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秋侧目看向自己身旁的信纸,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确保此事无疑,她特意让郑朝找来了会模仿字迹的书生伪造了这两封戚家家信,就是怕谢殊拿起来看时发现端倪。
    可谢殊从始至终都并没有看过这两张信。
    他只是在听她说。
    戚秋想起谢殊临走前看她的目光,深邃且复杂,好似又带着一些妥协。
    戚秋想,谢殊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甚至也已经起了疑心。
    是了,就算起因瞒过去了,总还有别的圆不过去,若是没有起疑心就不是谢殊了。
    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许是坐的有些久了,炭火烤炙之下,戚秋的眼尾竟然有些酸涩。
    戚秋重重地垂着头。
    不知坐了多久,外面的水泱走了进来。
    看着戚秋,水泱面带焦急,试探地问:“小姐……事情怎么样了?”
    戚秋抿了抿唇,身子朝后靠去。
    见戚秋这个样子,又不说话,水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纰漏,当即着急了起来。
    她本来也不信戚家出事了,可如今却也不由自主的慌了起来。
    水泱声音一轻,心慌道:“小姐,可是……”
    戚秋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谢殊的那一抹目光,艰涩地说:“谢殊已经答应了。”
    他明明起了疑心,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看,只是应了一声好。
    戚秋突然有一丝心慌。
    *
    窗幔拉上,明明外面一片雪色,书房里却有些昏暗。
    东昨见屋子里面实在太暗,便在谢殊身前的紫檀木的桌子上点了两根蜡烛。
    烛火摇晃,映在谢殊漆黑的眸子里,忽明忽暗。
    他身前还站着一个人,锦衣卫的装扮,看服饰像是个锦衣卫的总旗。
    若是戚秋在这,准能认出来,这也曾是蓉娘客栈的一位跑堂小二。
    景悦客栈的事牵连甚广,也甚为棘手,锦衣卫又怎么会只安插一个人进去。
    不知那人说了什么,谢殊静默许久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了。
    谢殊下颚微收,薄唇轻抿,眸中跳跃的烛火随着他的合眸消失不见。
    东昨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忍住问,“公子,您真的要插手戚家的事吗?”
    谢殊合着双目,没有说话。
    “戚家的事牵连颇深,是不是真的被冤枉还一概不知,若是您贸然插手,戚家却并不是被冤枉的可怎么办?王家公子本就在捉您的把柄,若是因此把您打成和戚家是一伙的人,岂不是连累了您……”东昨奉上一盏茶,担心地说。
    去戚秋的院子里,他就跟在谢殊身后。等谢殊进去后,他和山峨水泱等人一起等在正屋门外,可不同的是,他会武功。
    里面的谈话也并没有刻意小声,所以屋子里头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为听得清楚,他这才格外担忧。
    戚家身处漩涡里头尚且无可奈何,谢殊远在京城又何必去趟这片浑水。
    况且……
    江陵这个地界早就烂透了,当年连先帝派下去的巡抚大臣都在江陵一个县州没了一个。
    先帝当年大怒,督察院的官员和锦衣卫的大人往返去了几趟,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只怕江陵的浑水会更深。
    便是陛下登基之后,对于江陵此处也是多有束手无错的无奈。
    戚家能好好的在江陵这么复杂的地界屹立这么多年,还真不一定经得起查。
    谢殊节骨分明的手摩挲着扶椅,等东昨的话音落下,这才淡声道:“你还记得锦衣卫的职责吗?”
    东昨低下头,面色一愧,“察明理,究对错,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
    东昨与东今不同,东昨不仅是谢殊的随从,也是锦衣卫的百户,有职位在身。
    “可为了戚小姐……”顿了顿,东昨又有些迟疑。
    谢殊睁开眸子,“戚家到底是否被冤枉,不是……戚秋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需要查过才知道。若真是事有蹊跷,戚家上下岂不是白白含冤。”
    “此番我谁也不为,只是对得起这身飞鱼服。”谢殊冷声道。
    东昨不敢再说,连连称是。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随即暗卫隔门禀告说:“公子,宁公子来了。”
    不等谢殊说话,门吱呀一声直接被宁和立从外面推开,“年关将近,府上正事如此之多,你急匆匆地叫我来作甚?”
    宁和立进来,便带来了一身的寒气。
    谢殊挥退东昨,起身将窗幔给拉开了。
    外面明亮的雪色透进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阴郁,谢殊颔首,“坐。”
    宁和立笑了,“如此客气,你这是有求于我的样子啊,谢公子?”
