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眨眼间便过去了,我并不在乎晏安阳是否冤屈,在他亲自领兵攻打我浮山城寨之时,我们便注定从此形如陌路。我之所以欲从龙临渊嘴里探知真相,是不想让真正的凶手继续逍遥法外!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
    我眼中蕴含着怒意,冷冷地瞪着龙临渊,袖下的赤炼微微争鸣。
    “快说!”龙临渊一心扑在那封子虚乌有的信笺上,并不知道我此刻内心的狂澜,他那张阴森妖艳的脸上,早布满了不耐烦的神情。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我心中又是冷冷一笑。对这些厚颜无耻之人而言,“自省”二字他们根本没有,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世界里,错的永远是别人,对的永远是自己!我若再隐瞒吞吐,反倒是显得我不识趣。
    于是,我不再卖关子,开始细细念着那封所谓迟到了五百年的信笺:“敬苍吾弟,见字如人,滇南一别,几度春秋催人老,愿一切安好。为兄甚是歉之,终日与千药百方为伍,妄想解尔异化或殿下长眠之谜,怎知数十载清风无痕,不得其果。吾愧也,自知此域无良药,故他乡寻之……”
    信笺虽子虚乌有,却是敬苍那段苦涩时光的真实写照。随着自己字句的浅吟斟酌,我的眼前浮现出敬苍为解我长眠不醒之谜,终日埋身于古籍与药草之中,数百年如一日的孤单形影,令人心酸泪目。
    “皇天不负苦心人,弥留之际,终为兄寻得一古法,名为‘血誓’。此法甚为霸道,须二人同药食之,两血交融,以达洗血换髓之目的。弟须谨记,二人之一,须吾王族之血不可用!”我的视线停留在龙临渊脸上,他面上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我的双眼。而他此刻面无表情地专心倾听,怕漏了某些他所关注的细节。
    “血誓”,并非龙青云所寻得的古方,它是敬苍花了数百年的光阴,研读了无数典籍最终悟出来的方法。我想起长眠的那些时日,他每日到我卧榻前,先是与我说上些无关痛痒的话,末了在我腕上取一小杯血浆饮之。他不敢取太多,怕我血枯而死。就这样,日复一日,他也便存活了许长年日,直至我醒来。
    我醒来之后,他也就不再取血饮之。
    我问过敬苍为何终止?他总是笑而不答,估计是因为我已清醒,他的使命已完成了,能陪我多久便是多久,不再强求延寿。他死前曾告诉过我关于“血誓”的方子,也告诫过我轻易不能使用。
    敬苍的多虑也并非毫无道理,因为“血誓”似乎并非只针对服食丹药的人,即便连普通人也能起效。可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在陆吾受伤的时候才会为他渡血,并未真正使用过“血誓”,至于龙临渊为何会知道“血誓”,问题在于黄莺身上。
    符家寨被血洗,符家上下数百人一夜之间被虐杀,黄莺,不,符听云也在其中。
    我忘不了那时候她躺在冰冷的残垣断壁间,瘦小的身躯了无生息,于是,我对她使用了一次“血誓”……
    敬苍的告诫不是没有道理,“血誓”很耗血气与元神,所以对符听云使用“血誓”之后的我,出现短暂的昏迷,被陆吾带到了泸湖……
    “血誓”后,符听云后来如何了我并不知情,陆吾将我安置好之后,再回头寻找她时,她的行踪已成了谜。如今想想,在那时候,她怕是早已落入龙家人手中了吧!
    死而复生,是多么惊世骇俗之事,龙家的人怎么错失如此绝佳的研讨机会?!
    于是,他们将符听云藏在苍月谷某处秘境里,除了细细研究外,还做了另一手准备,那便是唤醒陆吾体内的异化。
    身为龙家后人,他们必会从龙青云身上探知敬苍服药后曾出现异化的状况,所以他们也能猜测到陆吾亦逃不过异化的宿命。因此,在泸湖那会,我便第一次看见了陆吾的异化。
    也正是因为陆吾出现了异化,怕伤害我,他独自离开,结果落入了龙家人手中。而我为了寻找陆吾,出现在当时被称为“滇”的云南,然后遇上龙临渊……
    所有的头绪滤清之后,我不得不再次愤慨——
    一切皆早有预谋,可惜我如此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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