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刚刚走上阁楼,便听到那灵牌倒下的声音,正在暗想是自己踏上楼梯,那楼板松动震动,才会震倒了牌位,忽地被林秋儿的一声惨叫,吓了一跳。
    见林秋儿倒在地上,连忙下楼跑到林秋儿的身边,见林秋儿脸色苍白,目带惊恐,急道:“秋儿,发生何事了?你看到什么东西了么?”
    林秋儿被那一声怪响吓了个半死,苍白的脸毫无血色,颤抖的手指着牌位的方向,颤声道:“小姐,那牌位无人能动,怎会倒下?”
    邓绥苦笑着道:“秋儿,我适才上了楼梯,恐是那楼板松动,定是动了牌位才会倒下,你休要害怕。”
    将林秋儿扶到薄团上坐下,抬头看了看倒下的牌位,急道:“不好了,那太祖灵位被我碰倒了,若是母亲知道,恐又是一顿责罚。”说着,径直朝着丛林的牌位走去。
    林秋儿一见,急道:“小姐,你不能去啊。”
    那牌位从上自下,根据辈分放立,偏偏倒下的是邓氏太祖之位。若是想扶起牌位,恐怕得顺着牌位后墙的梯子爬至最高处。
    邓绥此时身体虚弱单薄,爬上那高逾二十尺的高台,若是稍有不慎,摔身落下,纵不是死也必是重伤。
    邓绥扭头道:“若是不将牌位扶起,母亲怪罪不说,那是对先祖的大不敬。你若不放心我上去,倒不如你帮我上去罢。”
    林秋儿拼命地摇头,道:“奴婢,奴婢不敢啊。”适才那灵牌倒下,已经将她吓了个半死,不要说让她上去扶起灵牌,纵是让她靠近牌坊,也是四肢瘫软,移步不得。
    邓绥苦笑,道:“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放好灵牌,取些书便走。”
    说着,越过红木护栏,朝着牌档后面的木梯爬去。
    那牌坊木梯窄小细长,本是为了在祭祀之日,给灵牌除尘清净而用。久经岁月,早已经被磨得光亮。邓绥爬上去,摇摇晃晃,甚是吓人。若非邓绥身体轻瘦,恐那木梯难以承受。
    爬至高台顶端,邓绥小心翼翼地将灵牌放正。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朝着灵牌道:“太祖爷爷,绥儿不孝,惊动了爷爷灵位,还望太祖爷爷休要见怪。”
    林秋儿见邓绥双手离开梯子,颤声道:“小姐,当心呐。”
    邓绥瘟怒,道:“休要说话,我正与太祖爷爷道歉呢。”说着,抓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去灵位边的灰尘。
    忽地,看到那灵牌下面竟有一把深褐色的钥匙。
    邓绥呵呵一笑,道:“怪不得太祖爷爷的灵牌会倒,想必是这钥匙坏了事情罢。”那牌位之角被钥匙撑起,故而放立不稳,稍有震动便倒下了。
    林秋儿见邓绥站在梯子顶端擦拭灵牌,生怕那细梯倒下,摔坏身子。咬了咬牙齿,跑到木梯旁边,伸手扶着梯子,哽咽道:“小姐啊,你是要吓死奴婢呢?快点下来罢,你若是出个三长两短,叫奴婢如何与夫人交代?”
    邓绥将钥匙握在手中,慢慢地走下楼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朝着林秋儿举起手中的钥匙,道:“你知道太祖爷爷的灵牌为何会倒下么?”
    林秋惊恐地看了看林立的灵牌,拼命地摇了摇头。拉着邓绥的手,走下牌台。
    邓绥轻笑,道:“这钥匙放在灵牌下面,那牌位不平,所以稍震动,便倒下了。”
    林秋儿咽下一口气,急道:“那灵牌上的东西,你取下做甚?”
    邓绥看了看手中的钥匙,满脸疑惑地道:“这钥匙到底是何处之物?怎会在那灵牌之上?”那深褐色的钥匙为精铜所铸,虽年代久远,通体发黑,可因并非铁制,虽深有锈痕,可无半分腐蚀之相。
    林秋儿低头沉思,忽地眼睛一亮,道:“奴婢日前随夫人上香之时,见过那阁楼之中有个盒子,那盒子上面铜锁似乎跟这个钥匙颜色差不多罢。”
    想了想,抬头朝着阁楼上看了看,道:“小姐,你休要在上那阁楼了,若是再倒个灵牌,奴婢生生要给你吓死了。”
    说着,死死地抓着邓绥的衣袖。
    邓绥伸手拍了拍林秋儿的肩膀,柔声道:“相信我,适才那灵牌倒下,便是因为这钥匙,故而放立不稳。你说那阁楼中的盒子有铜锁,我们便去看看罢。”
    林秋儿满脸惊恐地看着邓绥,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唯唯诺诺地朝着阁楼走去。
    阁楼之中,放着诸多珠卷皮书。
    那书卷皮文,似乎多年未动,落满了灰尘。在阁楼的角落,果然有一个一尺见方的乌木盒子。那盒子四角的鲁班锁,似乎有人动过,已经松动脱漏。在盒子中央,果然锁着一把深褐色铜锁。
    邓绥将盒子抽出,用手中的钥匙插到铜锁之中,轻轻一旋,啪的一声,那铜锁竟真被打开。
    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打开盒子,却见那盒子之中,放着数张皮卷。打开皮卷,只见那皮卷之上,有火笔深烫,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这是太祖爷爷的遗物。”邓绥瞪大眼睛,指着皮卷颤声道:“家谱之上有记载,太祖爷爷乃文曲星转世,生前有过诸多神著。”
    林秋儿看着邓绥手中的皮卷,却见那皮卷夹缝上烫有仲华亲书的字样。身为丫鬟,出身自然不能与邓绥相提。不过林秋儿自小便陪伴邓绥,故而在邓绥的言传身教之下,略能识文断字。
    轻轻地推了推邓绥,小心地道:“仲华是谁?”
    邓绥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笑道:“是我太祖爷爷,我太祖爷爷可是神人。皇宫史书之中都有太祖爷爷功绩的记载呢。”
    说着,将盒子搂在怀中走下阁楼,行至牌坊之前,双腿跪下叩首恭敬地道:“太祖爷爷,你的东西绥儿带走了,你放心,绥儿会好好听从太祖爷爷的教诲,不会辜负太祖爷爷对后世的期望。”
    说完,恭敬地磕头三下。
    林秋儿将邓绥扶起,两人走出祠堂。
    眼见夜已深浓,林秋儿看着邓绥满心欢喜的样子,无奈地道:“看样子,小姐今夜又不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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