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你不会是让我看小白吧?”半夏一屁股坐在河摊上,没什么心情的打水漂。
    小白倒是已经跑到岸上,抖了抖身上雪白的羽毛,奔到半夏跟前,蹭着她的小腿,硬是挤到她身边蹲下,陪她一起看流动的河水。
    柳儿跑到一片芦苇丛跟前,朝里面喊了几声。
    芦苇丛里有响动,一个身穿灰色短褂的精瘦少年,摇晃着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咋这么久,不是说很快吗?我都快在里面睡着了,”精瘦少年,黝黑的脸上,有着不耐烦,还有很多属于这个年纪少年才有的戾气。
    拽的跟五八二万似的,好像什么都让他们看不惯,什么都碍他们的眼,没说上两句话,准得炸毛。
    这精瘦少年不是别人,是柳儿家邻居的邻居的邻居,跟柳儿家有点亲戚关系。
    但是他家住的村子的另一头,半夏他们平日里上山进城,也不用从他家路过,所以不怎么在一块玩耍。
    柳儿一把将他拖过来,按在半夏身边坐着,给她介绍,“半夏,他就是王二蛋,他妈成天念恕着,怎么么把儿子卖出去呢!省得家里的口粮。”
    “哦,王二蛋?”半夏对这个名字,有点过敏,村里叫二蛋的娃儿们,太多了。
    老娘们站在家门口一喊,“二蛋!”
    准有好几个声音应答。
    有些是因为孩子生的多了,大人们懒得起名字。
    而且乡下孩子难养活,夭折的多,万一生病出天花,底子不好的孩子,很难熬到长大。
    老一辈的人都说,起个难听的土名,阎王爷听见了也不收。
    所以为了省事,都这么叫吧!
    王二蛋扭着头,斜着眼睛看半夏,“你要招我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家房子不行,破的很,也没啥钱的,至于你”
    说到这儿,王二蛋仔细瞄了一眼,好像还不错。
    不过他又说了,“其实我也没啥意见,主要是我老娘,恐怕不能同意,她还想要彩礼呢!”
    柳儿跳出来,蹲在他俩跟前,用力打了下王二蛋的头,骂道:“妈的,你是男人,还要彩礼?你丢不丢人,要不你回家把东西收拾收拾,以后就住到半夏家里,先不成亲,咋样?”
    “那也不成,她”王二蛋欲言又止,“她好像不乐意跟我。”
    他又不傻,半夏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从前也没听半夏对他有意思。
    虽说这个年纪,很容易情窦初开,但是他老娘经常说,强扭的瓜不甜。
    半夏忽然有了一个新主意,“要不你改了姓,做我奶奶的孙子,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人,我会罩着你,到哪混都把你带着,以后我们家的财产,也有你的一份,怎么样?”
    “啊?”王二蛋刚刚神游了,听的不是很明白。
    半夏突然又怒了,板起脸,“啊什么啊!让你过继到我们家有那么难吗?少在那装糊涂,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再敢说半句废话,我把你扔河里去!”
    王二蛋身子往后仰,那是被她惊的。
    但是很快,骨子里的叛逆统统涌了上来。
    他跳起来了,傲慢的指着半夏,“他妈的跟老子吼什么,老子肯上门,你就回去烧高香了,还敢把扔河里,臭丫头,别以为我真的不敢跟你动手!”
    半夏蹭的跳起来,抓住他的头发,抬脚踹向他的肚子,两人扭打在一块。
    论打架,王二蛋哪里是她的对手。
    这丫头下手又狠又准,专门朝弱点打,王二蛋拼命护着下面,要不然就得被她踢废了。
    柳儿坐在一旁,嘴里叼了根草,在那悠闲的看他们打架。
    两人滚啊滚,滚到河里。
    半夏使劲把他的头往水里按,王二蛋被打的连连求饶,挺壮实的一个小伙子,到了关键时刻,竟成了个怂包,被半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半夏拖着死狗一样的王二蛋,从河里走出来。
    一屁股坐到柳儿身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现在痛快了吗?”柳儿吐掉嘴里的青草,笑嘻嘻的问她。
    半夏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差不多了,这小子挺结实,打的时候,手有点疼,下回换个肥肉多的,咱村的胖墩就不错。”
    “那小子不行,一打就哭,像个娘们似的,到时候鼻涕眼屎糊你一手,”柳儿摇头否定。
    王二蛋躺在那喘气,听着她俩的对话,越听越不是滋味。
    想了想,好像不对啊!
    他跳起来,瞪大眼睛质问她俩,“你们是故意把我骗来的?就是为了给她出气?”
    柳儿故作高深的拍了拍他,“你比较结实,蔡园不如你,为了咱们大家伙的安全,牺牲小我,成全别人,多么伟大的壮举!”
    王二蛋气的快要爆炸,大力挥开她的手,“你俩等着,这事不会完,老子今天受的窝囊气,回头一定加倍还给你们!”
