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有信号屏蔽,我刚才遇到了一点意外,现在争取到了五分钟通讯时间。时间有限,姜霁北打断了他,长话短说,feb在研发的实景电影装置非常危险,我怀疑他们通过这个系统采集人类情绪来做一些危险的实验,现在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什么?什么意外?聂明瞬间紧张起来。
    小事,不值一提。姜霁北迅速说出关键信息,电影实景里的时间跟现实世界的时间不一样,我上岛才一天,却已经在三场电影里度过了无数天。这个电影节是真不对劲,你在外面好好查一下。
    聂明对投影里的姜霁北一阵打量,确认了他没有外伤,勉强松了一口气:知道了。现在有个突发情况,岛外突然开战了,政府军跟feb的军队在南部的海面上打了起来,战场离你所在的岛屿很近,你多加小心!
    他们轰东西过来,我还能钻到地下不成?姜霁北揉揉太阳穴,忽然想起池闲说过地下还真有生活区,这时候打仗一定是出事了,我会小心的,岛外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不过我这里还有两个消息,聂明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得知通讯有五分钟的时限,他的语速快了不少,姜教授他可能就在岛上。
    嗯。姜霁北没觉得惊讶,另一个消息呢?
    上岛前他有做过这样的揣测,只是没有什么证据。
    现在上了岛,见识了feb的实景电影装置后,他确定了这个想法。
    他爸失踪,估计是被feb掳上岛,被迫参与这个电影系统的研发去了。
    而他自己多半也是feb的目标。
    还有一个消息暂时无法确定。聂明话头赶着话头,你的母亲,她可能没死。
    听到这句话,姜霁北的心跳蓦地一顿:她在哪里?也在岛上?
    暂时无法确定。聂明重复了一遍,我接到的消息很零碎,几年前有人曾经在你所处的岛屿一带见过她。
    姜霁北正要回答,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是池闲在提醒他。
    我这边要结束通话了。姜霁北关掉投影,有件重要的事情拜托你。
    说!
    和国家特别行动处取得联系,说我人在岛上,愿意为国家服务,跟他们合作。
    成!聂明话音落下,自行关闭了通讯。
    结束通话后,姜霁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走到洗漱池边,在感应接口处一挥手,水流哗啦啦地从水龙头里流出来。
    短短五分钟的通话,却隐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战争、父母、未知的危险实验,尚未探明的秘密像雪崩般向他的心头压去,他却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告诉聂明他看到了池闲。
    那是真的池闲吗?
    或者说,那还是他的池闲吗?
    姜霁北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
    冷静下来后,他才过去拉开门。
    池闲站在门外等着姜霁北。
    见他的发丝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水珠,池闲没问他通讯的事情,而是走进洗手间,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张干净的棉柔巾。
    姜霁北看着池闲拿着那张棉柔巾走出来,在自己跟前停下。
    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没有闪躲。
    随后,柔软的触感覆上了姜霁北的脸。
    池闲在为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沉默片刻后,姜霁北开口:我上岛是为了找我父母,我爸一年前失踪了,我怀疑他在岛上。
    嗯。池闲低低应声。
    还有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盘录像带。姜霁北抬起头,认真地打量起池闲来。
    嗯。池闲又低低地应了一声。
    池闲的脸总是紧绷着,不看姜霁北的时候,眼神警惕而锐利,唇与嘴角抿成一道,与棱角分明的下颌一起勾出几道冷漠的线。
    姜霁北记得池闲不是这样的,至少曾经不是这样。
    十七岁的池闲蹿好了个儿,脸型已然变得成熟。但那时的他还带着些许少年相,眉目之间满是生气,下颌也像是被细细打磨过一般,有着轻柔而多情的弧度。
    可现在的他像是被凿石的工人修过一轮似的,整个人看上去锋利如刀,浑身散发着凌冽冷酷的气场。
    也许是饭没吃好,也可能是累的,姜霁北想。
    或者干脆这就不是池闲,池闲真的已经死了,是那该死的feb偷了他的骨相,硬生生用完全不适合他的部件给攒了个新的。
    如果是个假人,那还能落个轻松。
    可疤又在他的下巴上杵着。
    姜霁北忽然觉得有些累。
    他退了几步,靠在卧室的墙边,歪着头轻轻问:你到底是真的池闲,还是ai生成的池闲?
