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被轻轻拽了拽,江扉抵着他的后背,嘟囔着催促。
    阿哲吉,好冷啊。
    一瞬间,阿哲吉仿佛回到了路上,回到了只有他和江扉的温暖马车里。
    他的眼神有短暂的恍惚,随即清醒过来。
    偏头看向江扉,他安抚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臂,温声笑道。
    坐到我身边,喝些酒暖身子吧。
    这场为耶律举办的成年宴,只有他是不快的。
    他黑着脸坐在孤零零的席上,看着江扉坐在阿哲吉的身旁,欢欢喜喜的同阿哲吉说着什么,好似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
    为何他对阿哲吉这般喜欢呢?
    仅仅是因为阿哲吉一路护送他回来,他便格外依恋阿哲吉吗?
    还是因为,在路上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耶律用力捏紧酒杯,生平第一次觉得,兄长温和的笑容竟是那样的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好双更,但是写的太晚惹!
    剩下的一章明天补(啵啵啵【你们还希望蛇契有什么作用?我暂时想不起来,但不想浪费这个设定嘻嘻嘻
    第59章 无影灯25
    成年宴结束后,耶律脸色难看的愤然离开,连阿哲吉也没有理睬。
    阿哲吉自然察觉出了他的不悦,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江扉留意到,看了过去。
    瞥见他怔忪的神色,阿哲吉一顿,温声问。
    怎么了,你也想同耶律一起回去吗?
    话音刚落,江扉连忙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小声抱怨。
    耶律那里的蛇太大了,和他一样吓人,我怕它们要吃我,不想回去了。
    他朝阿哲吉凑近一些,欢喜的眼眸亮晶晶的。
    阿哲吉待我好,我想同阿哲吉待着。
    太天真,只这样便稀里糊涂的分辨着好坏。
    阿哲吉没替耶律说话,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
    那你便随我回去吧。
    阿哲吉住的洞穴和耶律差不多大,同样阴冷潮湿。
    刚走进去,他想起来江扉畏寒,自己这里又没有准备御寒的过冬衣物,正要叫人送一些过来,不知为何忽而顿住了。
    江扉正好奇的打量着他的洞穴,光线昏暗,他便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了阿哲吉的手,勾着指节。
    身上仍披着那件棕色裘衣,毛茸茸的,看起来还没有感受到地下的冷意。
    阿哲吉的目光暗了下去,没吭声,拉着他往里走,到了安睡的寝屋后让他坐到床边,道。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同我一起睡吧。
    江扉毫无防备的点了点头,还在东张西望着。
    他已经习惯了洞穴里时不时钻出来的蛇,而阿哲吉养的蛇比耶律的温厚,有几条小蛇窸窸窣窣的钻到了床上,江扉也不害怕,还主动去摸它们温凉细长的身子。
    小蛇缠住他的手腕,咬住尾巴,看起来像是一串手链。
    江扉抬起手臂,高兴的看来看去。
    腰间被从身后钻出来的黑蛇缠住,他低头看到儿臂粗的蛇身,这才有些慌张,伸着手臂朝阿哲吉求助。
    阿哲吉,你让它走开。
    他比之前还要畏惧这样的大蛇,阿哲吉一滞,握住他的手顺势坐下,却没动那条大蛇,只说。
    它喜欢你,只是想亲近你。
    可江扉只摇着头,快哭了似的,眼里的水意溢了出来。
    耶律的大蛇也是这样钻到了衣服里,钻、钻了进去....我疼,可是耶律一直不让大蛇出来,肚子快要撑破了。
    仿佛忆起了那时格外清晰的感觉,他哆哆嗦嗦的往阿哲吉的怀里,眼里冒出来的温热眼泪沾在了阿哲吉的脸上,语气惶惶。
    肚子好鼓,我会死的,我不想死。
    阿哲吉听的眉心直跳,青筋凸显。
    陡然加速的心跳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亢奋的战栗。
    他抱着江扉温声安抚,手掌摩挲着裘衣下颤抖的背脊,自言自语般的笑道。
    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黑蛇被赶走了,江扉渐渐止住了哭腔。
    他逐渐被洞穴的寒意侵袭,可这里并不像耶律那里堆满了绵软的冬被,他无处可钻,只好裹紧了裘衣,嘟囔着说冷。
    阿哲吉看着他微微发白的脸色,想了想,道。
    冷的话,我给你打盆热水来,泡泡脚吧。
