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安家从府上撵回去了好多奴仆,说是要节省开支,也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管家与案情有关。
    可如今听小丫鬟这么一说,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了。
    不用谢殊吩咐,池襄便立马站起身,吩咐人去调查寻找这个周管家去了。
    因为案情紧急,锦衣卫全体出动,找寻这个周管家,在他家附近也派人密切监视着。
    眼看日子一点点推进,锦衣卫的人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此,毕竟这是现在他们唯一的线索了。
    这事如今闹得这么大,若是到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就这么灰溜溜的把人给放了,指不定要怎么被人戳脊梁骨骂,锦衣卫的人都不敢懈怠。
    *
    谢侯爷和谢夫人在昨日回了府,还没见到戚秋就听闻了她在宫中被欺负的消息,谢夫人自然知晓宁贵妃因为什么针对戚秋,对戚秋心中颇有几分愧疚,便想着今晚带着戚秋到街上逛逛,买几件首饰衣裳,也当散散心。
    戚秋本想说不用,奈何谢夫人拉着她直接上了马车,对她说:“自你上京城以来,我都没怎么带你去街上逛一逛,说起来也是不妥,今日咱们两个一起好好逛逛。”
    如此,戚秋便也不好推辞了。
    如今天越来越暖和,晚上出来闲逛的百姓也多,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红灯笼在寒风中轻扬,昏红的光晕将河面照的波光粼粼。
    晚风柔和并不刺骨,明月高高悬挂,银白的光辉尽数洒下来,落在阴阴郁郁的青树上,像是一层淡淡的白霜。
    谢夫人带着戚秋去了京城中最大的一家首饰铺子。
    这家铺子即使到了晚上也是宾客如云,来来往往之间都是衣着打扮贵气的小姐,琳琅满目的首饰层层叠放,看得人眼花缭乱。
    谢夫人转过身,笑着对戚秋说:“别站在这里了,你也去四处瞧瞧,看到有喜欢的只管让人包下来,有姨母在,不用担心银子。”
    这话一落,还不等戚秋说话,不远处便突然传来一声轻喊:“谢夫人。”
    这声音有些耳熟,谢夫人和戚秋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站在秦家二夫人,正笑着朝这边走过来。
    谢夫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自从上次秦府宴席之后,谢夫人已经许久不见秦家的人了,而且秦家二夫人这个人嘴碎的很,谢夫人也烦她。
    秦家二夫人还不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乐呵呵的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的,应该是秦府二房的小姐。
    秦家二夫人笑着对谢夫人道:“谢夫人,真是巧啊。”
    谢夫人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也道了一声巧。
    秦家二夫人热情招待道:“我在上面订了一个厢房,谢夫人一起上去说说话吧。”
    谢夫人自是不愿,刚欲开口拒绝,秦家二夫人却是直接伸手来拉谢夫人,“我们许久没见,自然要喝上一杯茶。”
    秦家二夫人这般热情自然是有理由的,她儿子游手好闲已久,如今想找份差事,可朝堂哪是那么容易进的,便是大房也不愿意帮她。大房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个个都沉着一张脸,尤其是秦丞相,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最近脾气很是不好,她那日刚一开口,不仅被驳了回来,还挨了一顿骂。
    她无法,想来想去,把目光放在锦衣卫了。
    进锦衣卫并不麻烦,也不需要检查功底,说来只要谢殊点个头便行,于是她特意打听着谢府的动向,就是为了能跟谢夫人套套近乎,试探一下口风。
    可前段时日谢夫人和谢侯爷出了京城,自然是遇不上了,谁知今日她带着女儿闲逛,竟是正好撞见了谢夫人。也是终于见到了人,她哪里能让谢夫人跑掉。
    见谢夫人回头看了看戚秋,秦家二夫人便以为谢夫人不肯跟着她走是因着戚秋,想到一会谈话确实不好让这些小辈听,便道:“我们上去喝茶,就让这些小辈自己转转,正好戚小姐跟我这一双女儿一般大,也好一块玩玩。”
    秦家二夫人自以为这般安排很好,可谢夫人是认得这两位小姐的,也早就听闻她们两个骄横跋扈的名声,知道戚秋的性情,也不愿她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以免被欺负了。
