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
    听了那松浦镇信的要求,金科终于开口道:“剖腹这事儿先搁一搁。既然当了我们的俘虏,那生死就由我们决定。”
    “你要是乖乖配合的话,说不定可以帮你安排一场,合乎规矩的盛大剖腹仪式。说着他淡淡一笑道:“要是不配合的话,我们就把你带回大明去,把你游街示众。今天被人吐了一口痰就受不了了?到时候,老百姓一人一口吐你一身。然后让你享受我们大明最隆重的死刑。”
    “纳尼?”听了犬养又三郎的翻译,松浦镇信好奇问道。
    “凌迟处死。要割三天,割满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王如龙嘿嘿阴笑着答疑道:“要是没割满刀数,犯人提前死了,刽子手就得从自己身上补齐。所以刽子手们的手艺都好得很,把你全身肉剔光,还让你喘气,你说厉不厉害?”
    松浦镇信听完翻译,吓得小脸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剖腹要安排介错人?因为武士都怕疼啊,自己给自己肚子来一刀,介错人便一刀砍下他头,以减少他的痛苦。有时候武士还会用木刀甚至折扇象征性来一下,然后全靠介错人帮忙砍头,这叫扇子切。
    松浦镇信这样才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就是打算来个扇子切的。一刀他都受不了,还三千多刀……
    王如龙又绘声绘色的跟他讲起凌迟的细节。因为过于血腥,不予赘述,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檀香刑》……
    总之,松浦镇信成功的成为,今天第二个被王如龙吓尿裤子的年轻人。
    裤子一尿,也就彻底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他哭着喊着求放过,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配合,让他干啥都行。
    “这还差不多。”王如龙虽然有活阎王之名,却没有童梓功那么变态,达到目的就收了神通道:“说说吧,你们怎么提前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是济州岛的金老板,告诉我们的。”松浦镇信乖乖答道:“七天前,跟我们做走私的生意济州岛大海商金熙善,来到我的日之狱城,说是有一桩大财富送给我们,指的就是这件事。”
    “你们就这么听话?”王如龙皱皱眉。
    “唉,我们自从断了跟南边的贸易之后,全靠跟他们济州商人做买卖,不好不给他个面子。”松浦镇信忙道:“再说我们平户三岛土地贫瘠,全靠贸易才能维持下生活这样子。可济州这边供的货,不到南边的两成,而且品质也不行,根本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我们的日子很难熬啊,听说有一百船粮食可抢,一下就上了头。”
    其实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没说。四年前那场惨败,严重动摇了松浦家在平户藩乃至肥前国的地位……松浦家在修罗场般的九州,并不算什么强藩。只是因为身处离岛,有海峡天堑。在三岛水军的威名之下,九州霸主级别的大友家、龙造寺家这才没有染指平户藩。
    但福田湾海战后,三岛水军损失惨重、威名扫地。东肥前的霸主龙造寺隆信,便趁机逼迫他父亲松浦隆信归顺他们。隆信无奈俯首称臣,并引咎出家,让年轻的儿子镇信继位家督。
    镇信继位后也算卧薪尝胆,一心一意恢复三岛水军的实力,想要重振松浦家的威名,摆脱龙造寺家的控制。然而这几年,平户藩和葡萄牙人贸易断绝,不知为何大明海商也不来了。海上连艘商船都没有,别说贸易了,他们想重操旧业都找不到下手对象。
    只能靠着李朝的走私,勒紧裤腰带才重新造了这七十条船。船有了,三岛的海贼众也训练好了,就差一场胜利,来重振松浦家的声威了!
    这时他十分信任的李朝海商金熙善,告诉他有天朝肥羊过境,朴右使十分心动却不方便动手,但会调走巡防的朝鲜水师,保证不干扰他们动手。事成后只要两成,其余八成都归松浦家。
    镇信马上信了真,立即调集了三岛精锐,兴冲冲直扑而来,本打算埋伏他一手。没想到崩了一脸血,输得比他爹还惨……至少他爹没全军覆没,更没被葡萄牙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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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这茬,镇信恨得牙根痒痒,觉得是金熙善坑了自己,便揭发道:“金熙善作为人质跟我一起出海,现就在俘虏中!”
    “哦?”金科和王如龙闻言大喜,马上命那犬养又三郎,带人去关押俘虏的底舱,把那个棒子弄上来透透气。
    在一群髡贼中,找出蓄着长发的李朝人,完全没难度。不一会儿,一个矮矮的黑胖子便被带进了舱室。
    “这胖子就是金熙善,都是他捣鼓的!”立功心切的镇信,马上介绍道。
    胖子一见堂堂松浦家主,居然把他卖得这么干净,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成了第三个尿裤子的人。
    跟不驯的日本人不一样,李朝人对大明的畏惧已经刻到了骨子里。现在被天朝人发现当了明奸,简直就是灭顶之灾、灭门之灾啊!
