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昂和葛云英还拘谨地站在边上,沈知北就抬手说:“你们也坐吧。”主人家姿态十足。
    沈昂和葛云英反倒变成了客人,拘谨地应了声好久挑了最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双人座的沙发上,各个正襟危坐,脸上表情各异,别提多有趣了。
    沈知北翘起腿,占据了一整张长条沙发,眯起眼睛托腮欣赏了一会儿面对有趣的画面才开口:“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昂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到了这种时候还准备装傻,呵呵笑了两声,说:“什么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知北盯着夫妻二人,一边嘴角轻轻提了起来,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气氛沉默了起来,沈知北托着下巴静静看着他们不说话,而顾观南答应了这件事让他自己处理,所以今天就决定安安静静当观众,并不准备参与他们的谈话。
    沈昂硬着头皮撑了几秒就破功了,脸上的表情就跟四川变脸似的一下子就从装傻充愣变成了可怜巴巴,声音都软了下来,试图打感情牌:“知北啊,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叔叔,大哥大嫂走得早,我们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一家人啊,没必要撕破脸闹得这么难看,你说是不是?以前确实是叔叔婶婶不好,亏待了你,让你受了委屈,我和你婶婶在这里给你道个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葛云英也一个劲地附和:“是啊是啊,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沈知北在心里冷笑,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感叹夫妻俩的厚脸皮,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准备用一声对不起就抚平沈知北十几年来受到的所有伤害和委屈。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却没有一丁点暖意。他转过头疑惑地问一旁的“热心观众”:“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这话说出来沈昂夫妻俩就齐刷刷变了脸色。顾观南却是轻挑起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那动作就像是在安抚小动物。
    沈知北确实是有些生气的,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原主。那一家子到了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满脑子都是要如何才能保住这些抢来的财产。
    沈知北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也不准备给面子了,直接给出一早就做好的决定:“两个选择,第一:将属于我的财产尽数归还,包括房子和公司:第二:已经被你的挥霍掉的那部分我可以不要,只归还余下的部分,不过我要你们离开榕城,从此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沈知北刚说到第一个选择时夫妻俩的脸色就刷的一下白了,如遭雷击。沈乔夫妻的遗产是笔不小的数目,其中大头都是留给儿子的,他们一家只分到一小部分。当初仗着侄子痴傻,贪欲作祟的夫妻俩就抢占了侄子的全部财产,这些年来可劲挥霍,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如果要尽数归还就意味着他们还得掏钱补上这个大窟窿。可是他俩这些年来花的原本就是哥嫂留下来的钱,自己哪有钱。
    所以沈昂和葛云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选择第一个,只能期待着第二个条件能友好一点,可事实上,第二个条件也不见得比第一个条件好到哪里去,特别最后一点。
    沈昂和葛云英都是土生土长的榕城人,榕城是他们的根,他们的人脉和亲友都在这里,沈知北让他们离开榕城分明就是想要背井离乡,断绝所有关系,说是流放也不为过。
    沈昂和葛云英也已经到了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这种时候让他们去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更何况两人能力一般,去到一个新城市要怎么维持生计都是一个难题。所以,这个条件一出来,不仅是沈昂和葛云英,就连沈熠都怒了。
    沈昂和葛云英还没有说话,就见沈熠先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沈知北的鼻子大声骂了:“沈知北,你别太过分!榕城又不是你说了算,凭什么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要走!”
    沈知北淡定地勾唇:“我只是给你们一个选择,没逼着你们一定要选。你们要是不愿离开我也不勉强,选择第一种就是了。”
    沈熠虽然不怎么关心家里,但是大概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前几天父母清算财产时他也听了一耳朵,知道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还给沈知北,此时被沈知北一激口不择言地吼了一嗓子:“我们一个都不选,你死心吧!你跟我们要财产,我们还没跟你要赡养费呢!我们家供你吃供你住了十几年,我们从你那里那点钱用用怎么了!”
    沈熠说得理直气壮,语气也越来越激动,沈昂和葛云英拉都拉不住。
    沈知北倒也没有生气,点点头平静道:“你想清算是吗?行,那我就给你算笔账。”说完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了几分,“首先这个房子我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所以真要算起来是我收留你们住了几十年,还分文没要房租。至于你说供我吃…”说到这里他没说下去,摇头轻笑了两声,一想起他在沈家那段时间每天的吃食他都觉得解释这些纯属浪费口舌。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沈昂和葛云英估计也是想起了他们曾经是怎么对待这个侄子,脑袋越垂越低,那架势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沈熠原本还理直气壮的,此时也没了声响,睁圆了一双眼睛怒瞪着他,无力地只能呼哧呼哧喘粗气。
    这时一直没有参与的顾观南突然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了,随手翻起从小卧室里带出来的漫画书,那样子显然是觉得这场戏太无聊了,还不如漫画书有意思一点。
    沈知北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到尽头了,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催促道:“快点给出一个选择吧,大家都挺忙的,就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沈昂无力地抱住脑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好声好语地问沈知北:“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有啊,”沈知北点点头,“走法律途径,交给法院来判。”
    沈知北还没说完沈昂就一个劲摆手:“别别别!咱们私下协商,别走法律途径!”
