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此刻如惊弓之鸟,片刻都不敢停留,一路之上,打马如飞,策马狂奔,连夜里都不敢休息,只能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只是希望能逃得过魏军的追击。
    如此逃了两日两夜,距离雁门已是不远,匈奴人马实在是又困又乏,疲惫不堪,刘豹也只好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下马吃些干粮,歇息一下再走。
    其实刘豹自己有也些抗不住了,如此的急行军,不论是人还是马,都有些承受不了,如果不是身后有魏军的追兵,没人能这么撑得下来。
    生死关头,往往可以让人超越极限。
    刘豹靠着一棵大树,嚼着几块风干的牛肉,这种牛肉干很硬,需要咀嚼很长时间才能咽得下去,刘豹费力地嚼了几下,还没等咽下去呢,他就已经是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刘豹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喊:“追兵来了!”顿时他打了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沉声喝道:“追兵在哪?”
    手下有指给他看,果然在身后的方向上,出现了无数的骑兵向着这边急驰而来,刘豹悚然的一惊,按照追兵的来势,他们再想逃跑已经是来不及了。
    “准备迎敌!”刘豹吐掉没能咽下去的牛肉干,大声地疾呼道。
    许多的匈奴兵都沉入了梦乡,听到了呼喊,这才惊醒过来,一个个惊惶失措,有的找皮甲,有的找兵器,乱做了一团。
    刘豹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遭遇到了魏军的追兵,看看疲乏不堪的匈奴残兵,他料定此役绝非是魏军的对手。
    不过刘豹早已暗中做了安排,关键的时候,这支残兵他可以舍去,他和他的亲信部队,得以保全就行了。
    远处的那支追兵越来越近了,有眼尖的士兵看到了来者的装束,高声地大叫:“自己人,是自己人。”
    可不是,赶来的这支队伍并不是魏军的追兵,而和他们一样,也是从九原城里逃出来的残兵败旅,同样的惊惶失措,同样的狼狈不堪。
    双方遥遥的喊话之后,刘豹才知来者是中部帅刘蛟。
    刘蛟出逃的时间几乎和刘豹是相同的,在城墙倒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九原城完了,所以刘蛟当机立断,火速地赶往了九原城的西门,这里是他的心腹部下控制的城门,刘蛟当然有着优先的通行权力,然后,他和刘豹一样,带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败兵就跑路了。
    两军会师,并没有那种会师的激动和喜悦,反而是多了几分唏嘘和悲叹,在九原城中,匈奴人至少还有五六万人马,但这一役之后,仅残存了他们万余人,其余的人马,全部失陷在了九原城中。
    这对刘豹和刘蛟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匈奴人南迁到并州,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虽然谈不上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但这些年来,匈奴人总算是不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了。
    但这一次的叛乱,给了匈奴人一次重振辉煌的机会,但结果却让人无比失望,他们非但没有实现祖先的荣光,反而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丢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领地。
    这个后果,几乎是灾难性的,匈奴族的生死存亡,已经到芨芨可危的地步。
    顾不上叹息,刘豹和刘蛟开始商议接下来将何去何从的问题。
    刘蛟的建议是出塞去投奔鲜卑人,虽然鲜卑人是他们的仇敌,但是自从匈奴人南迁到并州之后,几十年间和鲜卑人再无征战,双方的仇怨也不再那么深了。
    刘蛟认为,只要他们诚意满满,相信鲜卑人一定会接纳他们的,回到大草原,就等于是回归故里,归降鲜卑人,也将会是暂时的,等到他们积蓄力量,便可以东山再起了。
    刘豹的想法则和他恰恰相反,刘豹认为,鲜卑人生性暴虐,匈奴回归草原之后,很难和他们和平共处,而且现在鲜卑人的势力相当的强大,他们率这点兵马过去,无疑是以卵击石,没有死在魏人的手中,反倒会死在鲜卑人的手中。
    刘豹则倾向于向西渡过黄河,前往朔方投奔羌胡,他认为,这将是匈奴人最后的出路。
    刘蛟则不同意,认为羌胡生性野蛮,根本就无法沟通,他坚持还是向北走,回到匈奴人最熟悉的草原去。
    刘豹倒没有和他争执,而是淡淡地提议两人分兵,各走各的,这样一来,也可以避免全军覆没。
    刘蛟立刻便同意了他的建议,中部匈奴和左部匈奴虽然相邻,但两家的关系并不和睦,而且由于刘蛟倒向刘猛的缘故,长期以来,与刘豹交恶,那怕匈奴暂时的联盟,也不能完全化解两家仇怨。
    刘豹想要西去,刘蛟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反而有些兴灾乐祸的想法,总之,只要刘豹不和他在一起,就是一件比较令人愉快的事。
    分兵的时候,刘豹只要他左部匈奴的人,其余的人,他全部不要,都给了刘蛟。
    刘豹这么大方的举动,让刘蛟是欣喜万分,现在都到了这个关头了,有人才有本钱,有兵才有希望,刘豹居然舍弃了大部分部众,单凭他左部的那些个手下,又能成什么气候?
    对于这个分兵的结果,刘蛟还是相当满意的,他把他率领的部队中的左部人马挑拣出来,交给了刘豹,而把刘豹占大头的那部分人马,全部收编起过来。
    刘蛟队伍里的左部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反而是交换来了大量的人马,几乎是他所率的人马的一倍。
    这样的交易,简直就是太划算了。
    刘豹对此反应相当平淡,并没有因为人少而有任何的怨言,整点起兵马之后,刘豹冲着刘蛟拱了拱手,道了声珍重,便率领着他的人马向西而去了。
    刘蛟是好生得意,刘豹是左贤王,如果刘豹在话的,始终是压了他一头的,如今分道扬镳,却是正合他的心意。
    此地不宜久留,刘蛟等刘豹离开之后,也立刻下令出发,向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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