    大王和两班会把他们全家的脑袋割下来,摆成京观送去北京请罪的……
    金熙善苦求天朝上官饶命,他都恨死拖自己下水的朴成性了,自然也要甩锅道:
    “……是那朴右使逼小人这么干的。他说你们得罪了天朝了不得的人,人家要假他之手灭掉你们。但我国水师对大明忠心不二,不会听他的乱命,所以他只有借刀杀人,请三岛倭寇出手。”
    说着他眼泪汪汪道:“小人真是被逼无奈啊,咱们做海商的,看着挺风光,但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朴成性随时可以把我抓进大牢去,小人怎敢违抗他的命令?”
    “你说是朴成性让你干的,可有什么证据?”金科沉声问道。
    “这种事,他怎么会留下证据?”金熙善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道。
    “少打马虎眼!”金科心细如发,可不是好蒙骗的。“你手里要是没有他的把柄,就不怕被他灭口?”
    “就是。”王如龙恶狠狠道:“你小子很不老实啊!不跟他聊了,到时候让刑部跟你们的王聊去!”
    “不要啊……”金熙善就怕这一手,李朝君臣竞相巴结大明,谁的舔功上乘谁就能在朝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大明一提这事儿,他们还不抢着把自家灭了门啊。
    无奈之下,他只好苦着脸道:“小人之所以不怕他卖我,是因为他背着两班,截留了几十万两的孝敬,存在大明的钱庄。那些钱虽然不是我一个人孝敬的,但都是经我的户头转给他的。他要是敢卖我,我的人就会把他的秘密公之于天下,让他也全家死光。”
    说完,他生怕两位天朝大人不理解,还详细解释了,为何朴成性在大明的这笔存银,万万见不得光。
    王如龙闻言大喜,马上让人把那朴成寅弄过来,看这小子还怎么抵赖。
    等带人来的工夫,金科问他的朝鲜本家道:“那家大明钱庄叫什么名字?”
    “恒通记。”金熙善忙答道。
    金科和王如龙对视一眼,基本猜到幕后主使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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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顷,第一个尿裤子的朴成寅被带来舱室,看到金熙善已经撂了,知道彻底没法抵赖了,便将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供述出来。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那幕后主使用来威胁朴成性的,是他在恒通记的账户明细。
    金科和王如龙虽然外行,却也知道这是钱庄的最高机密,一旦外泄,这家钱庄就会信誉扫地,损失不可承受之重。
    所以此事,一般人根本无从探听,只有恒通记的高层才有可能,拿来威胁一个李朝的水师统领。
    不过做判断不是他们的任务,他们只需要把审问记录寄送公子即可。
    当两人让一干人犯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准备结束审问时,朴成寅突然提出,有事要单独面陈天朝上官。
    金科和王如龙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便让人把他带到隔壁。
    “我朴家愿意将在大明的三十万两存银,献给二位天朝大人,只求能揭过此事!”朴成寅跪地央求道。
    他知道天朝官员收入微薄,三十万两白银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巨额财富!
    金科和王如龙对视一眼,前者淡淡问道:“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揭过此事?”
    “就是打个马虎眼,只追到日本人头上,不要牵出我朝人了。”朴成寅可怜兮兮道:“我们对大明也是忠的啊,被人家胁迫才行差踏错,用三十万弥补可还行……”
    话没说完,便吃了王如龙掏心一拳。
    朴成寅‘嗷……’的一声跪在地上,虾米似的蜷缩着身子。
    “日你娘!老子被你们害死了那么多弟兄,你让我打马虎眼?!”王如龙饱以老拳,骂道:“还敢收买老子,你买得起吗?!”
    金科虽然没说话,但冰冷的目光比王如龙的拳头还刺人。
    “你们……一年能赚到一百两银子吗?”朴成寅以为,自己行贿的数目过于巨大,让两人失去感觉了。便强忍着痛道:“三十万两……够你们干三千年了!一处江南园林也才几万两吧?你们八辈子也不可能,有这种发财的机会了!”
    “呸!”回答他的,却是王如龙的一口浓痰,他今天火大,痰特别多,还黄。
    “谁稀罕你的脏钱!”王如龙吆喝一声,让人把他带出去。临出门前,朴成寅听他幽幽道:
    “老子一个月挣的,都不止一百两!”
    其实还有奖金期权以及各项福利……当一个人财务自由之后,你再跟他提前,就感觉很乏味了。
    ps.今天就两更哈,明天写回赵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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