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进了院子,却只看到谢夫人站在廊下,而本该一起用膳的谢殊却是不知所踪。
    戚秋的脚步不禁顿了一下。
    谢夫人见戚秋来,对她招了招手,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表哥又被锦衣卫的人叫走了,今早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用膳。”
    谢侯爷差事繁忙,谢殊也没个安生的时候,这段时日府上常常只有谢夫人和戚秋两人。
    没了谢殊,谢夫人也没了张罗的心情,草草的用了早膳,看戚秋一脸困倦也就放她回去了。
    戚秋本是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的,谁知刚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就见东光一脸凝重的站在正屋门前,焦急地搓着手。
    东光还是鲜少有这般焦躁不安的样子,戚秋愣了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吩咐给东光的差事,顿时明白了一大半,赶紧快步走进去,领着东光进了屋子。
    挥退左右,戚秋看着东光,沉声问:“得手了吗?”
    东光沉默了一下,在戚秋紧张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守在钱御史身边的高手众多,又有皇宫侍卫护送,我们的人摸不进去。”
    抿了抿唇,戚秋不禁有些丧气。不过她也知道此事要行动起来并不容易,毕竟此次前往江陵的官员不少,咸绪帝派了皇宫内的侍卫进行护送,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打草惊蛇。
    可钱御史不死,她真的不安心。
    抬起眼眸看着东光,戚秋静了静心,刚想询问东光还有别的办法吗,就见东光面色沉重复杂的对她说:“昨日晚上,钱御史突然死了。”
    戚秋一惊,猛地站起身子,愣愣的看着东光,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说……”
    “我们的人确实没有摸进钱御史的身边,并没有机会对钱御史下手,但是昨日晚上,前往江陵的官员队伍突然大乱,属下前去打探,这才知晓原来是钱御史昨日晚上突然死在了驿站里。”东光沉着脸说:“是被人一剑封喉。”
    这事来得蹊跷,纵使钱御史真的死了,却也不能让东光心里松上一口气。
    其实这也不怪东光脸色难看,他们虽然连靠近钱御史的机会都没有,但却一直在附近监视着钱御史等人,可如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杀死,这着实不算是什么好事。
    “钱御史还有别的仇敌吗?”戚秋整个人嗡的一声懵住了,缓缓地坐下身来,有些想不明白。钱御史的暴毙本在她的计划当中,可如今不是自己人动的手,那还能是谁?
    “钱御史为人比较圆滑,得罪过的人并不多,属下也实在想不通是何人敢对钱御史出手。”东光也是一头雾水。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前去江陵的官员死在了半路上,这无疑是让朝野震惊的事,陛下一定会下令彻查,而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也正因如此,东光等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易出手,就是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戚秋也这才明白,为何谢殊一大早就被锦衣卫的人匆匆叫出了府去,连早膳都来不及用。
    东光也自知在钱御史这件差事上他办得并漂亮,抿了抿唇,低下头说:“属下会再去打听,一定调查出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事到如今,便也只能如此了。
    戚秋点了点头,刚想再吩咐东光两句,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恭喜宿主,因重要人物钱御史的顺利死亡,您额外获得三只金玫瑰和一件谢殊信物,谢殊信物可立时兑换一段谢殊信物片段,请您将身边闲杂人等清理干净,将于一刻钟后开始观看谢殊回忆片段。】
    这个谢殊信物回忆片段戚秋已经期待很久了,闻言顿时心神一震,便也顾不得身前的东光了,将人打发出去后,熟练地躺在了床上。
    第164章 查案 你还记得吗
    【这是您穿书后所发生的场景,可以称为第一世。此时的您还并没参与到复活重生的循环之中,系统也并没有介入您的生活,您只是一个单纯的穿书人。】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在谢殊回忆片段正式开始前,系统先给出了明确的提示,或许是怕戚秋又看的云里雾里。
    而与戚秋想的不一样的是,这段谢殊回忆片段并不是发生在京城里了,而是在江陵。
    街道上一座座灰白的宅子错落有致,雨打芭蕉,落花摇曳,街道中央的清河随风波澜,长长细细的柳树枝条垂在河面上,被两只船舶压住,不得动弹。