    眼看自己是走不了了,谢夫人只好当机立断道:“秋儿要去城南的铺子喝糖水,便不能跟着两位小姐在此处闲逛了。秋儿,你且去吧,吃完了糖水再回来。”
    戚秋明白谢夫人的意思,她确实也不想跟秦家人打交道,闻言乖巧地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首饰铺子。
    外面虽然被夜色笼罩,但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竟比白日还要喧闹一些。
    戚秋漫步在街道上,她自然对什么糖水没兴趣,眼下没有目的的闲逛着。
    街上的这些小玩意谢殊经常送来她院子,戚秋看得多了,也不觉得稀奇,好不容易看到个好看的泥人,刚要伸手拿起来,便见横空出来一只手,将泥人拿走了。
    戚秋侧眸一看,竟是沈佳期。
    说起来也是许久未见了。
    听说前阵子沈佳期随着沈家老夫人回了一趟安隋老家,在京城中已经许久不见她的身影了,如今乍一相见,还让戚秋有些恍惚。
    沈佳期显然也认出了戚秋,握着泥人,尚且有些不自在。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情景,在热闹的夜市之中,两人看上了同一个兔子灯,后来那个兔子灯被沈佳期买走了。
    如今,沈佳期看出戚秋喜欢这个泥人,犹豫了一下后却是将这个泥人递给了戚秋,扭捏道:“我看完了,不喜欢,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戚秋知道这是沈佳期有意谦让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手里这个泥人,戚秋却也没再推辞,真的接了过来。
    一个泥人罢了不值几个钱,沈佳期有心让给她,她若是一直谦让反而显得不领情了。
    道了一声谢后,戚秋把玩了起来这个泥人。
    这个泥人做工并不是很精细,表面也有些粗糙的凹凸不平,与谢殊曾给她带回来的一些泥人相比,它看起来就有些廉价和不精细。
    但胜在新颖。
    戚秋瞅着这个泥人越来越觉得眼熟,她翻来覆去的看着,直到摊主说话,她这才恍然。
    摊主笑着说:“这是根据锦衣卫谢大人的形象捏的小人,只是因我手艺不精,再加上有朝廷律文规定,不得出售一切与朝廷官员的有关和相似的物件,所以我稍稍的改动了一下,故而可能有些不像。”
    戚秋这才明白这股眼熟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说眼前这个泥人怎么这么眼熟,眉眼之间果真有三分谢殊的桀骜气息,但可能是因为做工太过粗糙的原因,一时有些让人辨认不出来。
    戚秋一边让山峨掏银子,一边故意问摊主:“既然是根据锦衣卫的谢大人捏的,那能卖出去吗?”
    最近谢殊“屈打成招”安家下人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满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店家敢打着谢殊的噱头,就不怕这泥人卖不出来吗。
    摊主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跟戚秋说:“您可不知道,就这款泥人卖的最好,如今啊就剩您手里这一个了,再多一个都没有了。”
    戚秋挑了挑眉。
    摊主压低声音说:“虽然锦衣卫谢大人的凶名在外,但耐不住模样生得好,还很是洁身自好,故而这京城中许多姑娘都爱慕……”
    摊主跟戚秋说的正是起兴,连带着一旁的沈佳期也听了一耳朵,只是还不等戚秋说话,前面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动静。
    只见前面人群纷纷后退,尖叫喊嚷不断,推搡之间更是还可见几道雪光闪过。
    “杀人了,杀人了!”
    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夜空,前面的人不少都惊慌失措的往回跑,转眼间戚秋跟前便冲过来一个姑娘,面容惊恐,披头散发,模样戚秋瞧着还有些眼熟。
    “救救我,救救我。”那人冲到戚秋跟前,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了戚秋,身子朝戚秋后面一缩。
    “安小姐?”一旁的沈佳期认出了来人,错愕出声。
    安家的事闹得大,纵使是沈佳期刚回到京城,也听闻了安家的事,知道安家如今一众人等都被圈禁在府上。
    戚秋这才猛然想起来,这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是安府的小姐安今瑶。
    她怎么会在这里?