    江扉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片刻,阿哲吉亲自从外面端来了一盆热水,放到床边,而后半蹲着,轻轻握住了他的脚。
    江扉只缩在裘衣里坐着,低头看着他将自己的鞋袜都脱了,放进热水里。
    脚心并不柔嫩,甚至有些茧子。
    阿哲吉摸到时便想起来了眼前这人从前的身份,他曾是个暗卫,现在却是个被掳到外族的娇气美人。
    他不由得抬起眼,看着江扉,心念微动。
    江扉却只顾着和爬到脖子上的小蛇玩,眉眼弯弯,露出一点雪白的贝齿,看起来娇憨又可爱。
    小蛇冰冰凉凉的身子有些痒,江扉伸出手想抓它们,但它们跑的很快,沿着裘衣的领子钻了进去。
    阿哲吉低头为江扉洗脚。
    这本是他屈尊降贵,不必这样伺候的活儿,只他心里倒格外珍惜能光明正大接触江扉的此刻。
    掌心抚摸着光滑玉白的脚背,擦过透着浅浅粉丝的脚趾时,脚趾会紧张的蜷缩起来。
    泡的时间久了,一双脚都泛出了浅浅的粉色,比男子秀气,比女子俏丽。
    阿哲吉只盯着他的脚,竟也有些心猿意马。
    他想起来中原似乎有这样的习俗,女子的脚是不能给外人看的,若是被谁看了,便要嫁给那人。
    只可惜江扉并非女子。
    阿哲吉的心里生出了一丝遗憾。
    原本温顺被握着的一双脚忽而扑腾着水面,溅起了轻微的水花。
    水痕几乎溅到了阿哲吉的脸上,慢慢淌下来。
    他却没生气,只盯着脚背用力时微微凸出来的黛青色青筋,不由得施力攥住了他的脚,用更强悍的力道来镇压他的轻微挣扎,语气仍然温和。
    乖,别乱动。
    江扉却语无伦次的跟他求救。
    蛇咬我!它们咬我呜呜呜....
    阿哲吉一愣,立刻抬起头,只见江扉正胡乱而急切的将裘衣脱下,要去抓藏在衣服里的小蛇。
    里面穿的内衫单薄,阿哲吉看到微微隆起的蛇身正爬在江扉的胸口处,更明显一些的蛇头位置处于的正是.....
    他一僵,足足怔了好几秒,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缓了下来。
    他仍盯着江扉的胸口。
    内衫已经被慌张的江扉扯开了一些,白而热的皮肤在这冷暗的洞穴里成了唯一的注目之处,阿哲吉根本移不开视线。
    他看到了顽劣的小蛇咬着的地方,那里细腻的皮肉有些红了。
    而江扉不敢扯下来小蛇,只好又含着泪望过来,无助的唤着他。
    阿哲吉
    阿哲吉,阿哲吉。
    阿哲吉想,他到底知不知道每次这样软声唤着自己时,自己根本就不想救他。
    原来自己也是和耶律一样的人,恶劣而残忍,只想欺负他。
    他的手还浸在热水里,牢牢握着江扉的一双脚,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温声道。
    这几条小蛇是今年刚孵出来的,还不大听我的话,顽劣爱玩,只是它们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伤人的,应当一会儿就松开了,你先忍忍。
    本可以将小蛇赶走,解了江扉难堪的困境,只是这昏暗寂静的洞穴似乎成了阴暗情绪的容器,得了某种默许,开始失控的泛滥出来。
    阿哲吉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江扉衣衫不整坐立难安,难堪而可怜的掉着眼泪,心里浮出的怜爱竟被另一种更汹涌有力的侵略感压了下去。
    热水很快就冷了下去,江扉本能的伸着脚往他温暖的掌心里钻,又顾不得恼人的小蛇,把裘衣重新裹在了身上。
    尾音开始发颤。
    冷。
    阿哲吉为他擦干脚,将他塞进了被子里,出去将水盆的凉水倒掉,回来后看见江扉已经整个人都缩了进去,连头也没露出来。
    在原地立了一会儿,看见那隆起的被褥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阿哲吉方才走过去。
    不等他躺上床,摸索到身躯热气的江扉已经自发的缠了上来,手脚都恨不得贴到他温暖的皮肤上,战栗的小声道。
    阿哲吉你抱紧些,我好冷。
    阿哲吉依言将他搂紧,手掌往下握住了他的脚,热水带来的温度已经急速流失了,脚心比之前还要凉一些。
    江扉踩着他的手掌,哀求他再握紧一些,别松开。
    贴得太近,江扉忽而嘶了一声,低头看了看什么,又挤进他的颈窝里,委屈的抽噎着。
    小蛇钻出去了,可是、可是它咬破了,好疼啊。
    阿哲吉一手依旧揉着他的双脚,另一只手抬起,堂而皇之的关切道。
    破了吗,我看看。
    江扉不疑有他,任由他拨开衣裳,摸了进去。
    手掌贴着皮肤的刹那间,江扉猛地颤了颤,无意识的放松了一些,露出舒服的神色。
    阿哲吉,你的手好暖和。
    忽而想到了起来,他的眼眸微微发亮,急切道。
    耶律也是这样摸我的,摸着摸着我便觉得好热,还出汗了,你也跟他那样摸我好不好?
