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压下心头复杂,小声说:“可听说是伤着哪儿了?性命可好?”
    林惠娘苦涩的摇头,说:“只说是被马踩着了,性命应当是无碍的,可到底是踩着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隔壁的动静哭嚎越发刺耳。
    林惠娘匆匆抹了一下眼角的泪,不放心的对着苏沅和林明晰说:“骤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外头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你俩小孩子家家的,出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在家里待着,我过去瞧瞧有没有能搭把手地儿。”
    苏沅知道自己这时候出去,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
    闻言没多迟疑就说了好。
    “婶儿您放心去,有事儿叫我就是。”
    林明晰也跟着点头。
    “娘放心。”
    林惠娘勉强笑着唉了一声,进屋收拾了些东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没了林惠娘,院子里就更安静了。
    苏沅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林明晰。
    林明晰有些无奈,率先打破了僵持。
    “饿不饿?”
    苏沅愣了一下,有点儿说不出的委屈。
    饿当然是饿的。
    她来回折腾了一日,这会儿还没吃上东西呢。
    只是……
    苏沅纠结的望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被现实狠狠的打败。
    她什么都吃。
    但是除了吃以外,什么都不会做。
    林惠娘刚刚也不没做好,这会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堆冷面生食挨饿。
    她虽什么都没说。
    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明晰不知是什么感受的叹气,拔腿往厨房走。
    “我会做的不多,你凑合着吃点儿。”
    若江大山情形当真不好。
    今日只怕是有得乱。
    耽误下去,估计一口都甭想吃。
    苏沅没想到林明晰会这么说,惊讶过度的瞪圆了眼睛。
    “你会做饭?”
    林明晰背对着她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谈不上会,不嫌弃你就凑合吃些。”
    苏沅早就饿疯了。
    哪儿还会嫌弃?
    她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表示自己不嫌弃。
    林明晰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林明晰没刻意谦虚。
    他的确是不太会做饭。
    世人讲究君子远庖厨。
    他虽没那么迂腐,可有林惠娘在家,他能下厨的机会也不多。
    堪堪会做的,也只能是将林惠娘事先准备好的面条下锅煮熟,加点儿调料勉强入口。
    苏沅捧着一碗谈不上美味的面条吃得头也不抬,忙活着吃甚至忘了与林明晰之前的争执。
    林明晰温声让她慢点儿,还给倒了水。
    自己端着一碗面,却怎么都难以入口。
    时不时的,眼神总往隔壁飘。
    苏沅吃了个半饱,见林明晰神色飘忽,忍不住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陪你去看看。”
    反正两边只隔了一道院墙,走过去也不费多少功夫。
    林明晰听了沉默半响,意味不明地说:“不会有人想见到我的。”
    他这会儿过去了,只会让情况更乱。
    苏沅这下是真的不解了。
    她奇怪的咂咂嘴,小声嘀咕:“这话怎么说的?”
    闲着也是闲着,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林明晰索性也就没忙瞒着苏沅。
    他波澜不惊地说:“小姑膝下子息唯有二女,生二丫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不能育,这事儿是她的心头刺,也见不得小姑父对谁家的孩子好,特别是男孩儿。”
    而江大山生来喜爱孩子。
    大房的林明成自小被宠得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林明晰幼时相对讨喜许多。
    江大山对林明晰,难免多几分长辈的偏爱。
    从很久之前起,林小姑就对林明晰极为不满,无人的时候,甚至不许林明晰与江大山接触。
    表面上装作一副长辈的慈爱模样。
    暗地里不知对着年幼的林明晰骂了多少不堪入耳之话。
    林明晰小时候不懂。
    只能凭直觉感觉,小姑并非真心喜爱自己。
    待后来发现,每当自己与江大山亲近,林小姑必要作妖吵闹。
    回回都闹得不可开交。
    二房与林小姑的矛盾,也在这一次次的冲突中被激化。
    林明晰一开始是不在意的。
    可后来发现林小姑甚至不惜拿两个年幼的姑娘撒气的时候,林明晰就隐隐明白了许多。
    自那时起,林明晰就有意思的避开与江大山的亲近。
    江大山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每每归家,哪怕带了给林明晰的东西,也只是委托林家夫妇转交,很少再像从前那般。
    此时江大山情形不佳,林明晰去看了,在外人看来,也只是晚辈对长辈的关怀。
    可落在林小姑眼中,不知要被曲解成什么样子。
    故而林惠娘先前出去的时候也说,让他们不必出去。
    此时外边已经够乱的了。
    若是再让林小姑揪着这一茬胡来,只怕不知要成什么样子。
    苏沅不曾想还有这么一环。
    微微一怔后有些无言以对。
    她没好气道:“这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林明晰哑然失笑。
    “不可胡说。”
    苏沅撇嘴。
    “脑子有病就去治,在这儿嚯嚯人算什么本事?”
    再说了,这么想儿子,难不成是家里有皇位要等着继承?
    苏沅对此不屑至极,可转念一想自己被卖到林家,也是因为家中老爹娶了后娘生了儿子。
    一时有些气闷。
    林明晰见她满脸不悦,身为苦主倒是先出了声安安安慰。
    “都过去了,别动怒。”
    苏沅翻了个白眼没说话,继续捧着自己的碗生闷气。
    见林惠娘夫妇暂时回不来,林明晰索性就去找了本书坐下来看。
    他看的是古文。
    苏沅正儿八经看不懂的那种。
    苏沅闲着无事也凑在一旁跟着看,时不时的问上几句,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入夜后,隔壁院子里的吵闹哭嚎并未停歇,甚至越发刺耳。
    苏沅不堪其扰的不住皱眉。
    林明晰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了。
    他正迟疑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林惠娘崩溃的大喊。
    “当家的你怎么了!”
    “住手!”
    “不能打!住手啊!”
    苏沅瞳孔猛地一缩,和林明晰对视一眼,想也不想的站起来拔腿就往外冲。
    他们刚刚跑到门口,就碰上了一脸后怕扶着林传读往里走的林惠娘。
    林传读的额角上破了个窟窿,正不住的往下流血。
    林惠娘手里用得上的帕子都用了,可还是捂不住,血色直溅了一身。
    在夜色下暗红一片,分外刺眼。
    林明晰见了,声音瞬间就冷了下去。
    “谁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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