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冰舞顿时愣住了,抬起斗笠下的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我是说你应该是俺媳妇儿。”二黑低着头,小声回答一句,其他的一个字都不敢乱说了。
    “哈哈哈……”慕缘当先就仰天大笑,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一手指着冰舞,另一手指着二黑,“你说什么?她……她是你妻子?哈哈……笑死我了……”
    “闭嘴!”冰舞冷喝一声,翻了一眼慕缘,然后看着二黑,平静的说道,“你认错人了。”
    “啊?这是为啥?”
    “不为什么。”冰舞不想多做解释,跟他也说不清楚,难道告诉二黑,自己已经有几百岁了?这恐怕能做他祖母了,想必他也不会相信。
    “啊,不会的,我不会认错人的。”二黑急了,“你不是住在大明湖畔吗?你不是姓吴吗?那就对了啊……”
    “不要说了!”冰舞表情顿时冰冷下来,一股无形的寒气开始蔓延,“年轻人,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我绝对不是你的妻子,你认错人了,我可以当成你在玩笑,你现在马上回去干活。”
    “不是,你听我说……”二黑还不死心,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
    “二黑,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原来是四叔听见动静,连忙出了堂屋,把二黑委屈的训斥回去,然后陪着笑脸对众人说:“对不住,对不住啊,几位,他胡言乱语,莫当真。”
    “恩,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去吧。”冰舞摇摇手。
    正当四叔要离去的时候,望尘忽然叫住了他:“等等,老板,我倒是很好奇,二黑怎么会说媳妇的事,索性也有时间,那不如你且说与我们听听。”
    “这个……”四叔一阵迟疑。
    “没事的,说出来吧,我们都很奇怪。”楚寻语也在一旁附和道。
    “好吧。”四叔长叹一声,打开了话匣子,道出了从前的一段往事。
    其实二黑是后来才到这里的,从前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济南人,家住大明湖畔,说起来,还算是个小富人家,有地有房,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直到后来两朝战争爆,家中败落,才流落到了这里,做起了铁匠的营生。
    二黑原本姓赵,生意起家,他们赵家在当时和附近一个吴家交好,吴家的老者年轻时,曾是走江湖的侠客,年纪大了以后,再也舞不动钢刀了,就在济南定居养老。
    而赵家的祖辈年轻起家时,曾被吴老救过,所以两家关系才这么融洽。吴老有一子一女,赵家只得一子,赵家孩子喜欢舞刀弄剑,便拜了吴老为师,与吴老的儿子成了师兄弟,于是他们二人指腹为婚,日后若是生下一子一女,便结成连理,这就是二黑婚约的由来。
    元末乱世,社会本来就动荡不安,到处都是杀人放火的买卖,加上苍天改命,降下无数天灾,黄河决堤,江浙大旱,最后京畿一场大雨,导致了包括直隶山东河北,一共几十万的灾民无家可归,饥寒交迫。
    这时,“石像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爆了,刘福通起义,在亳州称帝,分三路讨伐元蒙昏君,其中东边一路,由毛贵率领,进军山东、河北。于是吴家和赵家的兄弟俩一合计,便投奔了他们,效力军中。
    赵家这位参军的时候,妻子已经有怀喜之兆了,吴家的妻子好像还没有动静。后来两个师兄弟一起先后在与元蒙军队的战争中战死,都没有再回来。济南的老家被四处流窜的响马贼杀戮一空,眼看是住不下去了,赵家的人只好来枣庄投奔他们这一脉亲戚,而后来赵家妻子诞下一子,就是后来的二黑,至于说吴家的人,四叔听说,好像是死在乱军之中了。
    二黑的父母临终之前,曾经告诉过二黑指腹为婚的事情,并以吴家祖父有过的钢刀为凭证,至于说为什么会认定是冰舞,很简单,说来也巧,当年的大明湖畔只有他们一家姓吴,所以很好找。二黑看见了钢刀,就真的以为冰舞是来认夫的,连忙屁颠屁颠的出来了,要知道,现在他可是穷人了,想娶个老婆,那可是难上加难。
    “原来如此。”望尘听四叔说完,便点点头,“你下去吧,等会有事再叫你。”
    “好吧,客官慢用。”四叔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想必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吧。”望尘看着其他三人,“看来冰舞小友以前救下的,很有可能就是吴老,一场误会而已。”
    “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慕缘感叹起来,“走到哪里,都有这些悲欢离合。”
    冰舞平静的说道:“陈年往事,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命运使然吧。”
    楚寻语微微一笑,抬头看看天色:“快到傍晚了。”
    “是啊。”望尘点点头,“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冬天的日头很快就落在了群山之后,淡淡的月色开始晕染大地。楚寻语一行四人这时站在一所木屋前面,慕缘上去敲门叫道:“二黑,开门。”
    “吱呀!”门应声而开,二黑看见原来是他们几人以后,表情不禁愣住了,奇怪的问道:“怎么是你们,还有啥事?”
