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珠子再次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一定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拼命干活,好好跪舔天朝的领导,争取早日一转、二转,一定要让车战和车震摆脱贱民的身份,成为高贵无比的大明人!
    想到这儿,他的眼泪都下来了,人生的际遇果然说不清楚啊。老车家在沦为奴婢三代后,终于有机会翻车……哦不,翻身了!
    一念至此,车珠子激动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瓷瓶,那是他花了好些钱买的一小瓶天朝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酒,但看瓶子上贴着个‘酒’字的标签,就知道肯定是天朝美酒错不了!
    今天这日子,必须有酒!
    啵得一声,拔掉软木塞,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车珠子不禁大赞道:“天朝的酒就是浓郁,跟咱们那些掺了水的米酒完全两码事。”虽然他连掺了水的米酒也没怎么喝过。
    说着满脸享受的呷了一口,登时脖子一缩,呲牙咧嘴,脸也皱成了菊花。
    “怎么这么酸?!”
    “你认错字了,这是醋不是酒。”他老婆拿过那粗瓷瓶一看上头的贴纸,不禁笑了。她在姜把总家做饭,这上头的‘醋’还是认识的。
    车战和车震也笑成一团团。
    “我说买酒了吗?”车珠子闹了个脸红,为了维护在儿子面前的尊严,他吹胡子瞪眼道:“我买的就是醋!老子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怕酗酒误事,耽误了前程知道吗?”
    “那你还说‘怎么这么酸’?”他老婆千宋一却是个憨直人,依然不依不饶。
    “我是在感叹,天朝的醋都酿的这么好!”车珠子挺着脖子强词夺理道:“你看看,天朝的醋也比你国的醋酸多了!我天朝真是太厉害了!”
    ~~
    翌日天不亮,车珠子便一骨碌爬起来。饭也不吃,胡乱摸把脸就穿好集团发的深灰色号服,朝距离最近的新港市大门奔去。
    一边跑,他还暗自得意,亏着昨晚喝的是醋,要是喝了酒,说不定今天就会误事。看来在转正之前,还是彻底戒了酒吧。
    虽然他这辈子也没尝过几滴酒。
    新港市的大门刚刚打开,车珠子朝开门的天朝大人们点头哈腰,阿你马赛要。
    目前守门的还是新城派出所的警员,得等到从本地人中招募的治安队员训练出来后,他们才能解脱。
    警员们搜过身,确认没有携带武器之后,便放他进去市内。
    车珠子小跑着赶到了新港城劳动营内,起床的锣声也敲响了。
    他便和其他负责放饭、监工的李朝雇工们,挨间屋粗暴的吆喝起来:
    “拆铺啦!起来了!”
    “妈的,还躺着,猪猡!”
    在他们的吼声和棒子的威胁下,屋内的大通铺上,十几个矮小的日本男子被吆喝起来。打哈欠叹气、收拾床铺、穿鞋小便,虽然明显还没清醒过来,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之前就说过,童主任开创的劳动营里,规矩是很森严的。起床吃饭、离营上工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个人和集体卫生也要求的十分严格。
    虽然童主任不在这边,但有手持他亲授的‘精神注入棒’的李朝雇工们监督,标准是绝对不会放松的。
    车珠子拎着精神注入棒,在他当工头的营房中来回巡视。他这辈子都是让别人欺负被别人管,还没欺负过别人管过别人呢。这下可算过了瘾了。
    稍有不顺眼,他就一棍子抽上去,骂骂咧咧道:“磨磨蹭蹭的,等太阳上山吗?!”
    像车珠子这样的工头,在新港市有两百个。片刻之后,他们就像赶小鸡似的,把各自管理的日本劳工,全都撵出营房。
    这些李朝监工之所以,敢对人数远多于他们的日本人这么横,是因为高处望楼上,有天朝的警员在持枪警戒。还有警犬,汪汪!
