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还真的很是刺耳,我向来都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有什么事的话,直来直往干脆利索,也省得烧脑多了,偏头疼就又要犯了。
    不过,就我现在的观察,自打那六个尸煞组成座椅之后,之前那股浓烈的阴煞之气就消散了不少,如果以现在这种情况看,我们几个若是出手,也不见得一定会输。
    想到这里,我心里偷偷笃定了一个主意,若是机枢仍旧一直打太极一般不说正经事,那我们就一起出手将她先制住,到时候总有办法让她实话实说的。
    还没等我跟他们几个通会一声,苌菁仙君竟然长袖一甩,冷笑道:“机枢小师姐,听你这口气,看来必然不会好话好说了,那咱们只好以武力解决了!”
    无奈地站起身来,机枢再次打了个响指,并叹道:“你们当真还是如此冥顽不灵,既然你们不愿意好好说话,那我也只好先让你们心平气和下来,再谈了!”
    随着她话音才一落地,那之前还组着椅子的六尸煞竟然齐齐消失在我们眼前,待我们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已经出现在我们之间,并释放出强大阴煞之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煞气结界。
    “不好!”云螭低吼了一声,想要冲到我身边,却被结界拦在其中。
    “惟儿,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张临凡也冲着我的方向高声喊道,“这种阴煞之气 其阴其脏无比,你们几个仙体尽量不要碰触!”
    本来之前我还催动着仙气准备将机枢一举击溃,不想这阴煞结界一出,我顿时感觉自己仙力无法掬起,整个人都仿佛落入冰窟窿里一般,寒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顺着我的每一个毛细孔往身体里拼命地钻了进来。
    “机枢,你耍这种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不知道是不是冷得脑子坏了,我竟然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来,想想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倚靠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机枢笑吟吟地望着我道,“毕竟,我跟你可不一样,担着什么女娲后人之名,成天装腔作势,沽名钓誉!”
    “哎,可笑至极!”苌菁仙君突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师姐,你当真以为你这六个东西能困得住我们吗?”
    说罢,他竟然幻出了鬼斧琴,执琴悬空而坐,十指绷起“淙”的一声掬在了那泛着黑中带金的乌黑琴弦之上。
    这一声可不是简单的动静,那六个尸煞仿佛受了重创一般,齐齐双手捂住耳朵,之前呆滞的脸上露出了异常痛苦的神色。
    “我当然知道这种东西困你们不住啦!”机枢冷笑了一声,跟着说道,“能让你们几个老老实实,我自然有的是办法,比如这样!”
    说着话,她竟然一下子闪身到我跟前,跟着另一只始终放在身后的手不知道拿着什么,迅速往我身上一裹,我顿时感觉全身泛力,眼冒金星,一股刺鼻的恶心味道直熏得我好险没吐出来。
    “给我过来!”将我裹住之后,机枢将我往已经准备好的六个尸煞处一推,道,“制!”
    得了令的尸煞将已经绵软无力的我抬了起来,并放在机枢身边。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强打着精神,虚弱地问道。
    “机枢,你到底想干什么?”因为六个尸煞已经回到了之前的位置,那阴煞结界便也消失不凶,凌真一步跳上前来,扬起手中的剑便厉声呵道,“你若是敢伤她分毫,我定叫你万劫不复,我说到做到!”
    张临凡此时倒很是镇定,目光直直盯着我,眼神里透尽了关切与担忧。
    想要催动仙力感受一下现在的情况,我却发现又像重筑仙基之前那样,好像全身的仙力被抽空了一样。
    温柔地将我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抹了抹,机枢仍旧用那种俏皮可爱的声音说道:“放心吧,我不过是用涂满了婴儿尸油的一张人皮将她缚住,让她无法使出仙力而已,你们这些仙体啊,最怕这种污秽的东西,我已经算有良心了,没用腐烂的内脏或者男人的脏内衣裤套在她头上!”
    “你要我们怎么做?”苌菁仙君将张临凡和凌真往身边拉了拉,问道,“或者,你到底想做什么?”