    ☆、第234章 宏图伟业
    他愤怒的要走,半夏心中一动,冷声道:“站住!”
    王二蛋的身体不受心的控制,双脚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乖乖的站住了,“干嘛!”
    半夏的眼神慢慢变的阴狠,“别说我没警告你,要是你敢背着我,下什么黑手,干了不该干的事,比如放火偷东西,暗地里给我使绊子,那你可我小心了,你们家人多,惹毛了我,我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你想干什么?”王二蛋终于感觉到,这丫头非比寻常,他刚刚冒出来几个报复的念头,开刚冒头,就被她压了下去。
    “不干什么,只是警告你一下,如果想报仇,我比较喜欢正面挑战,但是别下阴招,要是这几天我家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提着刀,上门砍你全家!”半夏此时的眼神,像极了山里狩猎的野狼,凶狠残暴。
    那幽冷的光,看的人心惊肉跳。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被磨的很锋利的一把刀,能轻轻松松隔断一个人的喉咙。
    王二蛋吓的拔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所以他也根本不会看见,柳儿跟半夏恶作剧的笑。
    “真是不经吓,现在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的怂,要说真男人,我就见过一个!”柳儿感叹道。
    其实她俩什么都没做,吓唬他而已,只是她们的吓唬比较专业,一般人看不出真假。
    王二蛋那个孬货,这么一吓,他哪还敢报复。
    就像半夏说的,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出了半点差错,都是灭顶之灾。
    能过下去,都不容易。
    “你见过?该不会是那位宋家少爷吧?”半夏笑眯眯的问她。
    也是明知故问,那天宋家少爷闲逛到他们村子时,她也见过。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可惜骨子里一副骚劲,说话还翘兰花指,差点没把她们看吐了。
    柳儿也知道她是故意调侃,望着小河的对岸,长吁短叹,“我说的那个人,就是那晚救我们的黑衣人啊,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我猜想,他肯定是个够酷够帅的男人,要是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半夏心里咯噔一下,试着问道:“再见到,你想干什么?对他表明心意,还是以身相许?”
    柳儿本来是笑着的,但是听到她这句话,发觉她的语气不对,“死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去了,奶奶还在等我。”半夏扔掉手里最后一块石头。
    回家跟奶奶言语了一声,一个人背着弓箭,拿着砍刀上山了。
    大雨过后,山里能采到蘑菇,她要采蘑菇。
    当然,去看看他还在不在,也是顺便。
    天放晴了之后,山里升起薄薄的一层雾,打湿了她的长发和鞋子。
    上山的路很长,但是她走的很快。
    终于到了山洞跟前,山洞的入口还是她临走之前的样子,好像没怎么变化。
    这种时候,她不是能冒然进去的,不管那人在不在。
    山里大型野兽很多,虎豹都很常见。
    它们偶尔会躲进去,还有蟒蛇。
    半夏拿起弓箭,拉开弓弦,再慢慢的靠近。
    原来他已经走了。
    山洞里空空如也,燃烧的灰烬已经冷的好久,里面的样子也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倒是柴火好像增多了。
    半夏气呼呼的从山洞里走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生气很生气。
    枉她牵肠挂肚,谁料想,人家根本毫不在意,那她的牵肠挂肚又算得了什么。
    从山上下来,半夏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整天都是阴沉个脸。
    巧儿的身子经过几天的休息,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失血过多,有时还是会觉得血气不足,头晕的厉害。
    虽说是在做小月子,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门。
    沐青箫再强势,也禁不住她的央求。
    便吩咐钟春,准备一顶最暖和的小型马车,刚好够坐他们两人,这样在巷子里走动,也不会遇到阻碍。
    郑景之自从那天被带回来之后,公主倒是没有对他用刑,但是已经将他囚禁了,不得与外人联络。
    南宫霄离开沐府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纳兰赫。
    虽然他仍旧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他不想带着个累赘。
    你指望纳兰赫卑躬屈膝的赎罪,这可能吗?
    沐青箫也不愿意将他留下,但是也不能放他离开,便将此人交给顾夕墨看管。
    顾夕墨看到被送来的纳兰赫,也觉得很头痛。
    沐青箫这厮,越来越喜欢把不要的东西扔给他,只要是他不喜欢的,统统扔给他,敢情他这儿,都成了收容所了。
    顾夕墨没空,也不想分出人手看管纳兰赫,于是又把他踢到山里做苦力。
    这让本来想联络纳兰赫,借以逃走的郑景之,彻底成了孤立无援。
    郑景之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即便那些之前与他有过交集的人,也不敢对他施以援手,万一被报复了怎么办?所以他们全都装聋作哑。
    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郑景之感觉自己要疯了,过的黑白颠倒,头发不梳,衣服不换,看管他的人,只负责每天送饭,其他的一概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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