    放饭的李朝雇工,给每个日本劳工发了两个饭团子,就算他们的早饭了。
    然后这些日本劳工一边吃着麸子比粗粮还多的饭团子,一边排队朝着尚未完工的海边围堰走去。
    经过三个多月的艰苦劳动,此时整个劳动营的日本劳工人数,居然不减反增到两千人。
    当然不是他们会无性繁殖,而是海上保安队又抓了一千多俘虏。
    都是这段时间王如龙率队从东边的日本海岛上抓来的倭寇。
    六月份,赵昊离开加波岛时,吩咐王如龙这段时间不要停止对三岛倭寇的打击力度,同时注意搜集情报,并适当放回几个俘虏,把自己要在九月份荡平平户城,彻底消灭松浦党的消息带回去。
    秉着赵公子的指示,这两月来,王如龙扫荡了济州岛以东,平户岛以西,北至对马岛、南到五岛群岛,大大小小几十个日本岛屿。
    他带领五艘乌尾船,搭在了三百名陆战队员,凭着船坚炮利,不知收拾了多少海贼。
    那些小股海贼根本不是海上保安队的对手,几轮炮一轰,船就散了架。几排枪一打,没死的倭寇就全都抱头蹲地,直接被抓了俘虏。
    后来,日本人被折腾的实在受不了。北九州的几家大名,什么松浦、大友、有马、后藤、宗家联合起来,又组成了一个一百多条船的舰队,苦心孤诣的设下包围圈,想要与王如龙的船队决一死战。
    哪只王如龙中伏之后,居然毫不在意,下令火力全开、挂起满帆突围。枪炮隆隆声中,五艘全速冲锋的乌尾船,直接碾碎了拦路的几条关船,转眼就突围扬长而去。
    日本人的船队,只有安宅船有帆,基本全都靠划。追了没多会儿,船速就越来越慢,只能眼睁睁看着满帆急走的乌尾船队扬长而去了。
    经此一役,北九州各藩彻底丧失了,在海上应战的勇气,只能各自紧守门户,保护好老巢,顾不上保护外岛上的地头们了。
    既然如此,王如龙也就笑纳了。他一个岛一个岛的搜刮过去,不管是平民还是倭寇,只要是青壮年,他一个都没放过,统统都抓回来做了苦力。
    反正这些人不是真倭就是匪属,基本不会抓错。
    就是抓错了又怎样?倭寇荼毒大明沿海几十年,也从没分平民和官军嘛。要不是人不能跟禽兽一样,王如龙早就下令全都杀光烧光抢光,稍泄心头之恨了。
    俘获的日本平民都在这边新港市的劳动营里做工,但他们还不是最惨的。因为新港市政厅宣布只要干满一定年岁,就可以放他们自由……虽然这个年岁有多长,至今也没个说法。
    最惨的是那些上过战场的武士、浪人、海贼之类,统统都被认定为倭寇,丢到耽罗警备区的工地,从事无期劳动去了。
    估计这辈子都要给江南集团当牛做马了。
    什么?江南集团怎么区分平民和士兵?很简单,日本要上战场打仗的人才会髡头,起先是为了受伤后方便救治,后来这狗啃一样的发型,就成为了一种的身份的象征,美其名曰‘月代头’。
    而平民只是将头发扎起来,并不髡发。
    是以是兵是民,一目了然。
    ~~
    车珠子驱赶着日本劳工,来到海边工地时,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看到派出所的所长大人,亲自带领警员们在海边警戒,不许任何人靠近才修了一半的码头。
    “有大人物来视察啊。”车珠子的弟弟车前子,也带着自己手下的劳工过来了。
    “嗯。”车珠子点点头,高高在上的所长大人亲自在外围站岗,很显然是来了什么天朝的大人物。
    “把劳工带到那边去等等。”负责指挥他们的大明员工,走过来发号施令道:“等警卫撤了再上工。”
    “哎哎,好嘞好嘞。”车珠子几个点头哈腰,前者又主动提议道:“要不让他们先去那边装沙袋吧。”
    “成啊。”大明的员工不禁苦笑,这帮李朝雇工是真怕闲着日本劳工啊。
    这世上,怎么会这样的绝配呢?
    不说这边挖沙子的日本劳工,单说那道新港派出所组成的警戒线之内,还有一道海警总队陆战队员组成的警戒线。
    其内,还有一队清一水外罩黑色高领斗篷,头戴黑色帽儿盔,脚踏黑色长筒皮靴的护卫,组成了第三道防线。
    这些护卫的装束十分简洁,却又透着威严高贵。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生出凛然不可侵犯之感。他们并不属于江南安保集团序列,也不在未来耽罗警备区之列,而是赵公子的专属卫队。
    完成了在京城的所有工作之后,赵昊终于重返耽罗岛了。
    第一站就是视察新港市的施工进度。
    这新港市人员出入自由,附近还有那么多日本劳工,唯恐赵公子有个闪失,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在这里迎接他的,有上个月方赶来上任的首任市长唐友德。
    跟唐友德同时赴任的耽罗警备区副警务委员兼加波岛水警局局长主角。
    以及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朴成性,还有被丢在新港市两个月的金熙善金翻译。
    ps.两更写到现在,眼花了,明天再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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