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孝和微微一笑,拉着邓绥的手走到卧榻上坐下,柔声道:“本宫身体已经恢复,这休养了几日,精神甚好。听闻绥儿受之皇上嘉奖,便过来道喜。”
    邓绥面色一红,低头笑道:“娘娘过奖,其实皇上也便是因那天灾未成大难,郡国之地皆有解救之法,故而心情甚好。朝中上下,皆有嘉奖。”
    忽地心中一急,也不知阴孝和是否得以皇上封赏,如此一说,恐怕阴孝和心中不快。
    阴孝和哈哈一笑,道:“皇上也给椒淑殿中颇多嘉奖,本想着给你送些过来,听说你嘉奖与功臣同劳,本宫也便做罢。”
    邓绥想了想,朝着宫女道:“林玲,你前去将凤袍取来。”
    阴孝和吃惊地看着邓绥,疑惑地道:“凤袍?”
    她似乎记得,那娟儿曾说过,邓绥将她送的凤袍转手送给了郑长郡。
    邓绥微微一笑,道:“奴婢进宫之时,娘娘便送了奴婢凤袍。凭奴婢身晋之位,恐怕那凤袍也是穿不上的。可若是还回去,必是不妥。故而在日前与郑贵人走动之时,便借花献佛,送给了郑贵人。”
    看着阴孝和眉头紧皱,邓绥连忙道:“奴婢早就托禄公公,替奴婢寻司制房的师傅,给奴婢做了一件凤袍。是奴婢用俸禄之钱,给娘娘做的。”
    宫女送上锦盒,邓绥起身体,从锦盒中取出凤袍,朝着阴孝和道:“娘娘,奴婢特意让禄公公交代师傅,依娘娘身材所制。定是合娘娘之身。”
    阴孝和满脸惊诧地看着邓绥,摇头道:“绥儿,你进得宫来,本就无甚银钱。如此让你破费,让本宫如何过得去?”
    看着邓绥眼含期待,无奈地苦笑着道:“你如此有心,若是本宫推辞,可浪费你一片心意了。”
    伸手接过凤袍,披到身上。
    那精绣凤袍,竟与先前送给邓绥的差不多。那面料精绣,针针细巧精致,凤眼羽毛栩栩如生。
    邓绥看着阴孝和面色凝重,似乎有些意外,轻声道:“绥儿也不知娘娘钟喜何物,这礼尚往来,也算是奴婢的一片心意。”
    阴孝和哈哈一笑,将凤袍收起,递给何绫儿,道:“如此正好,不日宫中便有宴会。本宫正愁没有衣服出席,绥儿可算是帮了本宫大忙了。”
    邓绥点了点头,道:“娘娘对奴婢之情,奴婢一直记在心中。还好皇上有嘉奖,也好让奴婢了了这番心愿。”
    何绫儿小心翼翼地将凤袍叠好,放到盒中。
    阴孝和拉着邓绥的手,坐到卧榻上,柔声道:“本宫听说,你与那郑贵人有些误会。眼下,关系可有缓和?”
    邓绥原本满脸笑容,听到阴孝和之言,眉头紧锁,唇边扬起一丝冷笑,摇头道:“那郑贵人府大压人,奴婢日后也便敬而远之罢。若是与她生出事端,不但皇上难做,我哥哥在郑统领座下,恐也不会好过。既是权低于人,也便只有忍气吞声了。”
    话语之中,似带着几分不满,无奈地轻叹,道:“还好有娘娘能替奴婢做主,否则日后在宫中,恐怕也不会好过。”
    阴孝和摇头道:“本宫自进宫之日,便不与她交结。便是担心生出误会隔阂,难以权衡。那郑府前朝之时,便是宫中权要。郑麟也是皇上亲信之臣,皇上能正得朝纲,郑统领功不可没。若是与她撕破脸,恐怕皇上也难以取舍。日后,也便休要与她斗气罢。”
    邓绥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日后也便休要与她扯上瓜葛罢。”
    宫女送上茶水,邓绥忽地想起阴孝和属寒性之体,不喜绿茶。
    命宫女撤下,换上热水。
    阴孝和见邓绥面带忧郁,似乎心有不悦,轻声道:“绥儿,你与本宫本便是至亲。如今同在宫中侍候皇上,此时本宫已贵为皇后之身,于内于外都该照顾于你。若是有事,便可与本宫说说。若能帮上忙的,本宫定会尽力。”
    邓绥沉思片刻,脸上带着几分苦笑,道:“娘娘,可曾听说郡国之地,天灾虽有缓和。可也似不尽人意。”
    阴孝和眉头轻皱,点头道:“说来也奇怪,本宫进宫之后,虽国力未能繁荣昌盛,可也算风调雨顺之年。边界偶有动乱,却也不足为患。”
    忽地,身子猛然一颤,双目中带着几分惊恐,颤声道:“绥儿,你那八字可曾给相师测算过?”
