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感觉是如此的身不由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漩涡,无处着力。
    襄离一会儿被那漩涡卷到天上,一会又被它抛下,起起伏伏的颠簸了好一阵,这才重重的落了下去。可是她既没有摔得粉身碎骨,也没有就着这眩晕的感觉把所剩不多的脑子甩出去,而是被人轻飘飘的接住,放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她的眼皮很重,每根手指头都好似黏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动一动,可是意识却是在一点点的清晰。
    这就像是一场醒不来的梦,分明知道是梦,却无法逃离。
    风吹叶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红莲城喧嚣热闹的声音已然隐去,耳边只留下了蟋蟀的急鸣。
    草叶与泥土混杂的气息钻到鼻子里,其中还夹着一股极淡的冷香。那不是任何一种花或者香料的味道,只给人了一种冰天雪地的凛然之感。
    那人说起话来也是击节碎玉的清,“破解混沌的方法有很多,何必急于一时。”
    微巳!他可算回来了!襄离激动地心怦怦直跳,如果还能动弹,她是一定要跳起来的。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就像是冻僵了一样一点也动不了,不免有些郁闷。
    然而一声嗤笑却让这件事变得不简单起来。
    那是低低的,带着讥嘲意味的一笑,“我不送她走,难道要让她看见我是如何浑身浴血祸害苍生?”
    “太阳之精为柴,万仞山岗为炉,这才能炼化星辰之心……大天魔剑能把天戳出来一个窟窿,自然也把底下的剑炉给毁的一干二净……呵-呵,太阳之精……那是何等灼-热的东西,泄露出来足以把方圆百里变成一片焦土,从此寸草不生……至于人?早就变成焦炭了。你总不希望她知道我是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吧?”
    襄离的心跳的更快了,这是……这是魔尊的声音?可是她分明就是离开红莲城了,为什么魔尊也会在这里?
    她想要出声问一问,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张开嘴,就连鲛人魅音都不能使用。
    那清冷的声音带着疑惑问道,“既然是不想她这么看你,又何必如此粗暴?”那人小心翼翼的把襄离在被卷入漩涡时被弄乱的发丝整理整齐,衣裳也收拢了起来。
    整理女人的衣服头发本身就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可是那人做起来却是一丝不苟,温柔细心,仿佛襄离就是一具遗体,而不是什么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魔尊显然也被这样的举动冲击到了,于是语气愈发的咄咄逼人。“我说临渊,你这是心疼了吧?”他说着恶毒的话,“可是你真的有心吗?七情六欲你一个都没有,你没有心,怎么会心疼?”
    临、临渊??!襄离被这个名字吓得差点尖叫起来,不过到底是差点,她现在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魔尊的话令身穿白衣的天神怔忪一下,不禁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胸口。
    隔着衣裳,胸骨之下传来阵阵的跳动,每一次的跳动都鼓动血脉,让身体充满力量。
    那不是心吗?
    魔尊自顾自的说道,“我跟你不一样,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最起码的感情我还是有的,喜欢、爱、心疼……临渊我是真的可怜你,可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
    临渊垂着眼睫淡淡道,“我能做到。”
    “哦?做什么?”魔尊讥讽的话仿佛一根锥子一样肆意戳着对方的弱点,“你能分清楚什么是爱什么事愧疚吗?我看你跟癫画仙那个疯子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把愧疚当成了真爱……你对她好、保护她、关心她,不过是因为你对洛水的愧疚!”
    临渊一言不发,沉默的仿佛一尊玉刻的雕像。
    “秩序、命运、平衡……这些才是你在意的东西,洛水也是因此而死!”魔尊揭露出一个个不为人知的隐秘,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是你让她放弃自己的神力,是你让她结束对河流的掌控,你让她一点点的衰弱,一点点的死去,可是她就是在死去的最后一刻,也白发苍苍的躺你的怀里,专心致志的讲一个道听途说来的故事。她是如此的信任你、依赖你,可是你分明能救她,却放任她去死……”
    “够了……”陈年的伤疤被揭开,露出里面丑陋的、未曾愈合的血肉。天神临渊恼羞成怒,冷冷一声低喝。
    “业火,我成全你无始有终之憾,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
    “分什么你我,成全本就是我们一体……”魔尊业火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天神临渊把那把喋喋不休的剑凌空一抹,又让它变成了一把哑巴剑。
    岩石玄铁一般的浓黑上有着火焰鲜血在蜿蜒流淌,像是一段流动熔岩,惊心动魄的美,且安静。
    天神临渊反手把那把又霸气又安静的剑插回到自己的脊骨里,将它齐柄没入。
    他把自己当成剑鞘,却面无痛色,只在那剑没入后表情略为有些凝固。
    不过那凝固只是短暂的,就好像是一个人忽然发了一会儿呆一样。而在那片刻后,他的气质骤然改变。
    仍旧是白衣加身的从容出世,那种冰雪一般的凛冽之气却浅淡了不少,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冰雪消融。
    扬起的眉梢放松了下来,显得有些秀雅,抿着的嘴角也不在绷紧,换成了天然含笑的模样。
    “唉……“几不可闻的叹息从他的嘴巴里逸出来,“他怎么就不肯相信呢……”
    他俯身抱起襄离,手指在她的背心出轻轻一拂。
    襄离只觉得那种奇怪的僵硬荡然无存,整个人又可以动弹了。
    作为主角之一,她只能躺在地上听了一整场的恩怨情仇。
    随后也不知道谁赢谁输,只知道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襄离一睁眼,就紧紧盯着微巳猛看。
    她伸手扯了一把微巳的脸皮。
    微巳被她拧的俊脸扭曲,却只是无奈又宠溺的说道,“不要胡闹。”
    魔尊那么臭屁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就是本尊没错了!襄离喜极而泣,大吐苦水,“呜呜呜,微巳我跟你说,我刚才梦到你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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