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忱就无声无息把外卖的塑料碗推过来。
    宁晃认认真真把自己的半碗拨给他。
    自己剩下一点。
    像很久之前一样,皱着眉说:“我吃不下了。”
    宁晃吃东西一直很干净,从半边开始吃,另外半边碰都没有碰过,菜的摆盘都很整齐漂亮,像是专门给他留下的。
    陆忱说:“好。”
    过了一会儿,宁晃又问他,说:“陆忱,你最能吃的时候,一顿吃肉能吃多少?”
    陆忱估计是他家小叔叔又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陆忱想了想,说:“最能吃的时候……应该是中学吧,长个儿的时候,还喜欢打篮球。”
    “父母留饭钱给我,我自己做鸡翅,配着米饭,能吃一盆。”
    宁晃看了他半天,说:“多大的盆。”
    陆忱用手比了比大小。
    ……对于装食物来说,真的是挺大的一个盆。
    宁晃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很多。
    最后面色复杂,说:“陆忱,你还是三十岁比较好。”
    可以自食其力,最重要是,吃得还比较少。
    217
    吃过了,宁晃乖乖把外卖盒子都收起来,装进垃圾袋
    陆忱去给他泡薄荷茶,自己去加班工作。
    刚刚吃过油腻腻的炸鸡,很适合这样清淡微凉的香气。
    陆忱把沙发上的靠垫取了下来,让他坐在上面,就可以抱着薄荷茶,在落地窗边看雪。
    他塞上降噪耳机,一首一首听新出的歌。
    偶尔有人进出汇报工作,见了窗边坐着的人,都愣了愣。
    只是看了看陆忱淡淡的、柔和的神色,都装作没看见。
    连谈工作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宁晃感觉有些奇妙,明明在酒店也是这样。
    但因为知道陆忱跟他在同一空间,仿佛一切都变得更舒适温柔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忱似乎忙过了,走到他身后,发现小叔叔抱着一个空白的本子,在画图。
    他本以为小叔叔画的是雪景。
    凑过去才发现,是在画一只加班恼火的大白狗。
    旁边画了一个时钟。
    大白狗坐在办公桌前,用一只爪子握着鼠标,一只爪子撑着下巴,脑袋上一团乱麻,连尾巴都沮丧地耷拉了下来。
    禁不住看笑了。
    他家小叔叔真的很擅长画这种稀奇古怪的小简笔画。
    宁晃问他:“加班结束了?”
    “嗯,”他说,“小叔叔,今天晚上回家吗。”
    “不然呢?”宁晃斜睨他,说:“我跟有些说走就走的人可不一样。”
    眼神飘过去。
    陆忱的心尖儿就滚热了一片。
    他就在落地窗前抱着他的小叔叔,额头抵着他额头笑说:“小叔叔,你也太好哄了。”
    三十几岁就不大会发脾气,没想到十八岁的也不会。
    他说,你知道师兄犯大错的时候,都什么样么?
    宁晃还真的不知道。
    陆忱笑着说:“先道歉,然后自己反省。”
    宁晃轻哼了一声,说:“你不都想通了么,反省个屁。”
    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说:“要是不道歉呢。”
    他说,
    那师嫂就自己出去玩。
    不许亲,不许抱,也不许我这样碰你。
    说这话的时候,宁晃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揉皱了,微热的手掌在缓慢的游弋。
    他们在拥抱,时而亲吻。
    他像是真的在说旧友之间的趣事,说师兄早年胡天胡地,谈了恋爱一副嫌师嫂管太多的嘴脸。
    没过半年,就被收拾得老老实实。
    据说是他出去跟朋友蹦迪一天。
    师嫂蹦两天。
    他故意气她、去喝酒。
    师嫂就跑去日本泡温泉。
    他酒醒醉醉了醒四五回,师嫂愣是不回来,他忍不住坐飞机去抓人。
    师嫂情绪稳定至极,笑眯眯问他是谁,再骚扰她就报警了。
    还拿他自己的话堵他。
    说我管不着你,你也管不着我。
    你像这样谈,咱们就这样谈,感情多深看缘,谈多久看天,等我腻歪了,咱们俩就好聚好散。
    师兄像斗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回来。
    好几个月都没挨到老婆的边。
    十八岁的小刺猬听得有些入神。
    半晌看他说:“陆忱,你是不是在教我欺负你?”
    陆忱顿了顿,思考了片刻,温声说。
    是惩罚。
    这个词带着一些下流的意味。
    陆忱含在舌尖儿,都感觉到了一丝热度。
    他想教他发脾气。
    教他肆无忌惮地对待他。
    举止却与自己说出来的话背道而驰,时而轻轻吻他,时而揉捏他的后颈。
    宁晃如果是柔软的面团,一定早就被他搓圆揉扁,肆意妄为地在手中捏/弄把玩。
    他想,那些网友的猜测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真的是会把小叔叔骗上床的混蛋。
    宁晃却攥住他的领带,猛地拉了下来。
    十八岁的宁晃,很难抵抗住这种欺负大狗的诱惑。
    尤其这人还要年长一些,总在相处之时占尽上风。
    宁晃的手攀上他的脸颊,微烫的指尖,轻轻按过他的嘴唇。
    仰起头时,青涩的眉眼审视他,透出掩盖不住的期待。
    他的呼吸有些絮乱,轻声问:“但我可以碰你,对吗?”
    陆忱的吻停了下来,在他耳侧声音微微有些哑,笑着叹息说:“小叔叔,你这是在折磨我。”
    宁晃的眉眼真的如他所愿,流露出任性来。
    他说:“可我想碰你。”
    他想碰他,就要碰他。
    想跟他回家,就要跟他回家。
    谁让他说了爱他。
    第72章
    218.
    兴许是这几天降温太快,家里终于开始供暖。
    宁晃一回家,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气,他家里是铺了地热的,赤脚踩在地板上,从脚底到头顶都暖洋洋。
    每到这时候,陆忱都会把毛绒拖鞋收回鞋柜,换上素净的夹棉材质。
    睡衣也换了几套适合在暖气房间里穿的透气长袖。
    原本就好闻的柑橘熏香,被热气一蒸,更是弥漫在整个房间,一开门就是扑鼻而来的,家的味道。
    宁晃好几天没这样放松过,外套一扔,就扑倒在暖暖的地板上。
    又懒洋洋地蠕动到毛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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