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孙带娣和王二林的夫妻关系也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那天晚上,在隔壁公社邮局上班的王大林骑车回家,一家人在炕上吃晚饭。
    他们家吃饭的人多,老少三代七口人,把一张炕桌挤的满满的。
    王大林就跟家里人商量,他们家是不是也该买点礼物,给高智源送过去。
    王大娘就说,买对枕巾送去就完事儿了。
    王大林觉得,一对枕巾也太少了,拿不出手。
    现在高智源不同于往日了,要是以前的高智源结婚,随便送对枕巾也说的过去。
    但现在人家是农场的大红人,不能太敷衍。
    再说,老王和王二林都在养猪场干活,跟高智源是工友,工友之间,只送一对枕巾,礼太轻了。
    说到这,王大娘不禁感慨:“大胡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谁能想到,他会有今天的威风?”
    老王沉默不说话。
    王二林趁机说道:“老窦说,是大胡子媳妇儿旺夫,所以大胡子才走了好运。”
    王二林说完这话,王大娘不禁朝缩在角落里的二儿媳妇孙带娣瞥了一眼。
    孙带娣察觉婆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瑟缩不安,头垂的更低,好像他们老王家没有发达,都是因为她不旺夫似的。
    她也想不到,马小璇那丫头,会有如今的时运。
    当初她们三个一块扒了火车,来到东北,按理说马小璇应该是最倒霉的一个,马兰花是最得意的一个。
    怎么现在完全颠倒过来了?
    她不理解……
    关键是,她婆婆总是暗暗地拿她和马小璇来对比,王二林不但不体谅她的难处,居然还在饭桌上,当着全家人的面,说马小璇旺夫!
    孙带娣一下没了吃饭的胃口,碗里的大碴子粥变成刷锅水。
    王二林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媳妇儿的异常,仍然大口嚼着窝窝头,说:
    “就说大胡子这次摆婚宴,谁能想到,场长和主任居然同意借着犒劳秋收的名义,帮大胡子办喜事,一头牛,一头猪,虽然牛是得了胃病的牛,猪是要淘汰的母猪,但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王二林又去看王大林,说:“哥,你结婚时,也没那个排场吧?”
    这话把王大林两口子问的心里有点不痛快。
    王大林讪讪道:“那哪能比,人家大胡子是上过省城参加过大会的。”
    王大林的媳妇田莉头也不抬地说:“人走时运马走膘,二林,你要是去了省城当了劳模,说不定也能给你办一场这样的婚礼。”
    王二林一下子给窝窝头噎着了。
    他倒是也想去当劳模,也想办这样一场体面轰动的婚礼,但谁叫他不走运呢?
    王大林察觉饭桌上的气氛有点针锋相对,又回到老话题上:
    “要是想不起来买什么礼物,那就干脆送点礼金吧,送钱最实在了。”
    “送多少?”王大娘问儿子。
    “五块吧……”
    “那么多?”
    王大林停下吃饭的动作,说:“别忘了,咱是一大家子,我爸和二林,跟大胡子是工友,二林媳妇儿跟大胡子媳妇儿又是同村的姐妹,我跟大胡子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总归是熟人,这好几层关系,送五块钱,不算多了。
    再说了,咱全家老少,到时候还要去吃喝一顿,少了拿不出手!不就五块钱吗,别为了这点钱叫人说咱家办事不敞亮。”
    王大娘觉得儿子的话有点道理,但还是肉疼。
    她转脸问身旁的老王:“老头子,你说送多少?”
    老王冷冷地反问:“你想送多少?四块?三块?两块,还是一块?”
    听老头子这意思,还是要送五块。
    王大娘无可奈何道:“好吧,那就送一张五块钱的礼金。”
    一家人就把这事商量妥了。
    饭后,全家人各忙各的,留下孙带娣一人收拾碗筷,打扫小孩子吃饭留下的战场。
    她想着马小璇和大胡子结婚,王家人居然那么大方,要送五块钱的礼金。
    而她呢,嫁进王家,别说五块钱了,就连辛辛苦苦干家属工挣的五毛钱,都得如数上交给婆婆。
    人家的喜事办的闹哄哄的,她结婚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堵。
    两只手泡在冰凉的水里洗着碗,眼泪就掉进了盆里。
    洗了碗,她迟迟不愿回屋,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灶膛口。
    王二林上了茅房出来,见孙带娣呆呆地坐在灶房里,于是迈步走到门口说:
    “你在这发什么愣,点着油灯,多费油?”