    安今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显然是这会儿也认出来了戚秋和沈佳期,可是不等她回话,只见前头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已经拿着刀杀过来了。
    他们不像是刺客,反而更像是亡命之徒,手提着大刀,面目狰狞,见人就砍,半点都不见手软。
    只见血光闪过,噗嗤一声,一个男子的头便被割了下来,落在地上咕咕噜噜的滚着,俊秀的面容上依稀还能看见其惊恐的神色。
    耳边的喊叫声更加尖利起来,大的简直要划破戚秋的耳膜,缩在戚秋身后的安今瑶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有一个壮汉眼尖,一眼就看见这边站着戚秋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顿时拿着刀冲了过来。
    他速度快,根本不给戚秋等人反应,提着刀直接冲到了跟前,也不废话,刀刃破空朝站在最前面的沈佳期毫不含糊地砍了下来。
    沈佳期僵硬着身子,嗓子发紧,浑身都在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还是戚秋眼疾手快的把沈佳期往后一扯,喝道:“快跑!”
    沈佳期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的尖叫一声,转身惊慌失措的朝后面跑去。
    街上不少的人都已经跑远,方才还热闹的街巷已经变得空旷起来,只留下一片杂乱。
    眼看眼前的壮汉掉转方向对准了自己,戚秋把摊货上的泥人尽数砸过去,也赶紧转身就跑。
    只是她刚刚迈动步子,却被人拉住裙子,还险些因此栽倒在地。
    扭头一看,正是安今瑶。
    她吓得满脸是泪,浑身直抖,趴倒在地仰头看着戚秋,手里还不忘死死地拉着戚秋的衣袖身子“我、我、我脚麻了,跑不动。”
    说着,她紧紧地拉住戚秋,也不让她走,一边哆嗦道:“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一个人。”
    街上尖叫声、喊叫声、杂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鲜血顺着街道石缝往下流,不少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繁华的京城街道顿时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只留下血腥和残忍。
    转眼间,这里无处不充斥着求生的急迫与死亡的绝望。
    眼看着那壮汉又残暴地连杀两人,眼角瞥见她们二人,朝她们步步逼近。安今瑶唯恐戚秋丢下她自己跑了,眼中噙泪,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死死地拽着戚秋,就是不让戚秋走。
    啪嗒、啪嗒。
    滴着鲜血的砍刀在地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那壮汉面目狰狞,看着戚秋凶残的咧了咧嘴,像是有些兴奋。
    一阵阵风陡然吹过,吹得人后脊背凉,戚秋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戚秋试图拉起安今瑶一起跑,可是却是来不及了。
    壮汉已经到了跟前,他还记得戚秋刚才拿泥人砸他的仇,举起了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刀,想要一举将戚秋的头砍下来。
    砍刀上面的鲜血滴下,落在戚秋的脸上,凉得刺骨。
    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刀已经落下,戚秋瞳孔猛缩。
    第175章 较量 戚秋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风吹柳树,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散,让人心间都直冒汗。
    眼看砍刀已经破风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隐在暗处的暗卫及时现身,东零纵身一跃,只听“哐当”一声响,他一把打掉壮汉手里的砍刀,将人震退几步远。
    这条街的百姓纷纷已经逃跑,街道便得很是空旷,只有这边站着戚秋等人很是扎眼,眼看越来越多的凶犯围了上来,东零当机立断的对戚秋说:“走!”
    安今瑶依旧拉着戚秋不放。
    戚秋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东零,便赶紧弯腰扶起安今瑶,拉着她一起朝旁边的街巷跑去。
    好在这会儿安今瑶没有再腿软脚麻了,被戚秋拉起来之后,依靠着戚秋的力气跟着踉踉跄跄的朝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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