    尽管那样的热度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可终究是热的,是江扉迫切渴望的温度。
    他哼哼唧唧的蹭着阿哲吉,像只焦躁又不得其法的猫儿,抽抽搭搭的求着他。
    可阿哲吉没办法答应,他没想到自己放任的念头到头来竟是在考验自己。
    他竭力压着眼底腾升的火,几秒后,捉住了江扉的手腕,气息已经乱了。
    像之前在马车里,我给你暖身子那样,我给你暖暖,好不好?
    江扉似乎没有完全听清就已经不停点着头了,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只能求助他来给自己温暖。
    阿哲吉垂下眼,目光移到被自己的手掌撑出轮廓的内衫,语气稍缓,善解人意的柔声道。
    还记得吗,那时你的手心红了,我说舔舔便能好的快一些。
    你这里破了的地方,我也会帮你好起来的。
    字句都是在为江扉着想,温柔的关心比耶律的蛮横行径更容易令人接受。
    江扉感激的抱紧了阿哲吉,讨好的蹭着他的面颊,语气软软道。
    阿哲吉,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流口水)小扉扉有亿点点好搞,我能坚持日更吗?(评论区的宝贝大声回答我!
    第60章 无影灯26
    第二日,耶律就忍不住来找江扉了。
    他黑着脸等在门口,故意不进去,只和阿哲吉在外面大声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见江扉还不出来,他实在坐不住了,越过阿哲吉便往里走,脸色依然阴沉的推开门叫道。
    扉儿。
    江扉还在床上,只露出上半张脸,缩成一团安心睡着。
    耶律的声音一下子就哑在了唇间。
    他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此生从未展现过的温情都用在了江扉身上,连呼吸声也怕惊扰到他的休息。
    江扉的领口里钻出来一条小蛇,衣裳被弄乱了一些,耶律看到了几枚半遮半掩的吻痕。
    那是他留下的吗?
    他记得,好像没有这样新。
    疑窦刚刚生出,小蛇便慢慢收紧力道。
    似乎有些不舒服了,江扉探出手指,蹙着眉头挠了挠被锢住的皮肤。
    小蛇松开了他,飞快的窜走了。
    耶律看到他颈上新出的红痕,拧起的眉头骤然舒展,心里的狐疑也完全消失了。
    是他忘了,江扉的皮肤嫩,小蛇收紧禁锢的动作自然也会留下痕迹,蹭来蹭去,看着倒也有几分像吻痕。
    耶律蹲在床边,专注而安静的凝视着,抬起的指腹无比轻柔的抚摸着江扉散落的长发。
    他的红发耀眼,目光灼灼,偏偏神色又是那样的怜爱。
    跟着走进来的阿哲吉静静的立在原地,看着他对江扉难以掩饰的亲近与喜爱,内心又被自责的羞愧折磨着无法脱身。
    他无法怪耶律,更不能怪江扉,便只能怪自己生了邪念,鬼迷心窍。
    既想维持着深厚的兄弟情谊,不越雷池一步,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七情六欲。
    为何,他偏偏喜欢上了属于耶律的人。
    耶律没发觉身后阿哲吉的痛苦神色,他索性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等着江扉醒了过来。
    江扉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看到是他后,又不高兴的背过了身去,埋在被窝里闷声闷气的说。
    耶律你走开,我不想见你。
    被拂了面子,被这般讨厌,耶律依然置若罔闻,仍神采飞扬的去摸他的头,笑着说。
    扉儿,快起来吧,我今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们这一族由于养着蛇,生活习性也与常人有异,因此远离人群,要想去别的地方都要骑马走上几个时辰。
    最近的地方是集市,处于附近几个族群的交界处,非常热闹。
    各族需要买什么东西了都会去那里,回中原也必须要经过那处地方。
    阿哲吉带江扉回来的时候也经过了集市,只是当时他急着回去,一行人没有停留便穿过集市走了,江扉还没下马车见过。
    自从来到这里,江扉便再也没出去过,这些时日又整天被耶律拘在洞穴里昼夜不分。
    他到底还是更习惯于正常的生活方式,因而听到耶律的提议后,立刻就坐了起来,惊喜的看着他。
    真的吗?
    被子从肩上滑落,领口微微敞开,他的目光亮晶晶的,脸上绽放出了孩子般的期待。
    他很少会这样眉开眼笑的看着耶律,耶律自然不可能拒绝。
    起身走到床边,手碰着江扉的脸,他靠过去,情难自已的亲了一下江扉的唇角。
    江扉没反抗,也没挣扎,只殷殷的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追问道。
    我们现在就去玩吗?去哪里玩呀?
    耶律被他看的心口发热,舌尖微微发麻。
    这种被江扉用含笑目光凝视着的感觉,比与他严丝合缝,在床上把他弄哭的占有感截然不同,是一种令耶律不知所措,但能清楚感觉到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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