    青石板的街道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下略显斑驳,坑洼不少,马车缓缓滚过,便将落在地上的雨水四溅。
    宽敞的马车内,还不见岁月留下痕迹的谢夫人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就要到戚家了。”
    她左侧边坐着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衣着富贵,乌发束起,面容白净,手枕在脑袋后,倾斜着身子靠着马车壁沿,光看脸蛋就知晓,那正是谢殊。
    谢侯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突然登门,实在是有失礼节,只是……”
    看了看外面的大雨,谢侯爷道:“也实在是无法了。”
    谢夫人露出一丝愁容,想对谢侯爷说什么,看了看身边的谢殊又给咽了回去,最后只转过身对着谢殊道:“我们马上到戚家了,戚家有个妹妹与你几乎是同岁,以后在江陵的日子你们正好可以一起玩。”
    谢夫人说完,谢殊依旧懒散的闭着眼,也不见有什么什么反应,好似睡着了一般。
    谢夫人知道他没有睡着,无奈地看着他,使劲地拍了拍他大大咧咧翘起的二郎腿,嗔道:“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
    谢殊吃痛,收了收腿,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小声嘟囔道:“我都多大了,还玩什么玩。”
    谢夫人瞪着他,刚欲列数他今年淘气时所干出的“辉煌”壮举,马车便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夫在大雨中下了马车,说道:“夫人,戚府到了。”
    身子一顿,谢夫人刚欲教训谢殊的话自然就又咽了回去,和谢侯爷对视一眼后纷纷理了理着装,随后掏出谢府的令牌递给车夫,让他去敲门。
    通传过后,戚府很快便有了动静,谢夫人和谢侯爷也拉着懒洋洋的谢殊下了马车。
    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屋檐上形成一片片水幕,戚府敞开的大门快速地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自然是戚父戚母。
    他们将谢夫人一家迎了进来,戚母连连说道:“前些日子递信不是说下半旬才到,我方才听下人来报还以为是听错了。早知你们今日到,下这么大雨我们早应该去码头接你们的。”
    提着衣裙迈过门槛,谢夫人解释道:“发生了一些事,便早出发几日,故而到的早了一些。”
    进了大门,两家大人站在廊下客气,说的话千篇一律听得谢殊直打哈欠,正无聊时,只听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几声老嬷嬷的惊呼在院子中响起,“小姐,您慢一些,您慢一些,等等老奴!”
    雨水噼里啪啦地落着,鸟雀落在廊下的灯笼上啼叫,朦胧的烟雨将院子遮掩的格外精致。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红栏绿树下,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踩着地上的雨水朝这边跑过来,她穿着青色的衣裳,头上挽了两个小髻,髻上还缀着铃铛,跑起路来铃铛摇晃,叮当作响。
    几个嬷嬷撑着伞追在她身后,累的出了一身的汗,看到前面的贵客这才停止了呼喊,眼看着小姑娘冲到戚母跟前,一把钻进了戚母的怀里。
    小姑娘也不怕生,在戚母的介绍下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客人,那双宛如紫葡萄一般圆圆的眸子带着好奇和打量,最终她将目光落在了谢殊身上,指着懒洋洋的谢殊脆生生的询问道:“母亲,这位哥哥是谁?”
    这是戚秋和谢殊第一次相见。
    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带着陌生和好奇,此时的他们还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将和对方有着怎么样的牵扯。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的画面犹如水面一般泛起了层层波澜,将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观看谢殊信物片段的戚秋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变了画面。
    熟悉的京城谢府内烛火通明,微风轻轻地吹着,还夹杂着鲜花盛开的香气。
    谢夫人拿着一封信,看完之后交给了谢侯爷,“单瑶来信,说女儿已经出门了,想必今年九月份就能入京了。”
    放下茶盏,谢侯爷接过信纸眯着眸子草草地看了两眼,边看边回忆,“那个小姑娘跟殊儿好似差不多大,今年应该已经及笄了吧。”
    “是啊。”谢夫人笑着说:“单瑶还要我帮忙给物色物色女婿呢……”
    正说着,门帘子被掀开,王嬷嬷通传过后,谢殊走了进来。
    请过安之后,谢殊坐了下来,看见谢侯爷手里的信纸便随口问道:“谁送的信?”
    说起这个,想起戚秋母亲在信中提到过想让戚秋在谢府小住的事,谢夫人和谢侯爷互相对视一眼,谢夫人开口试探道:“戚家,江陵戚家,你还记得吗?”