    沈知北觉得好笑,故作不明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怕走法律,我听说俞家不是从中牵线给你们找了位很能干的律师吗?”
    沈昂和葛云英都是一脸的背晦,一言不发
    倒是沈熠憋不住事,心直口快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私自取消婚约惹怒了俞家,现在俞家要跟我们划清界限,拒绝跟我们来往了!”
    沈知北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催促沈昂:“决定好了吗?”
    沈昂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说:“我们选第一个。”
    这显然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决定,因为他给出答案后葛云英和沈熠都扭过脸惊讶地看他。
    就连沈知北都轻挑了一下眉头,沈昂竟然宁愿尽数归还财产也不肯离开榕城,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不是非要把他们一家三口赶出榕城,所以对于沈昂的选择倒也无所谓,甚至还有些好奇沈昂是准备如何补上这个窟窿。
    难不成是卖房子?
    不过他显然试试低估了沈昂的脸皮厚度。就听沈昂笑容更加谄媚了,笑呵呵道:“不过知北啊,你想让叔叔一下子就把所有钱都还上那确实是为难人了。你看这样行不行,这笔钱叔叔分成十年还给你行不行?”
    沈知北依然面带微笑,但是视线是望着一旁的顾观南的,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沈昂见他不买账就继续情真意切地解释:“叔叔真不是存心赖账,可是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光是维持家里正常开支都是一大笔钱呢。叔叔老实跟你说吧,你爸妈留给咱们的那钱啊这些年来基本都拿来贴补家用了,而且这些年公司状况也不好,连年亏损,叔叔不得已只能自己往里垫钱,这才不至于让公司倒闭。叔叔是真的没钱了啊!”
    沈知北无动于衷地看着沈昂卖力哭穷,但也没有出声打断,等他说完了才不紧不慢提醒:“如果资金流转有困难不如用不动产抵押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在全国各地有不少房产吧。”说完他看向身后的薄旭。
    精明能干的薄助理心领神会地从包里掏出一台平板,调出一份文件掷地有声地读了几个地址,正是沈昂他们在其他城市购置的房子。
    沈昂和葛云英没想到他们连偷偷购置的房产都调查清楚了,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挣扎了。
    沈知北就接过薄旭手里的平板在几处地址上画了几个圈,随后递给了沈昂,说:“这样吧,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圈出来的几处给我,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剩下的你只需要归还房子还有公司。没问题吧?”
    沈昂看着平板上圈出来的几处房子,心疼地心脏都在滴血。
    沈知北早就调查清楚了他的那几处房产,这次一圈就把最有价值的几处都给要走了。虽然这几幢房子加起来才勉强和被沈昂他们挥霍掉的财产持平,但是房子以后还会升值,这一波还是沈知北占了便宜,沈昂如何不心疼。
    可是再不舍得,他也只能忍痛割让,真要说起来,买房子的钱本来就是沈知北的,要真打起官司,说不定他们一处都捞不到。
    可是沈昂同意不代表葛云英和沈熠同意。一听沈知北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走这么多套房子母子俩登时就不干了。
    葛云英此时也顾不上其他,扯起嗓子就骂骂咧咧起来:“沈知北,你别欺人太甚,我们辛辛苦苦买来的房子你一分不拿就想霸占?!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熠也紧跟着附和:“就是,这房子是我的,你们争家产凭什么要分我的私人财产!”
    沈知北压根不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母子俩,也懒得跟他们解释,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昂,问他:“有问题吗?”
    沈昂一咬牙:“没问题。”
    “老公!”
    “爸!”
    沈昂也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你俩给我闭嘴!这个家我说了算!”
    沈昂很少发脾气,葛云英和沈熠平日里还嫌弃他性格太软弱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大声说话,一下子也吓得不敢再开口。
    沈昂其实也不是故意要冲母子俩发飙,只是担心再让这对母子口无遮拦惹恼了沈知北,他连剩下的那几套房子都捞不着。
    更何况沈知北虽然要了他们的房子,但是哥嫂留给他的钱不准备要了,如此下来他们至少还能保住钱和几套房子,总比净身出户要好很多。
    沈昂虽然不算太精明,但是利弊还是会分析的。
    既然沈昂如此知趣,沈知北也就不为难他了。不过基于这一家子也不是多么有诚信的人,未免事情拖着拖着给拖黄了,他趁热打铁叫来了何律师当场起草了一份协议让沈昂先签了。
    沈昂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事情顺利解决,沈知北也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给他们定了个期限,一个星期之内完成所有承诺的事。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还呆坐在沙发上的一家三口,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灰败表情,耷拉着脑袋哪还有曾经骄傲得意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沈知北扭脸望着窗外,表情很平静,虽然刚刚狠狠打击了沈昂一家但他的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反倒是薄旭和许敬川高兴地眉开眼笑,就好像是自己大仇得报一般。
    顾观南伸手轻轻捏了捏沈知北的后颈。
    沈知北转过脸:“怎么了?”
