琛手里的马球杆竟疾速冲他而来,这要是被砸了可不轻。
    谢殊敏捷利落地一侧身子,想要躲开这沉重的马球杆,却忘了自己是在马上,身子一歪,脚上便泄了力气,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的碎草尘埃。
    在这马匹飞速奔腾的马球场上,到处都是挥舞的马球杆和疾跑的骏马,一旦落了马,极有可能受伤。
    谢殊才落了马,下一刻,便有一匹来不及勒紧缰绳的骏马一径朝着谢殊冲来!
    不远处观看这场马球的人陡然一震,纷纷站起了身子,皆是慌张了起来。
    虽然骑在马背上的人驾着马从谢殊身上跃过,但不知是不是马蹄碰着了谢殊,下一刻谢殊便痛苦的捂着腿,冷汗簌簌,身子猛然缩了起来。
    “停,停!”江琛大喊一声,赶紧勒紧缰绳,翻身下马,朝着谢殊冲了过来。
    正在策马奔腾的其余人也发现了这一变故,纷纷勒紧马绳,朝谢殊了跑过来。
    谢殊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蜷缩着身子,捂着左腿,面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谢殊还鲜少有这般神色外露的时候,众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慌张了起来,江琛也不敢碰谢殊,连声对一旁的小厮说:“快去找大夫,快去!”
    小厮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去叫一旁候着的大夫。
    这边的动静太大,便是绥安长公主闻讯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着脸色惨白的谢殊顿时慌了神,“怎么、怎么了这是。”
    大夫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也来不及请安,顶着一脑门的薄汗给谢殊查看,一番捏看之后,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旁边的江琛之后,硬着头皮道:“骨折了。”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骨折可不是小事!
    绥安长公主一听赶紧将围观的众人疏散,让人将谢殊抬下去,交由大夫好好查看包扎。
    因男女有别,绥安长公主虽为长辈但也不好跟着去,只能让江琛跟着,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大夫这才出来,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对绥安长公主说:“虽然已经复位包扎好了,但伤的有些重,还需好好静养。”
    绥安长公主头疼不已。
    因着江琛执意要娶张颖婉,绥安长公主没少着急上火,如今被江琛劝说办了一场马球会,竟也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流年不利,绥安长公主都想去相国寺里拜一拜了。
    马球会还在进行,绥安长公主脱不开身,无奈之下,只能派下人将谢殊抬上马车,让江琛跟着将谢殊送回谢府。
    谢家早就得到了消息,谢夫人焦急地等在府门口,等马车停稳之后,连忙让人把谢殊抬回自己的院子。江琛也知道谢夫人着急,便也没有久留就告辞了。
    将谢殊抬进了屋子,谢夫人挥推了下人,下一刻,谢殊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已经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秋儿去江陵?”
    昨日谢殊便向谢夫人坦白了自己要带戚秋去江陵的计划,谢夫人明白两人此举是为了戚家的事,既不放心又不知道该不该拦,最后还是在王嬷嬷的劝说下看开了,索性随谢殊去了。
    谢殊下了床继续收拾早上未收拾完的行囊,闻言头也不抬道:“再等等。”
    谢夫人也懒得问为什么要再等等了,站起身来,看着他腿上的夹板,“不拆掉吗?”
    谢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还有用,不急着拆。”
    谢夫人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还有什么用。
    但很快,谢夫人便明白了过来。
    荣郡王听说谢殊摔伤了,领着大夫前来要给谢殊诊治。
    谢荣两家并不是很和睦,荣郡王怎么会如此好心,只是荣郡王口口声声说自己带来的大夫是诊治跌打损伤的好手,谢夫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拒绝。
    正是为难之时,谢殊却是派人来告知,说同意荣郡王带着大夫来诊治。
    谢夫人不知道谢殊在搞什么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人领进了谢殊的屋子。
    荣郡王看着谢殊乐呵呵地说:“怎么打场马球还骨折了,我带了府上擅长跌打损伤的大夫来给你瞧瞧,若不是那么严重,锦衣卫的事还指望你忙活呢。”
    谢殊神色淡漠,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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