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涛的话,我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感叹来。
    “哎,就算是终日都在思念着一个人,又能如何呢?”我摸了摸腰间的酒壶,想要再举起来喝,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长长叹了口气,道,“如果那个人已经跟你天人永隔,无论之前有多相爱,思念再深也换不回那双曾经握着自己的温暖的手了!”
    我明明知道现在不应该想起宿阳,却不知道为什么,刘涛的遭遇竟还教我有些羡慕,至少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好像还陪在他身边,而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连一粒尘埃都没留给我。
    如果说岁月无情的话,那我倒觉得宿命比岁月更加无情才是。
    “嗯,其实,也是凑巧了!”刘涛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去小声地说道,“我之前就想找苌菁帮忙的,嗯,但是,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苌菁仙君正从路边掐了一朵红色的小野花,放在鼻子下才闻了闻,一听他这话便侧过头来,轻声问道:“另一件事?”
    点了点头,刘涛沉思了片刻,道:“是,嗯,我妻子出车祸的时候,带着她的闺蜜罗莎,对于那场车祸,我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你妻子和那个罗莎的感情如何?”张临凡已经沉默了许久,这会儿却突然抢走了我才要问出的对白。
    既然有人问了,我自然不需要再多嘴,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听答案。
    耸了耸肩膀,刘涛回答道:“她们关系非常的好!”
    “那,你遇的事儿,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苌菁仙君似乎也察觉出异样,所以,他也好奇地问道。
    苦苦的一笑,刘涛的脸上尽是苦涩,道:“是有些关系的,自从她们出了车祸,为了救她我妻子还丧了命,所以,罗莎好像一直都挺内疚的,三不五时就会来看我,有时带着一些我喜欢吃的水果,有时会带一两件我喜欢的衣服。对我也挺关心的,而且,因为我的关系,她男朋友吃了黑醋,还闹到他们分手了,我真的很过意不去。不过,那之后罗莎还是一直照顾着我!”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矛盾,道,“罗莎就住在我家楼下,其实,我、我妻子和罗莎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哦,对了,好像近一年来,她家也有些不太平!”
    张临凡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伸手拿过了苌菁仙君手里的小花儿,轻轻地拢了我的头发一下,将它别在了我的头发上。
    “.......”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见他眸子里流露出些许讶异,我只好任他将花别住,嘴角扯起一丝生硬的笑容。
    刘涛也看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跟着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些羡慕有一些心酸。
    “咳咳!”我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将集中在我身上的目光惊走,跟着问道,“刘先生,你刚才说你妻子救的那个罗莎家有什么异样?”
    略显尴尬地收回了目光,刘涛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惊恐,声音低沉地说道:“这可就比我遇到的吓人多了,罗莎跟我说过,她家里的灯会无缘无故的亮起来,或者灭掉,冰箱里的水和食物也会莫名其妙的变少,或者是变坏!”
    “这也没什么吧?”苌菁仙君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欠问道。
    “这些是没什么!”刘涛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道,“罗莎说,她一开始也没在意,但是,后来她就感到恐怖了,因为,她睡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惊醒,却又如何都睁不开眼睛,不光如此,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家里还有一个不存在的人,每每她醒了又不能动的时候,那个不存在的人就会躺在她身边,好像在仔细地观察她,到了后来,那个不存在的人还会跟她说话!”
    “说什么?”我掠过了张临凡的目光,问道。
    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刘涛思考了好久,才开口道:“好像是说‘来陪我,你来陪我,你知道的,你来陪我’,这之类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学得特别传神,我、张临凡和苌菁仙君互视了一眼,皆在心中偷偷打了个寒噤。
    这一走就是一个小下午,当夜幕低垂下来,我们才走到刘涛居住的小区。进了小区往他所居住的公寓楼走着,才看到楼门处,刘涛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们再回头一看他,结果,发现他脸色竟惨白如纸。
    “怎的停了?”苌菁仙君偶尔还是会冒出一句半句与现代社会说话方式不附的话,好奇地问道。
    走在最前面的刘涛颤抖着慢慢转过了身来,看着我们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森森恐惧。
    “我,我好像,看到一个穿着穿着我妻子那件嫁衣的人影!”刘涛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吞了吞口水,道,“我,我觉得跟我装醉时,遇到的是一个,是同一个!”