    池闲看着他,答得很像谜语:我是池闲。
    这个回答让姜霁北心里一直按捺着的怒火如岩浆般瞬间喷发。
    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拽住池闲的领口:如果不是ai,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你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我现在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
    池闲的衣领被他猛地一拽,立马向下滑了一截。
    藏在领子下触目惊心的狰狞伤疤显现了出来。
    姜霁北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像被针扎了一样,浑身一抖,随即伸手去解池闲的扣子。
    这是什么?姜霁北颤抖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池闲脖子上狰狞的伤疤,这是什么?
    池闲伸手按住他的手:哥。
    脱了!见解不了扣子,姜霁北一把揪出池闲衬衣的下摆,把他的衣服从下往上地捞起来,整个地从头上扯掉了。
    随后,他看到了一具破碎的、打满了补丁的身体。
    尽管只脱掉了上衣,可是呈现出来的肢体已经足够有视觉冲击力。
    池闲的颈部和双臂与躯干的衔接处各有一圈密密麻麻的黑色针脚,像一个被缝缝补补过的破烂娃娃,蹩脚又丑陋。
    胸口处还有两道巨大的疤痕,一看就是经历过大手术留下的痕迹。
    衬衫的袖子还套在池闲的双臂上,见姜霁北呆住,他慢腾腾地从姜霁北手里轻轻扯回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空气里的沉默让人窒息。
    姜霁北什么都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霁:我心碎了。
    第51章 人体实验
    池闲不是没死, 而是死过了轮,被炸碎后又被人救活,重新捡回了条命。
    他可能连脏器都不是原装的了。
    姜霁北伸手按住了池闲往回套衣服的动作。
    从看到那些伤痕和针脚的第眼, 他的胳膊就开始不停地发抖。
    指尖刚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 姜霁北便像触电似的,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他的眼圈慢慢地泛起了红。
    哥,别看了。池闲低着头, 半张脸藏在阴影中, 很丑, 会吓到你。
    他把衣服套了回去。
    姜霁北的视线转向旁的空气, 他有些局促地笑了下,企图用笑容掩饰真实情绪:我的阿闲怎么变成了这样?
    然而, 滴眼泪此时却猝不及防地从他的眼眶中掉了下来。
    姜霁北觉得自己的心跟眼前池闲的身体样, 千疮百孔,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缝补痕迹。
    池闲是他养大的, 好吃好喝地供着, 精心地培养着,从个那么小的孩子健康地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可现在,那个孩子变成了个支离破碎的破布娃娃。
    姜霁北不敢去想池闲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只要稍微往深处那么思考,连呼吸都扯得整个胸腔火辣辣地痛。
    姜霁北的那滴眼泪让池闲方寸大乱。
    他脑子里思绪纷杂, 想抬手去擦,又想转头去寻张棉柔巾,又忽然觉得不妥,时间愣在原地。
    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家长。姜霁北叹了口气,自己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自嘲地说。
    他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子, 从衣领中拽出根项链,将它展示给池闲。
    看到项链末端悬挂的东西,池闲怔住了。
    在他经历了那场爆炸,销声匿迹之后,姜霁北的脖子上就多了条项链。
    他躲在暗处关注姜霁北多年,这件事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由于姜霁北直把项链藏在衣领之下,池闲直不知道项链上悬挂的东西是什么,只以为是件普通的饰品。
    这是你的身份芯片,你不在以后,我直把它带在身边。姜霁北看着他,努力地按捺着声音中的颤抖,所以不要什么都瞒着我,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赖。
    哥,能说的我都会说。池闲沉默片刻,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姜霁北静静地看着池闲。
    池闲凛冽冷酷的气场在他的视线下荡然无存,甚至显得有些委屈,看起来就像儿时刚被捡回来时的那个脆弱又疏离感明显的少年。
    忽然,池闲的办公桌上传来几声提示音。
    池闲迅速看向办公桌,但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姜霁北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就先带我离开吧。
    走这里。听了姜霁北的话,池闲快步走到墙边,速度飞快得像是逃跑。
    他对着门边的墙壁处做了个手势,墙壁立刻向两边移动,显现出长长的暗道。
    姜霁北好奇地挑眉:嗯?
