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头疼的时候,苏沅也气得不轻。
    她趴在床板上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设想,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可行度越高,苏沅就越来气。
    她正胡思乱想,要不就打林明晰一顿让他不敢揭穿自己的时候,林慧娘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林慧娘有些怜爱的拍了拍苏沅的小脑袋,轻声说:“之前就总说要找机会给你做两身新衣裳,可一直耽搁了,明日赶集你随我去一趟镇上,买上两尺布,回来就正好给你做新衣裳。”
    苏沅闻言只觉窝心又好笑。
    她伸手摸了摸刚刚被林慧娘摸过的地方,憨笑着说:“其实用不着的婶儿,我现在这些穿着就挺好的。”
    林慧娘坚决摇头。
    “那可不成,家里如今也比之前宽裕不少,总不能让你一直穿我的旧衣裳,更何况,明日出门,还要为六子买些去书院用的东西,你随我一起去倒是正正好,我还多了个拎东西的小帮手。”
    苏沅听到这个来了劲儿。
    她两眼发亮地说:“六哥也要去书院?”
    林明晰出了门,她的机会岂不是就来了?
    林慧娘不懂苏沅为何兴奋,只以为她是高兴可出门,慈笑着点头。
    “他也是书院中的学子,自是要去的。”
    若不是林明晰之前骤然断了腿,人这会儿都应该是在书院中的。
    他因故在家耽搁了许久,只盼着未曾耽误学业才好。
    想及前事,林慧娘眼底不可避免的多了些许担忧。
    她叹息道:“只望着他这一去,能顺顺当当的再无意外。”
    苏沅乐呵呵的笑着附和。
    “那是自然。”
    作妖的那个劳什子举人都被她打过一顿了,想来是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找林明晰的麻烦才对。
    实在不行的话,她再去一趟,总能将举人老爷打得心服口服的。
    林慧娘不知苏沅在想什么,见她笑眯眯的,脸上也绽出了笑。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苏沅忙不迭的点头。
    “您放心买买买,多少我都能拎回来!”
    林慧娘乐不可支的出了房门,苏沅没骨头似的倒回床上,半眯着眼美滋滋的在心里盘算。
    林明晰去了书院,就管不着她了。
    届时她再找个由头,每隔几日往县城中走一趟。
    名义上看林明晰。
    暗地里就去春满楼搞自己的金钱交易。
    一举两得。
    完美至极啊!
    苏沅越盘算心里越是起劲儿,足足兴奋了大半夜才堪堪睡着。
    次日清晨,她是被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动静给弄醒的。
    苏沅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听着耳边中气十足的喊声,怀疑人生的再确认了一下外边的天色,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声有病。
    这天还没亮呢,老太太就嚷嚷着给林明成倒腾出门用的东西。
    昨日折腾了一日,还没收拾好。
    这群人是出门呢,还是搬家啊!
    苏沅忍着大清早就起来骂街的冲动,硬生生逼着自己在床上磋磨得时辰差不多了,才睁着一双充斥着不悦的大眼起了床。
    她去院子水井里打了点凉水,匆匆洗了把脸,甩着手上的水珠往屋里走,然后就和衣衫款款准备出门的林明成撞了个正着。
    林明成自那日被苏沅似是而非的话吓得不安了好几日,此时见着苏沅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底犹是生出了莫名的怯意。
    他不由自主的避开了苏沅的眼睛,苏沅却要笑不笑的开了口。
    “大哥这身打扮挺精神,只是身上没了前几日那种香味儿,闻着没那么勾人了。”
    怕什么苏沅提什么。
    林明成闻言有些气急。
    “什么香味儿?你别信口开河!”
    苏沅冷笑。
    “香不香的,大哥自己心里清楚,何苦在这儿与我费这口舌?”
    “只盼着您这一去,可从温柔乡中熬傲骨,脂粉群中得前程,繁花似锦,光明无量。”
    苏沅这话指代太明。
    林明成瞬间变脸的同时,垂在身侧的手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说话间,苏沅眼尖瞧见老太太气势汹汹的来了,立马换了一副恭敬的面孔,认认真真的对着林明成说:“大哥此去是去博无上前程的,我没什么值钱的可赠予大哥,只盼大哥能顺摘金桂归家,博得锦绣前程,一路顺遂。”
    是个人都爱听好话。
    哪怕这好话是出自不喜之人的嘴,可只要是好的,总是没人真心嫌弃的。
    老太太听了这么一番吉祥话,心里了开了花的同时,也不忘瞪苏沅一眼。
    “没规没矩的小蹄子,谁就是你大哥了?张嘴就胡乱攀辈分亲戚,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苏沅但笑不语。
    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林明成一眼,轻声道:“林家大郎前程无量,擅称一声大哥的确是我高攀了。”
    老太太得意的哼了一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说完,她没留意到林明成难看的脸色,拉着林明成就往外走。
    “大孙儿啊,奶奶还给你收拾了不少东西,你快去瞧瞧,可还差了什么,若是差了的,你可抓紧点儿说,一会儿出了门可就不好补了!”
    林明成魂不守舍的被老太太拉着走了,苏沅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微妙的扯了扯嘴角。
    若林家这些人知道林明成在外是个流连花丛的浪子,只怕是……
    “啧啧啧。”
    “天都要塌了哦。”
    “哪儿的天要塌了?”
    林明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苏沅的身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可苏沅闻声的第一反应就是,林明晰这厮好像有些生气。
    苏沅回头将信将疑的看了林明晰一眼,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测。
    她试探道:“你在生气?”
    林明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轻飘飘的对上苏沅的眼睛,想到苏沅刚刚说的那些话,微微眯眼。
    “你似乎,对他格外有信心?”
    苏沅愣了下,有些莫名。
    “谁?”
    林明晰难得的没维持住君子仪态,看了一眼林明成走开的方向,轻声道:“也是,少年举人,又才华横溢,风度不菲,自是难让人不信服的。”
    说的是好话。
    只是这字里行间,听起来怎么都不是滋味。
    苏沅猛地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林明晰这话是什么意思,眉毛险些飞到了眼角。
    她难以置信。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对他很有信心的?”
    刚刚那都是反讽知道吗?
    是反讽!
    最恶毒的反向施咒!
    最高级的反向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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