    顾观南摇摇头,说:“没事。”
    沈知北就笑了,扯下他的手包在手心里,也不说话,就是捏他的指尖玩。
    顾观南也没有阻止,伸着手臂放任他玩了一路。
    在沈家耽搁了太久,回去已经晚上了,薄旭和许敬川把两人送到别墅就下班离开了。
    沈知北有些累了,吃了晚饭就回了房。顾观南也难得没有钻进书房办公,而是直接回房了。
    他进去的时候卧室没有人,浴室有水声传出来,估计是在洗澡。于是他推着轮椅过去,也没敲门径直打开了门。
    浴缸里放着水,沈知北正站在洗手台前准备脱衣服。顾观南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撩着毛衣的下摆往上拽,露出一截平坦的小腹。
    听到声音他的动作一顿,保持脱衣服的姿势扭过头去看,就见顾观南推着轮椅出现在门边,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的腰腹看。
    无奈地看了门口的人一眼,他一边继续脱衣服一边打商量:“下次进来前能先敲门吗?”
    顾观南眉头一挑,不以为然地反问:“我进自己房间为什么要敲门?”
    沈知北借着衣服的遮挡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把脱下来的毛衣放进脏衣篮里,转过身来往洗手台前一靠,抱着手臂耐心地跟他讲道理:“就算是恋人也该有隐私,你说对不对?”
    顾观南不回答,推着轮椅进来,反手把浴室门关上了,以免自家没穿衣服的恋人冻坏身体。
    沈知北挑起一边嘴角,问他:“你要一起?”
    顾观南边拆领带边反问:“不欢迎?”
    沈知北摇摇头,无声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领带。顾观南就很自然地松开手,淡定享受沈知北的服务。
    沈知北三两下就解开了领带,伸手一抽,随手扔在了地上,随后继续解他的衬衫衣扣。
    沈知北在没穿过来之前也是常年西装焊身上,对于脱这类衣服原本就得心应手。后来穿来这个世界之后虽然自己没有机会再穿西装,但是给别人脱衣服的机会却不少,拿顾观南练手了几个月后他对于脱衣服是越发炉火纯青,甚至都快被他玩出花来了。
    沈知北虽然一直嫌弃顾观南穿衣单一,就差把西装焊身上了,但其实他最喜欢的还是顾观南穿正装的样子。
    顾观南虽然常年坐轮椅,但是由于经常健身,身形其实一点都不羸弱,甚至称得上是高大,能完美地撑起西装,再配上那张脸,用顾氏里一些年轻女员工的话来说就是行走的杀器。只可惜由于顾观南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大家遇见他第一想法就是躲远一些以免被伤及,哪还有胆子欣赏这副美貌。
    沈知北却没有这些顾虑,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地欣赏,甚至还能随时上手摸一摸。而且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顾观南那张常年冷冰冰的脸,以及让人避之不及的强大气场,沈知北不仅不觉得可怕,反倒觉得禁欲气质十足,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特别是当顾观南只穿衬衫的时候,优美流畅的身体线条在薄薄的布料下若隐若现,越发性感撩人,于是每次给他脱衬衫的时候,沈知北总是控制不住双手去撩拨他几下。然后原本一个再正经不过的脱衣服环节总是不自觉就变成了不可描述。
    由于前几次自己的表现都有些急不可耐,所以这一次沈知北刻意告诫自己克制一些,正正经经地脱一次衣服不搞别的。可是他的自控力只上线了五秒钟就崩盘了,随着衬衫撩开露出下面的景色,原本心无旁骛解扣子的双手就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摸。
    衬衫的扣子有条不紊地从上到下一一解开,而沈知北不安分的手也从顾观南的锁骨一路往下摸。顾观南也没有阻止,只是单手支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目张胆的耍流氓行径。
    等衬衫从顾观南的身上分离,沈知北也已经将他摸了个遍了,碾着手指回味了一下手感,意足地点点头。
    顾观南这才出声,命令他:“继续。”
    沈知北视线往下了一些,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头来,对顾观南懒懒一笑,却没有继续,反倒转身往浴缸走去。
    顾观南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下意识就要推着轮椅跟过去,却听沈知北背对着他慢吞吞道:“轮椅不准过来。”
    顾观南停下来,隔着三米的距离望着他。
    浴缸此时已经放满了水,热气氤氲,几乎要将沈知北包围在其中,身形隐隐绰绰。他转过身,坐在浴缸边缘,双手撑着浴缸,双腿伸直随意地搭在面前,微笑着与他对他对视。
    顾观南无视他的话,推着轮椅继续前进,可是刚前进了一步就听沈知北又重复了一遍。他只好又停了下来,语气虽说有些无奈却没有生气:“不让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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