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将军,晚辈之前都在北方做生意,此番南下,有幸和将军为邻,实乃蓬荜生辉。故而今日刚一安置,便前来拜访,若有冒犯,请多海涵。实在是将军威名,在下敬仰已久。特备薄礼,聊表心意。”
    余乐一番恭敬吹捧,莫将军脸上也生了些笑意。珠一珠二将礼物交与管家之时,余乐再做不经意般开口:
    “小生刚来此处,见帘芳楼里物什品相不错,便也捎了一套,贵府公子若是喜欢,那再好不过;若无兴趣,大可随意处置。”
    莫将军笑意敛去,大约明白了余乐的意图。莫府有叁位贵女,但只有一位公子。莫澈的追求者,她见得还少吗?
    她默默端详眼前的女子。
    这位余乐姑娘,确实一表人才,女生男相,却不显阴柔,丰盈隽美,惹人注目。只是初来乍到就这般直进,她那不开窍的儿子,怕是接受不了。也是,那傻小子什么时候接受过。
    莫将军没有想过逼迫自己唯一的儿子嫁与谁,她只希冀莫澈能够嫁给一个对他好的女人。她们莫家女多专情,位高权重,但不过叁四夫侍。莫澈姿容艳艳,早日定下人家她也能安心。
    她还不清楚余乐的底细,不过既然能搬来莫府旁边,见面便送上帘芳楼的饰品,想来家底不会太薄。即便莫澈跟了她也不会吃苦头。
    若是家底薄,那自己的小儿子爬她头上,估计她也没话说。
    这些思绪发生在瞬息间。
    莫将军觉得凑合,勉强还是能见上一见。
    “余小姐有心了,若是还未用晚膳,不如便与我们一起用罢,也让莫家人眼熟眼熟你。”
    余乐朗笑道:“却之不恭。”
    ......
    圆桌旁早已围满人,就差主位空落落的。
    莫将军带着余乐进来,屋子里头坐着的人便纷纷站起来行礼。
    “这位是今日搬来我府隔壁的余乐姑娘,日后大家便是邻居了,多多互相照应。”
    莫将军此话一出,余乐便听众人向她道好。
    其中有一男子不咸不淡地看来,其人纤妍洁白,风姿特秀,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神情潇洒脱俗、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想来这人便是莫澈无疑,当真是好颜色。
    余乐食指大动,不仅吃得下,而且很想吃。
    莫将军:“澈儿啊,这位余乐姑娘可是送了你帘芳楼的珠宝,你可谢谢人家。”
    余乐已经落了座,她和莫澈中间就隔了个莫叁小姐。莫澈闻言,轻嗤一声,心道又是一个登徒子。
    莫将军皱起了眉,却没说什么。
    莫澈咬了口糖醋排骨,一个正眼都没给余乐,好像美如她也比不过一块排骨。男子慢悠悠道:“多谢余姑娘,帘芳楼东西不错,我收下了。不过您日后还是别送了,省得和我买重了。”
    大有老子自己买得起,压根不稀罕的意思。
    “没事的莫公子,以后如果和您买的重了,随您处置,送人、兑钱、易物、甚至扔了,都是可以的。”余乐直直看着莫澈,朗朗笑道。
    寻常女子被一个男子这般刁难,约莫也就打个幌子揭过,好面的甚至可以找茬说自己本就没打算再送。莫将军没想到余乐会直接接下,还表现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男子筷子里夹着的排骨掉到碗里,他愣了片刻,这才看向余乐。他的视线触到女子望向自己的、直勾勾的目光,又似被烫到似的别开。
    莫澈有些气,鼓着腮帮子嘀咕:“好个没皮没脸的登徒子。”
    余乐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于是抬手抚上脸颊:“莫公子怎么会觉得我没皮没脸,我可觉得自己生了一副好皮相呢。”
    莫澈刚夹起那块可怜的糖醋排骨,这下又掉了。可怜的糖醋排骨。
    莫家上下静了。
    莫小公子嫌弃似的全然没往余乐那边看,红红的小嘴倒还是叭叭着回了:“能说出这种话...可不是没皮没脸么。”他筷子戳戳糖醋排骨,就像在戳着某个可恶的人一样泄愤。
    莫将军头疼地放下筷子:“好了,莫澈你今天怎么这么说话的?往日不也收了些礼吗?没见你说话这么冲的,像个什么样子。”
    莫澈极快地瞟了眼余乐,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突然急急地说起来:“...哪有!收下的都是官家送的,那些、那些能一样吗?都是拒绝不了的!”
    男子脸上泛红,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又可能只是气的。
    在他看到余乐的时候便已心生好感,听到她送自己礼物,更莫名其妙地就想气气她,看看她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她顺着他无理取闹,叫他心里好乱,明明她很好看,他却不敢瞧了。怎么现在母亲当着她的面,说他收别的女人的礼物?他突然慌了,怕她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男子。
    但这些他都还想不明白。
    “余姑娘只是生意人,你不想收就不要勉强自己,日后其他人送也是。余姑娘,那这份礼你还是带回去吧,管家......”莫将军不懂男儿家心思,直接就唤来了管家。
    莫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她送的礼物被他给作没了,心里酸酸的,后悔得紧。
    管家将礼盒递给余乐,余乐也就收下了。莫澈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复又宽慰自己:余姑娘左右不过一个生意人,将来他定是要嫁给顶顶好的女子的,比她好上许许多多。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因为眼前这个余姑娘,考虑起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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