    孙带娣忍不住抽泣一声。
    王二林这才听出来媳妇儿哭了,他弯腰凑近媳妇儿,借着昏黄的灯光,发现媳妇儿脸上一片泪花。
    “好好的,你哭什么?”
    孙带娣赶紧抹了把眼泪,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王二林说。
    白天见不着王二林,没有说话的机会。
    晚上他们和公婆住在里外间,中间连道门都没有,只有一道布帘子,隔壁公婆半夜磨牙都听的一清二楚,更别提说悄悄话了。
    这时总算找着了单独说话的机会,她带着哭腔说:
    “人家结婚,你们都能舍得送五块钱礼金,我跟你结婚,连五块钱都没花过。”
    “嗐,你怎么又说这个?”
    “我心里憋屈!”
    “你憋屈?我也憋屈呢!”
    王二林进了门,蹲到墙根,跟着一块抱怨:“谁叫咱俩命不好,我爸妈偏疼大哥大嫂,帮他们办完婚礼,就不管我们了,我能怎么办?我能跟他们闹吗?”
    孙带娣一下子没话了。
    她其实早认清了现实,知道公婆偏袒老大一家,尤其偏袒老大媳妇儿那个在场部小学当教师的知青。
    孙带娣自知跟人家没法比,也就不比了,只是今天晚上被刺激到了,有点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
    王二林又叹息道:“哎,命不好,也没有大哥那么有出息,能怎么办,暂时只能这样了。”
    两口子没说几句话,王大娘出来扯玉米秸烧火炕,见两人在灶房里点着灯叽叽咕咕,问道:
    “二林,干嘛呢?”
    “没干嘛”王二林连忙应了声,又小声对孙带娣说,“快回去吧,别让我妈看着,一会儿又该说你了。”
    孙带娣只好擦干了眼泪,端着油灯进屋了。
    另一边,这场婚礼的男女主角高智源和马小璇,正沉浸在即将结婚的热闹中。
    第123章
    我也爱你的全部
    婚礼前一天,场部食堂的大师傅把牛肉、猪肉提前炖了。
    那九十斤玉米面也拉到了食堂,准备第二天做窝窝头和发糕。
    烟酒糖茶什么的,也都拿出来提前预备好了。
    婚礼前一天晚上,刘建业、胡玮、黎梦梦三个人来他们家吃饭,进一步商量明天的婚礼的流程细节,比如谁端盘子,谁陪着敬酒,谁负责收礼金。
    按理说这些事应该由长辈操持,但他们都没有长辈,只能一帮年轻人自己商量着来。
    反正这地方没那么多老讲究,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
    胡玮还送来一个特别贵重的结婚礼物,一台小型半导体收音机!
    当他拿出这件礼物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明白胡玮为什么出手如此阔绰,一送就是个大件。
    这个半导体收音机,至少得两三个月工资才能买到,普通人要攒很久的钱。
    就算胡玮跟高智源一起跑黑市,赚了点钱,但是一下送这么大件礼物,也足以让人惊掉了下巴。
    人不可貌相啊!
    几个人边吃边喝,聊的热闹。
    很快,三个男人都喝的满脸酒色。
    胡玮抬头环视这个曾经凌乱破旧的小屋,现在满眼红红绿绿,一派热闹温馨,忽又想起自己的惨痛经历,不禁悲从中来,一时没控制住,竟趴在炕桌上呜呜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本来半醉的刘建业一下子清醒了。
    几个人怔怔地望着胡玮伤心的样子,面面相觑。
    这,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只有高智源知道这小子的心病,他从胡玮拿出那个半导体收音机就看出来了,一直忍着没发作。
    这时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个熊货,又想起那破鞋了吧,呸,没出息,现在居然还有脸哭!”
    马小璇戳了高智源一下。
    高智源酒壮怂人胆,冲媳妇儿吆喝道:“你戳我干什么?我就得使劲骂骂这小子,我一看他送咱们收音机,我就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又进水了。”
    高智源把脸转向胡玮继续骂:“那破鞋让你买了收音机才能结婚,咱俩起早贪黑、冒了那么大风险,挣了钱,把东西买齐了,结果没送出去,你就落下心病了是吧!”
    胡玮哭的更大声了,几乎是嚎啕大哭。
    刘建业听不下去了,劝道:“智源,你别说了,他触景生情,心里难受,你让他哭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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