    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谢殊身子往后一靠,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淡淡道了一句:“记得,我们还曾在戚家小住过。”
    那时候谢家买的宅子还没收拾好,他们便一直住在戚家,两个月后这才从戚家搬出来。
    谢夫人这才继续说:“戚家那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姑娘戚秋,她要来京城了,估摸着九月份就要到了,你戚姨母来信说让我到时候多帮忙照看一下她。”
    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一个身影,谢殊挑了一下眉,“戚秋?是戚府那个胖胖的小姑娘吗。”
    戚秋小时候长的又胖又圆,脸颊肉嘟嘟的,肚子都撅出来了,经常穿一身青色的衣裳跟在他身后,跑起路来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的。
    谢夫人没想到谢殊还记得,愣了一下后连连点头,“正是她,小时候她经常跟在你身后叫哥哥,让你带着一起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回想起往事,谢殊笑了一下,“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在江陵,那群江陵子弟看我不顺眼,爱找我麻烦,这小姑娘常常挡在我面前,气冲冲地替我骂那群人。”
    谢殊回想起那个场景,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指着那群嚣张跋扈的官家子弟说,这是我的哥哥,你们都不准欺负他。
    她还没到人家脖子高,偏偏那群小孩还就听她的,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也真就不再来招惹他了。
    谢夫人倒是没有听过此事,笑了笑后,看着谢殊试探道:“这小姑娘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想先让她住在谢府,带着她好好认认人,你看妥当吗?”
    自从谢殊懂事之后,谢夫人很多事都是跟谢殊商量着来,特别是谢殊进了锦衣卫,有时候遇上事哪怕是不跟谢侯爷商量,也要先问过谢殊的意见。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只要人家愿意,自然是好。”抿了一口茶,谢殊淡淡道,抬眼之间却看见谢夫人紧张的神色,不禁失笑,“母亲拿主意就好,何苦这般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还能拦着不让来不成。”
    谢夫人叹气,“我这不是怕你又觉得不自在,躲出去住。”
    以前襄阳侯府那几个表妹来住的时候,谢殊常常躲出去,在京城也不回府住。
    那还不是襄阳侯夫人总想撺掇他和其女儿的婚事,他没办法,只能躲着。
    抿了抿唇,谢殊也不辩解,只道:“没什么不自在的,母亲只管拿主意就好。”
    从谢夫人的院子出来,谢殊朝院子里走去,东昨站在门口也听到了里面的谈话,犹豫了一下问道:“公子,这位表小姐到京城之后也不知要在京城住多久,您看要属下去把锦衣卫的屋子收拾一下吗?”
    往日襄阳侯府那几位表小姐来的时候,谢殊便睡在锦衣卫府。
    扬着手里的鞭子,谢殊回想起那个小姑娘一道道脆生生的哥哥,不禁低下头勾了勾唇。
    东昨见没人应腔,抬起头刚准备再问一遍,便见到谢殊唇边扬起的笑容。愣了一愣,东昨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公子……”
    谢殊这才回过神,沉吟了一下后大步朝前走去,边走边道:“罢了,不用收拾了。”
    这意思便是不躲着人,不去锦衣卫府住了。
    东昨赶有些吃惊,应了一声后看着谢殊远去的背影,想起以前其他表小姐来住的时候谢殊总是一副牙疼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好像对于这次来京城的江陵戚家的表小姐,公子并不是很漠然,而且好似还多多少少是有些期待在的。
    【谢殊信物回忆片段已经观看完毕,宿主将于三秒后醒过来。】
    【三】
    【二】
    【一】
    ……
    戚秋从床上坐起来,手边多了一只小孩带的铃铛挂坠,这是方才信物回忆里她和谢殊第一次见面发髻上挂着的铃铛。
    这个应当就是获得的谢殊信物了。
    不过原来所谓的谢殊信物回忆片段只是这些内容,戚秋原以为会和戚家的事有关,没想到却是两段看似分割的情节。
    一个是她小时候和谢殊的初见,一个是她到京城的前端。
    不过这两段剧情说明着什么呢?
    戚秋捏着铃铛晃了晃,日光从敞开的窗户洒下来,她眯了眯眼,有些想不明白。
    外面桃花开的正好,顺着窗户被风吹了进来,落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像极了欲说还羞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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