    张临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别怕,与其贸然上去,倒不如先去看看监控,也许真的是人在搞恶作剧!”
    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毕竟,只凭刘涛一面之词,我们真的不能确定是所谓的非科学能解释的事儿。更何况,我并未从他身上搜集到任何鬼气,所以,不能排除人为这个可能。
    “是啊!”我点了点头,道,“临凡说得不错,咱们先去看看监控吧!”
    苌菁仙君也随声附和道:“不错,刘涛,带我们去!”
    点了点头,刘涛没有任何反驳就带着我们往物业的警卫室走去。
    好在他是这一代的片儿警,那些警卫物业的都给会给他些面子,所以,一听说刘涛要调监控,赶紧拍着胸口打包票。
    “哎呦,刘警官要看个监控,自然是没问题的,我现在就给你调!”物业经理说罢,就带着我们一起来到了监控室,看样子是将我们几个也当成来办案的便衣警察了。
    坐在监控室里,那个警卫很快便将刘涛那一幢楼的监控调了出来,开始慢慢的倒回去给我们看。
    屏幕里的画面是电梯处。
    只见电梯打开了,跟着又合上了。到了一楼之后,又再次打开,进来一对男女,警卫和刘涛都认识,正是这楼里的一对退休老夫妻,看这个时间,应该是他们吃过晚饭后去遛弯回来了。
    然而,当这对老夫妻进入电梯后,才关上的电梯门竟然又再次打开,却没有人进来。
    老夫妻互视一眼,似乎又开了个玩笑,之后才将电梯门又按关上,电梯才开始上升。
    “你们看,你们看,就在左角儿上,那个穿着我妻子嫁衣的人,就在那儿,就是那儿......”刘涛突然指着屏幕高声叫了起来,不要说脸色了,连嘴唇都白得跟纸一样。
    然而,警卫和物业经理被他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往屏幕上使劲儿看了半天,却最后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刘涛不敢说话。
    我想,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一对老夫妻有说有笑的乘电梯回家,而看不到多出来的那个人。
    我、张临凡和苌菁仙君却互视了彼此一眼,心知肚明刘涛并不是眼花或者神经病,而是电梯里真的多出了那么一条暗红色的人影。
    “你难道没发现问题吗?”张临凡轻轻地附在我耳边问道,“虽说他身上没什么鬼气,但你看看他的两盏肩头火,已经快熄灭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应该看看刘涛的肩头火,发现果然如他所说,已经小到快要熄灭了。
    一般来说,普通人是看不到鬼的。
    五岁以下的孩童,天眼未完全闭合,大部分是可以看到鬼的,但是,随着长大天眼就会闭上,也有极小一部分的人天眼始终合不上,就能一直看到鬼,这就是所谓的阴阳眼。
    还有一些普通人没有阴阳眼,却也能看到鬼,那是因为这些人本身阴气较重,或者命格较阴。而这类人,头与两肩的三盏灯,特别是肩头火常常会很弱,时间久了,也有可能会熄灭,那样的话,这个人就会发生一些意外,或死或残。
    刘涛的情况,周身没有鬼气,阴气又不重,又是警察天天抗着国徽,按理说是不应该能看到鬼的。可能是自从他妻子去世之后,他的心情实在很低落,渐渐的阳气就弱了,肩头火也跟着摇摇欲坠,所以就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张临凡和苌菁仙君再加上一个刘涛始终紧紧盯着屏幕,观察着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她”始终不动,头低低的,漆黑的头发垂下来遮着“她”的脸。“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电梯角落里,缩得很紧,像是怕吓坏那对老夫妻一样,小心地静静地躲在他们身后。
    可能是我们的眼神太认真了,警卫和物业经理也饶有兴趣地盯紧了屏幕,口中喃喃道:“哪儿啊,哪儿啊,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无奈地指了指电梯银色的箱壁,我偷偷地催动了一个小小的灵力,跟着轻声说道:“你们看看,那反光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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