    “有!”慕缘一把将二黑推入房中,其他几人也鱼贯而入,慕缘紧盯着二黑说道:“你听好了,今晚要有大事生,无论外面天塌地陷,你都不要踏出房门一步。”
    “什么?”二黑满脸惊讶,“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总之你千万不要出门就对了。”冰舞不耐烦的插上一句。
    “哦、哦。”二黑听见冰舞的声音,也不知怎的,就老老实实的听了话,但是却不敢再看她一眼,白天冰舞冷漠的表情可是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多惹事端。
    望尘他们四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抬头望天,一直到颗颗繁星布满天空。此时屋里的二黑,却好奇的扒着门缝往外瞧,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但是目光似有似无的总放在冰舞背影上。
    “前辈,你全名怎么称呼?”楚寻语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平静的问道。
    “蜀山,冰舞上人。”冰舞盯着远处的几盏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眼神中似乎有点不自在。
    “被他人背后盯着很不自在吧。”楚寻语调皮的一笑。
    “是的。”冰舞及其的无奈,“而且明知道这小子在门缝里看,我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嘿嘿……”楚寻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你敢想歪了,我就先斩了你!”冰舞冷然应声。
    “好了,都不要闹了。”望尘出来打圆场,“白天丢进空间裂缝的,不过是些小虾米,正真的人物,就怕来的慢。”
    “呵呵,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也是,就不怕晚到一点,虫子全被笨鸟给开了。”慕缘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墩上,手搭凉棚,装模作样的看着街道尽头,“真不知道今晚有哪些人能找到这里来,这里有这么多住户,这么多凡人,怎么就能找到这里。”
    “藏在人海中是个好办法。”楚寻语眉头一皱,“但是我就怕有些人会来个大海捞针,一网打尽。”
    “哦?怎么讲?”冰舞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二黑的身上据传带着四叶草,那么要是换做我,在这么多凡人中,失去了目标,干脆直接施放一个大规模法术,轰掉整个城池,到时候在看,哪些人幸存了下来,那么必然就是目标。”
    “他们,不会真的这么做吧。”慕缘听的目瞪口呆,这确实是个方法,但是这要是毁掉一个城池,那将要造成多大的杀孽。
    “呵呵,开玩笑的。”楚寻语笑道,“就算是魔道之人,也不可以做的这么出格,否则一定会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哦,这还差不多。”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咔嚓!”一声异响传入耳中,众人回头一看,窗户上,多了一堆冰块,似乎还冰封住某样东西,随着寒风吹过,掉在了地上,摔碎以后,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条青色小蛇,只不过身躯现在变成了几段碎冰,洒落在地。
    “哼!雕虫小技!”冰舞神色不变的看向右边的房顶,“做都做了,莫要遮遮掩掩,手段不高,胆子不小。”
    “嘿嘿……”一阵阴笑传来,房顶上出现了一个头顶缠头,身披彩色布衣的人,看这打扮,似乎还是个来自南疆的修士。
    “南疆驱蛇人?”楚寻语微微一愣。
    “哦?你也知道?”冰舞似乎也很惊讶。
    “恩。”楚寻语点点头,“当年在南疆打仗的时候,和他们交过手,他们不分修为高低,做事都是一样诡异,善于驱使动物,无形之中被暗算,让人防不胜防。”
    “无所谓了,这位来自南疆的小友,今晚已经热闹非凡,你就不要淌这浑水了,还是进去休息一下,事情过了以后,在放你出来。”
    房顶上的驱蛇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可还是不能幸免。望尘出现在他背后,伸手一提他的后领,轻描淡写的往背后一丢,平静如水的空气一阵抖动,驱蛇人就消失了。
    “没办法,只好让他去另一个空间休息一下了,看来不管是修为高低,碰见了四叶草这样的东西,都要来试试运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望尘又回到了原地,无奈的苦笑连连。
    “扑通……扑通……”众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意识一阵恍惚,动作全都微微一顿,冥冥之中听见了体内的心跳声,下一刻,一滴冷汗顺着鼻翼而下,连望尘也不例外。
    “顺逆之间!”楚寻语吃了一惊,“难道是魔道‘逆门’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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