    邓绥一听,疑惑地看了看阴孝和,苦笑道:“娘娘难道不知,早在三年多前,娘娘未进宫之时,奴婢的生辰八字便随同娘娘一起,送入宫中了。”
    看着阴孝和目带惊恐,脸上焦急之色尽显,吃惊地道:“娘娘的意思是?”
    阴孝和慢慢地站起身子,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惆怅,摇头道:“本宫也希望,皇上不信那冲脉之说。本宫未进宫之前,府上便寻过高人测过八字。天下竟有如此巧事,本宫八字与皇上乃是九世姻缘。故而相师极力进诫,让皇上诏纳本宫进宫为贵。”
    邓绥目光一动,轻笑道:“娘娘本就是真凤之身,立身皇后,福泽天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瞟过阴孝和的脸,低声道:“虽后宫之中,香火欠旺,可是也是皇上劳心于朝事。日后若是娘娘加以调养,后宫女史多多上心,龙脉之福,定然不会少。”
    阴孝和微微一笑,唇边露出一丝轻蔑的不屑,道:“你放心罢,那后宫之中贵身,皆有定数。本宫早已经交代女史,日后皇上临宠之规,定不能随心所欲。皇上不为刘氏香火考虑,也要为天下百姓考虑。如今之下,天灾频发,加之皇上香火欠旺,若是民间谣言四起,定是大患。”
    邓绥低头沉思,随即道:“后宫之误,也真难为娘娘了。日后,还是让禄公公将皇上作息安排好,若是长久熬夜阅奏,恐对皇上龙体不好。”
    阴孝和扭头看了看邓绥,咬着嘴唇,道:“绥儿也不是外人,故而本宫心中有惑,也便与你说了。若是让你不高兴了,绥儿也万万不可往心里去。”
    邓绥见阴孝和目光闪烁,微笑道:“娘娘若是有话,大可直言。奴婢知道娘娘都是为皇上好,也无需心存顾虑。”
    阴孝和伸手端过杯子,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水,柔声道:“你的生辰八字,可曾有错记的可能?”
    邓绥面色一惊,摇头道:“奴婢府上,对生辰之记,断然不会出错。府上稳婆,乃是宫中退宫的深资之身,更是深知宫中规矩。奴婢的出生时辰,家谱皆有记录。”
    心中猛然一沉,偷偷地看了看阴孝和的脸。只见阴孝和的双目之中,竟带着无比的锋利,冷冷地看着自己。
    紧张地咽下一口气,颤声道:“娘娘是说,奴婢进宫之后,这宫中不顺么?”
    阴孝和凑到邓绥的耳边,轻声道:“你是本宫的亲戚,又同在宫中侍候皇上。所以本宫早已将你当成亲姊妹看待。若非如此,本宫也不会私下与你谈起。”
    邓绥的心中,忽地一阵焦急。阴孝和之说,似乎话中有话。那天灾之殇,历朝皆有。虽不及当下这般严重,可是从未听说是与宫中贵身有关。
    阴孝和见邓绥低头不语,微微一笑,柔声道:“原本,本宫也不曾多想过。只是,陪皇上出宫之时,听闻民间有谣传之说。”
    邓绥咬着嘴唇,轻轻地站起身子,垂首道:“娘娘,那谣传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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