    这个岛下的地下建设很完备,在我的了解里,他们甚至沿着大陆架建造了类似海底都市的建筑。池闲解释到这,想了想,补充了句,但即使是我,也只能到达中部的研究设施层。岛的最底下是什么,恐怕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也就是说,姜霁北在岛上看到的只是冰山角。
    feb的布局,比想象中还要庞大。
    领着姜霁北在七扭八折的地下通道里走了十分钟后,池闲停在了面墙前。
    外面就是宴会厅了。他转过头,对姜霁北交代道,地面工作人员会等在宴会厅门口,引导用餐完毕的体验者去别墅区。
    你不出去吗?姜霁北站在池闲旁边,看他在墙壁上呼出认证系统。
    墙壁再次无声地向两边移动,呈现出墙后段向上的楼梯。
    姜霁北看到,楼梯的尽头像是通向了个杂物间,里面摆着散乱的拖把等清洁工具。
    从这里出去就是盥洗室的杂物间,没有人会注意你。见姜霁北盯着他,池闲叹了口气,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时间足够,我会来找你。
    知道了。姜霁北点点头,没有纠缠,大步走上楼梯。
    在他踏进杂物间的瞬间,身后的墙体就无声地合上了。
    姜霁北转头去检查,发现墙砖严丝合缝,看不出有暗门暗道的痕迹。
    这个地方的秘密真不少,他露出了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走出盥洗室,姜霁北立刻注意到,宴会厅里有异常的骚动。
    空气中弥漫着股酒气,有群人围在餐厅角的桌边,其中传来模模糊糊的女人哭声。
    令人诧异的是,女人哭得越大声,人群就爆发出越欢乐的笑声。
    姜霁北皱了皱眉头。他不想理会这群乌合之众,径直向宴会厅门口走去。
    没走两步,被围观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菜里没有猪肚鸡?这是虐待,这是虐待啊
    姜霁北:
    熟悉的声音让他脚步滞。
    姜霁北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转头走进欢乐的人群,看到了桌边神奇的幕。
    猪肚鸡提着瓶喝了半的酒,此时满脸通红,副醉醺醺的模样。
    她手攥着酒瓶,手疯狂地拍着桌子:这可怎么活啊
    人群中不乏担忧的声音。
    这个姑娘怎么了?喝了几瓶啊?
    吃了不到道菜而已,怎么哭成这样?
    该不会是在电影里遇到意外了吧?
    哎呀呀
    姜霁北听不下去了。
    他拨开人群,走了进去:麻烦让让,这是我的朋友,她喝醉了。
    听到姜霁北的声音,猪肚鸡忽然顿,敏锐地抬起头看了他眼,随即又垂下头:呜呜呜
    姜霁北:
    他扶起猪肚鸡,走到宴会厅门口,向工作人员问了前去别墅区的路。
    工作人员见他带着个走得晃晃悠悠的女人,显得很殷勤:先生,请让我们带你去。
    不用了。姜霁北摆出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嘴上却很强硬,我们在路上慢慢走,醒酒,要耽搁好会儿,告诉我往哪走就行了。
    猪肚鸡手上还紧紧攥着酒瓶,忽然配合地喊了句:换场子继续喝!
    工作人员:
    岛上的绿化做得像模像样,还有人工河流,向工作人员确认了别墅区方向后,姜霁北扶着猪肚鸡走向河边花园的休憩亭。
    刚走到河边,猪肚鸡忽然口齿清晰地来了句:你还没死啊?
    姜霁北把把猪肚鸡从身上摘下来:有你这么打招呼的吗?
    没了姜霁北的搀扶,猪肚鸡却站稳了。
    她扫之前醉醺醺的样子,指责起姜霁北:我绕了宴会厅三圈了,没见着你,阳台上据说还出现了守卫,可我过去看的时候个人都没有。我以为你被处理了,借酒消愁,准备到时候出了岛就联系殡仪馆给你来套高级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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