    谢殊也笑了,却没有说话。
    宁和立一把拍在椅子扶手上,凑近谢殊脸上看,得意地说:“果然是有事求我,没想到你谢殊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谢殊身子往后轻仰,顿了顿,说道:“你姑母一家在安陵郡可好?”
    宁和立哑然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候我姑母了?”
    烛火摇晃,谢殊抬起眸子。
    宁和立恍然,“原来是有求于我姑母?说吧,你想做什么?”
    安陵郡临近江陵,宁和立的姑母便嫁去了安陵郡的于家。
    谢殊将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递给宁和立,“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姑母,以你的名义。”
    宁和立皱眉,“这封信上写了什么?”
    谢殊抬手,示意他打开看。
    宁和立拆开信,一目十行看下去,顿时惊愕,“你要我姑母帮忙打听戚家的这件事?”
    宁和立站起身来,匪夷所思道:“戚秋不是你表妹吗?你有什么疑问直接问她好了,这么大费周折做什么?到时候姑母还以为我看上了戚家小姐,回头给我上门提亲怎么办?”
    谢殊单手拿起茶盏灌了一口冷茶,淡声道:“你想得美。”
    宁和立着实不明白谢殊此举的含义。
    暗暗琢磨了一下,宁和立拿着信凑到谢殊跟前,笑的不怀好意,“你为何要打听这个,莫不是对人家起了别的心思?”
    谢殊眸子微垂,揉着眉心,脸上并没有因为这句玩笑话而掀起丝毫波澜。
    他手指弯曲,正敲着桌面,一声一声的响动在寂静的屋子里响来,垂下的眼眸遮住所有思绪。
    宁和立一顿,这才发现谢殊紧绷的唇线。
    摩挲着手里的信,宁和立心道,谢殊这副神情可不像是能跟儿女之情扯上联系的。
    沉思半晌,宁和立抬起头,“罢了,这件事我替你做了就是,反正我一向不着调惯了。”
    “只是……”宁和立半真半假地笑道:“这亲兄弟还明算账,谢殊我此番帮你,你就不……表示表示吗?”
    说着,宁和立搓着手,一副讨债的模样。
    谢殊抬起眸子,淡扯嘴角,“放心,明日便给你送一份大礼。”
    宁和立一顿,随即挑了挑眉稍。
    翌日一早,白雪纷纷,一则有关李王两家的通闻便传遍了京城。
    第82章 回府 过新年啦
    檐上被新雪覆盖,窗前的腊梅开得正盛,明黄的花瓣在白雪皑皑之下显得格外娇艳温雅。
    正值年尾,京城里也正是热闹。
    长安大道上张灯结彩,红色灯笼沿街挂起,绵绵不绝。酒楼里人满为患,街道两旁皆是留驻看景的行人,走在街上已然是炮仗声不断。
    新年之际,家家户户都忙,本无暇顾及其他,可这几日却是有一则小道消息传到大街小巷,闹得沸沸扬扬的,便是寻常百姓也都多有议论。
    谢府上下,也是如此。
    今日兵部侍郎的崔夫人便登了门,坐在暖阁里品着茶,一起闲聊。
    想着崔夫人府上也有适龄的男子,谢夫人便把戚秋也叫出来陪着一同说话。
    京城之中左不过是这些事,不论说什么都绕不开最近风头正盛的李家。
    不想今日崔夫人提起李家的时候,却是眼眸一转,掩着嘴笑了,“夫人可知道近日传的正盛的一件传闻?”
    谢夫人心里门清,却佯装不知,笑道:“临近年尾府上忙,倒还真没听说过近日京中有什么传闻,是哪家的?”
    崔夫人扬唇一笑,朝东边指了指,说道:“还能是哪家的,自然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李家。”
    闻言,兴致缺缺的戚秋抬起了头。
    她这几日经常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许多事都不打听,还真不知道李家近日又闹出什么事了。
    谢夫人端起茶盏,“哦?他家又闹出什么事了?”
    崔夫人轻声说,“夫人可知李家因何得到陛下恩宠?王家公子王严又因何晋升的如此之快?”
    谢夫人摇头不语。
    崔夫人便继续说道:“近日李家风光,可襄阳王家却是落了难。襄阳王家的王大人身负太守一职,却贪赃枉法,贪污受贿,被人检举,下了大牢,如今王家可是乱成一团了,想必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贪污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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