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话音刚落,女子的脸上就露出了惊愕。
    她张口道,“他会不会疯我不知道,反正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疯了。”
    这个人是真疯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把微巳逼急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他是......他是......
    女子的默默咽了口唾沫,心道从他的手里抢人,他还真的是想的出来......
    可是男子却笑了一笑,仿佛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十分有趣。他回眸看着女子,语气缓缓,“别急着否认我的主意,这个女子能令他做出改变,这绝对不是你希望的事不是吗?”
    他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十分有磁性,让女子不自觉的凝神去听。
    “他是谁......这是一个我们都心知肚明却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出于私心,我可不希望他在我的身边碍眼,但是你们也绝对不想要他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不是吗?”
    女子浑身一颤,像是心底的什么想法被他窥见一样,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一个聪明的合作者无疑令人满意,可是如果太聪明了,那可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她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只要你想要做的事不会破坏我们的契约,伤害我们共同的利益,那么你做什么我还会阻止你吗?”
    男人了然颔首,对她的话十分满意。
    女子却忽而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了,你还记得你有一个最小的弟弟吗?”
    “谁?”尽管说起自己的亲人,可是男人却不为所动,好像说起来的只是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云珩?他不是早就已经死透了吗?”
    “不,”女子说道,“不是他,我说的另一个。”
    男子挑了挑眉,玩味似的说道,“你可不要告诉我,北邑的玄懿帝老当益壮,还给我添了个弟弟。”
    玄懿帝膝下有四子,云瑱伤逝,云珩猝亡,云末刚刚获得皇子的身份......而他,就是少年时离开北邑,在汉昭白玉京修行的大皇子,云玦。
    他的回答却是在女子的意料之中,她双手交叠放在腰前,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我说的是云末。”
    “云末......”这个名字过于陌生,让云玦有些恍惚,好不容易才从记忆深处刨出来相关的记忆。
    没错,云末......好像他是有这么一个弟弟来着,不过印象并不深刻。那个弟弟自小就没什么存在感,吃不饱饭的瘦弱,唯唯诺诺的性子,连看人都不敢正眼看。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弟弟在自己的面前不是额头触地的跪着,身子压的低低的,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地砖里,要不就是满身伤痕瑟瑟发抖,却仍旧一脸倔强,好像是死撑着一口骨气一样。
    “哦......那个蝶族混血啊......”他浑不在意的说道,“你提起他做什么......难道他竟然还活着?”
    后一句话语调一样,好像有些诧异。
    可是他诧异的,却是自己的弟弟竟然还没有死。
    云玦的确很诧异,云瑱和云珩竟然让他活到了成年,容许一个竞争者活下来,这可不是一个优秀的储君应该做的事。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活着不说,活得还很好。”女子观察着他的表情,果不其然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嫌恶,好像是他将一只脏兮兮的老鼠扔进了蛇窝里,而这只老鼠竟然还活着一样。
    “你应该不知道吧,他已经获得了你父皇的承认,重新上了皇室的族谱。”女子扔下这么一句话。
    他的确不知道,因为云末的身份尴尬,所谓的抹去姓名也是秘密操作,除去几个知情人之外无人知晓,对外也只是宣称云末体弱多病从不见人,所有朝臣皇亲也只认为是云末不受宠而已。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这样的做法使得云末的重新回归也变得简单起来。他重新登上宗谱,顺理成章的“病愈”,拿到尊崇的身份,甚至可以随军出征建功立业。
    本来以为云玦会继续追问,却不想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这样啊,那还真是恭喜他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活得见不得天日,这回可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人前行走了。”
    女子对他的反应有些错愕,“你......你就不怕他......怕他与你争权?”
    云玦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怕他?”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屑,“一个血统纯正,母族尊崇,自身又足够优秀的皇子,与一个无人教养的怪物混血......我想我的那个父皇就算是晚年昏聩了,也该知道如何选择。”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
    女子玩味的看着他,“是吗,可是云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表现出来蝶族的体征,说不定全然没有蝶族血脉也说不定......更何况,如今北邑战事当前,他就算有蝶族的血脉,一身根骨也极为有优势......”
    提起“根骨”二字,云玦的眼神愈发幽沉,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的一根一根收紧了手指,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沉重的紫檀木案被拍的一震,鱼缸里的水泛起涟漪圈圈,溅出了水花,内里的鱼儿受惊低的乱窜着。
    “够了!”云玦脸上的风轻云淡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脸色。
    “根骨”两个字是他的伤疤,如果不是因为伤了习武最重要的根骨,不能领兵征战,他也不会远离北邑来到汉昭修习术法。
    人人都道他有资质和心性,可以成为一名术士,可是这其中的艰辛却不可对人言。
    而且......北邑并不看重术法,哪怕这玄而又玄的东西威力巨大,可是他们仍旧将亲身征战看作是荣耀。
    而毁了他这一切的,就是现如今北邑人心中高高在上的天璇君微巳。
    他忘不了,是微巳一剑穿透琵琶骨,将他钉在地面,让他从此再也无法拿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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