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弘面露为难的叹了口气,苦笑道:“这里出的料子,都要送往各地,本就是供不应求的买卖,可能找来的都找来了,城里到底是只有这么些人,怎么都是差些的。”
    苏沅嫌弃似的白了包正弘一眼,说:“人还能有差的时候?”
    “城里的差不多了,那就上城外去找,城外的乞丐难道不够多吗?”“再不济,那死牢里不知关着多少无用之人,你不是与城守太爷关系好吗?找个由头,将监牢里的那些人弄出来,不就是现成的苦力?”
    苏沅说得随意。
    包正弘的眼底却不动声色的闪过了一道暗芒。
    他迟疑片刻,苦笑道:“在下与城守的关系是还尚可,可要不声不响的将牢中的囚犯带出来,却不是小事儿,只怕是在下人微言轻,不好操作。”
    苏沅嫌弃什么似的看了包正弘一眼,摆手说:“罢了,指望你也不见得能干什么大事儿,你今晚将那城守叫来,我亲自跟他说。”
    像是知道包正弘在迟疑什么,苏沅直接就说:“他就算是不给我面子,盛京乐家的面子,他还是要给几分的。”
    包正弘喜出望外的应了好,连声致谢。
    苏沅难以忍受这里的环境,由包正弘陪着出了织坊。
    回城的路上,苏沅意味深长的看了包正弘一眼,嗤笑道;“我之前还疑惑,包老爷这么大的买卖是怎么做起来的,合着你做的都是不花钱的买卖。”
    不给工钱。
    逼着人日夜不停的干活。
    出了成品直接就送往各地。
    这样长此以往,获益之处自然大。
    这样的买卖不知包正弘做了多少年,他能从其中得的好处,必然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苏沅扯了扯嘴角,压着心头不断翻涌的怒火,哼了一声才说:“只是那织坊可得的好处再多,也不至于收益这么快,包老爷,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打算对我如实相告吗?”
    包正弘闻言谦虚一笑,低声道:“若只是靠着织坊的那点儿好处,自然是不容易的,只是织坊出的货,被送出城时还会带上一些别的东西,有了那些东西,想一本万利并非难事。“
    苏沅被勾起了好奇心,狐疑皱眉。
    “你是说,你在货中还夹杂了别的东西?”
    能一本万利,还只能夹带在料子中送出去的,只能是不可在明面上流通的东西。
    苏沅想了想,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冷冷道:“浣纱除了出料子,我记得好像还出过盐。”
    “你说的,莫不是私盐?”
    盐是朝堂大事儿。
    也是朝廷三令五申,甚至还下令禁止的项目之一。
    除了朝廷,谁也不可擅自挖盐晒盐。
    运送贩卖私盐可是死人的大罪。
    苏沅没想到包正弘的胆子这么大,当即脸上就变了色。
    仿佛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包正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声说:“公子爷当真博闻强识,这都能猜到,只是您仔细想想,浣纱城出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这么多年,您可曾听闻,浣纱城中出过盐?”
    浣纱城的确是出过几年的盐。
    只是这里到底不是沿海,技术也不成熟,不等水花溅起,就直接没了动静。
    朝廷的盐政直接就略过了这一环,故而也很少有人知道,浣纱城是可以出盐的。
    苏沅面无表情的看着包正弘,突然就说:“你给我下去!”
    包正弘猝不及防之下哎了一声,讨好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我……”
    “包正弘你好大的胆子!”
    “私盐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本公子不揭发你就是好的了,你竟然还敢来我面前卖弄!”
    “公子爷,话可不能这么说。”
    包正弘对苏沅的怒火不以为意,意味深长的笑着说:“这的确不是小事儿,可除了咱们,又有谁知道呢?”
    “只要无人知晓,那就绝不会有事儿。”
    “您只管安心等着收银子就是,在下是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
    生怕引诱不动苏沅动心,包正弘还压低了声音道:“您虽是知道了此事,可只要装作不知就可,您若是能行个方便,事先答应给您的银子,还可往上再翻上一些。”
    包正弘之前允诺的数目已是不少。
    再往上翻,就更多了。
    苏沅明显有些意动,抿了抿唇才说:“你且说要我行什么方便?”
    包正弘轻轻一笑,低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运输货物的过程中,少不了要经几番检查,旁人的面子不好使,说话也不见得就顶用,可乐家的印章,却是极其好用的。”
    “您什么都不需要多做,只要给我几张盖了印章的条子,对外说这是您的私人货物,自然就不会有人去过分查探,这事儿也就稳了。”
    包正弘对苏沅如此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就是苏沅曾露出过的印章。
    按理说,这样重要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苏沅手上的。
    可依乐家老太太对苏沅的偏爱,再加上苏沅千里迢迢的到了浣纱,老太太给了他这个东西护身也不是解释不通。
    自打知道苏沅手上有这个,包正弘就在打印章的主意。
    只要得了印章,再加上将苏沅直接拉下水,日后就算是此事败露了,哪怕是为了保住苏沅的小命,乐家也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这就相当于是变相的上了一道双重保险。
    只怕苏沅没事儿,他自然也就没事儿。
    包正弘算盘打得好。
    苏沅也不是个蠢的。
    她要笑不笑的看了包正弘一眼,冷声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可印章条子一事非同小可,你干的事儿更是罪无可恕,我若是应了,岂不是与你同流合污了?”
    包正弘对苏沅这种又当又立的行为极为不屑。
    可嘴上却不得不说着好听的。
    “公子爷此言差矣,常言道只要是能到手的银子,那就都是好银子,
    您旁的什么都不用操心,自有在下和底下人去给您办妥了,等到来日,您回盛京时,有了自赚的丰厚家底,纵然就是谁来了,也绝不敢小瞧您分毫,您想,这是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再者,这些事儿,您不说,又怎会有人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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