    斜睨了我一眼,机枢撇了撇嘴角,道:“你们不肯乖乖跟我说话,我只好将你们最在意的人捏在手里,才能跟你们好好聊天啊!要不然,你们总也不会知道自己跟我到底差多少,老以为能从我这儿搞个偷袭会的,那样一一应付太麻烦了!”
    “机枢!”张临凡终于开口了,声音中透尽了悲伤,道,“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些年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也应该叫你宿阳师兄的!”捂着嘴轻轻笑了几声,机枢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变恶毒了,对吗?”
    张临凡没有回答,而是不置可否地望着她。
    露出一抹淡淡的伤怀之后,机枢总算是收敛了几分笑意,冷冷地问道:“我恶毒吗?你们如何断定我的善与恶呢?你们知道善恶究竟如何划分吗?你们所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理真相吗?”
    “我虽然不知道我们理解的善恶是否就是正解,但是,肯定跟你的不一样,你的手上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那些人都是该死的吗?”我强打着精神,吃力地质问道,“宝珊跟你无怨无仇,你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她的命吗?还有这六个尸煞,他们也曾经是人吧,你跟他们又何仇何怨,这难道不是恶毒吗?”
    我的话让机枢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小师妹啊,你还真是活了多久都活不明白,我杀人,跟对方与我有仇无仇并无关系,更何况,我杀了无辜的好人,就是恶毒,那我杀坏人,就不是恶毒了吗?所以说,既然我需要人命,那这个人是无辜还是有罪,又有什么分别呢?左不过我都要背上这骂名不是!”
    “当然不对!”尽管我现在浑身冰冷,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却还是声嘶力竭地吼道,“无论好人坏人,自有他的命数和该受的处罚,就算是神仙也没有资格随意夺人(小生)命,难道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命,都不如你要做的那些劳什子的事儿重要吗?”
    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机枢并没有因为我的愤怒而有丝毫情绪变化,反而再次笑得花枝乱颤,笑声飘向了深黑色的大海,仿佛被那哗哗的夜海之浪带进了大海的深处。
    “重要?”她抬起手来揽住了我的脖子,强行让我与她对望着,问道,“你这大地之母虽说并未亲手杀人,却也比我强不到哪儿去,当年世界大战,日本侵略的时候,你不也是躲进了深山老林里,那会儿死的也不都是该死之人,你又为何不对他们施以援手,这世上有多人杀人犯,你又捉了几个,哼,对,你倒是没亲手杀人,看着别人送命而无作为,你这不是帮凶行为吗?我要取宝珊的命,你倒拼尽全力去守护,怎么?眼下这女娲娘娘也对世人分了三亲六厚吗?哼,你是凭着你天生仙体就当你的逍遥神仙,却连努力都不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而凡人修仙你知道要吃多少苦吗?不,你不知道,你这种高高在上天生就是神仙后裔的家伙根本就不懂得!”
    机枢的话说到这里,我才发现,她的眼中不知何时竟然浸了些泪水,但是,无论她现在给她的罪行加上多少合理解释,都不能让我平息心里的怒火,或许,我的力量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已经无法守护天下苍生,但是,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要能多保几个就多保几个。
    于是,我冷哼一声,笑道:“哼,你不过是给你自己的恶行找借口而已,成王败寇,既然我们敌你不过,你放了他们杀了我便是,不过,我只想说,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跟你对调当个凡人,与普通的爹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再普通又幸福的生活!或者,像你这一世一样,有一双有钱的爹妈,有你现在的这番事业,你可知道吗?命好这种东西,是别人修几辈子都修不到的!”
    我的这番话似乎触及到了她心灵中的某一处柔软,只见她目光闪烁片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又耐人寻味,嘴角微微抽动几下,似乎有说不尽的万般无奈。
    沉默了许久,机枢才松开了握着我脖子的手再度开口,声音却失去了之前的那种盛气凌人,反而让我感觉有些凄凉。
    “普通又幸福?有钱的爸妈?你真以为我现在穿的这身皮囊生在富户就是命好吗?”苦笑几声之后,机枢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既然你们认定我做的都是恶事,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究竟做的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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