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有些生气,不是气陆长翊骗她,而是气自己。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之前陆长翊护着她,为她受伤,她感动得不行。二十几年的老处女开窍一般,稀里糊涂得爱上了他。现在发现,原来不是自己开窍了,而是自作多情了。自然郁闷得很!
    她索性不理陆长翊。而陆长翊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内心恍然无措,可依旧是那张冷冷的俊脸,也不去主动与黄芩搭话。
    二人之间毫无交流,互相冷着脸。总兵府中的人都以为二人吵架了,但迫于二人的压力,只好远远躲着。护送的官兵最为苦不堪言。他们不能离开,只能被迫忍着压力,感受着那比天气还冷的气氛。
    两人整整一天没有对话,夜晚虽然共睡一床,但都默契地背对背不理对方。
    蜡烛早已熄了,可黄芩却睡不着,郁闷地动来动去,就是不肯转过身。
    另一边,陆长翊睁着眼睛,无比清醒地听着旁边的动静,一动不动。
    听到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黄芩炸毛了!她爬起身,看着陆长翊,一脸愤懑不平。她刚想给陆长翊一拳,却见有了动静。皎洁清冷的月光入户,照亮二人,只见陆长翊转过身来,丹凤眼平静地看着她。
    “陆长翊!”她道。
    “怎么了?”陆长翊内心其实上下忐忑。
    “你个傻子!”黄芩埋怨道:“我不跟你说话,你就不会主动搭理我?”
    “我以为你突然讨厌我了。”
    陆长翊说得很无辜,也很真诚,搞得她黄芩好像成了负心汉。面对这个不解风情,二傻二傻的相公,黄芩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突然,黄芩弯下腰来,陆长翊期待地以为要吻自己,却没成想黄芩突然弹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当做你今天不理我的惩罚!”
    陆长翊闷闷的,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你原谅我了?”
    “嗯。”说着,黄芩躺下身去,背对着陆长翊说:“今天就这样吧。睡了,明早还要赶路。”
    “嗯。”
    背对着黄芩,陆长翊突然心绪万千。
    温荒说过女人心海底针!自己似乎过于不解风情?可……像今天这般情况,当真是完全猜不透阿芩的心思。若以后再这样,那究竟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陆长翊皱起了眉头,全然没了睡意。
    ……
    说是早起,但日上三竿,两人才悠悠转醒。而门外的官兵们卯时不到,早已通通在院外候着,却不敢打扰二人,在门外焦头烂额许久。
    黄芩被缕缕阳光照醒,眯着眼,打着哈欠,看见正对着自己的男人尚在沉睡中,她不禁笑了起来,“阿翊,什么时候变懒了?”
    陆长翊向来是天色未亮,便起床,早早洗漱好。未同床时,陆长翊是这样,同床后,亦是未变。无论寒冬酷暑,陆长翊起床的时间从未变过。
    听到动静,陆长翊猛然睁眼,却见黄芩睡眼惺忪,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他耳根一红,立马坐了起来。昨天晚上思考了许久,直到鸡鸣声响起,他方才睡着,没想到却睡过了头。
    “羞什么?”黄芩凑过来,打趣道:“咱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咳咳咳……”陆长翊不禁又红了脸,“阿芩,正经些!”
    他知道,黄芩又想歪了。
    这几天,黄芩总是动不动就打趣,调戏自己,弄得他随时脸红,不像是男人,倒像是一个新婚的小媳妇,而黄芩便是那风流的相公。想到这,陆长翊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幽怨的情绪。
    “干什么?你干什么呀?”望着这怨妇氛围笼罩的男人,黄芩惊讶却又好笑,“春闺怨妇?”
    听到春闺怨妇四字,陆长翊脑袋中顿时像炸开了一样。他回过神来,冷着脸,眉头禁皱,抿着薄唇看了黄芩一眼,又很快转过身去,“我先起床了。”
    倒是像极了被欺凌却又不甘屈从的良家女子,那她不就是那好色的登徒子?
    “阿翊……”黄芩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我错了!”
    陆长翊侧过头来,凤眸中神色复杂,更多的是无奈。
    “阿翊,原谅我嘛!”黄芩嘴唇一瘪,桃花眸扑棱扑棱,撒娇道:“人家不该叫你怨妇的……”
    嗲声嗲气的声音不禁让陆长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哪敢生气?以后别这样了。”
    “好的!”
    说完,黄芩放开陆长翊,矫兔一般灵活地跳下床,快速给自己穿戴好。然后抱着陆长翊的衣服,快步走了过来,殷勤地给陆长翊穿好衣服。
    “好了!”帮扶着将陆长翊安稳放到了轮椅上,黄芩推开门,对外面喊道:“拿些洗漱的来。”
    院外的官兵很激动,一听到话,积极地动了起来,效率不知比平时高了多少倍。
    洗漱完,二人上了陆长翊那辆豪华精致的马车,告别总兵府,驶向城外。
    马车一路行驶,终于在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出了漠边城,进入了泽国境内。
    在与泽国官兵进行简单的交涉之后,陆长翊,黄芩以及驾车的许杰等人进入了泽国的第一个边境小城南漠,而护送的官兵留在了漠边。
    接待他们的泽国官员相较安国官员,态度可以说是怠慢了许多。不过,也说得过去,安国人大多惧怕黑衣战神,自然不敢怠慢。而对于泽国人,任他们在安国身份地位如何,进了泽国,不过是质子而已。
    舟车劳顿了一天,可泽国官员迟迟不来,让陆长翊等人在城门口,刺骨寒风中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而那小小的县官在见到陆长翊等人时,第一反应不是问礼,给人安排住宿,而是忙着派人去给堰都传信。
    直到墨色的天空中开始落下雪花,陆长翊在马车内已经给黄芩披上了四件斗篷时,那抱着暖炉,穿着皮毛制成的衣服的县官才带着人姗姗来问礼。
    黄芩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气得心肝肺疼,而陆长翊则是淡定得多,一直在安慰自己受气的王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黄芩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在见到县官的时候倒也勉强算是心平气和,谦谦有礼。
    雪越下越大,那县官大约觉得下马威也够了,不愿过分得罪那冷面罗刹,很快就将几人安排入住了简陋的驿站。
    殊不知,他早已将那冷面罗刹给得罪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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