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郎一眼将邸报扫完,发现邸报下还有两封信,便继续往下看。
    这两封信上都没有抬头,字体看起来也非常怪异,不过上面的消息却是与前不久传闻的铸夹锡当十钱和黄州的茶榷开襟有关,看这头一封信上称,五月的时候,永嘉知县的虞防上书称:“朝廷昨行当十钱,最富国便民之良法也,所贵推行之得其人而已。前日异议之人,务快一日之私,上欺天听,改为当三,亦误国之一也。望特许兴复,以便上下。”
    结果是官家下诏:“虞防除名勒停,送循州编管。”
    如果不是黄大郎最近都在看姚政往年积下的邸报,只怕会对这封信的内容感到摸不着头脑,实际上这个事情说起来的确非常复杂。简单点说,就是这当十钱最早是蔡京在第一任宰相的任上发明的,结果造成通货膨胀百姓被坑害,于是在蔡京第一次被罢相后,当十钱就被朝廷禁绝。
    这长期以来,古代的百姓多使用小平钱,但在古代发生战争的时候,朝廷就拿出发行虚币大钱的手段,铸造一些一个可以当一百个,或者当一千个的大钱。而蔡京这家伙铸造的当十大钱,不用铜却用铁,且根本无法等值。想想看,用当十的铁钱买个一文钱的饼,对方可能要找给你九个铜钱,然后你用着九个铜钱又买来铁料铸钱,这是不是眨眼间获得几倍的利益?
    结果是,蔡京每一次复出就搞一批当十钱,每次遭罢了相后朝廷就禁绝一批,并且把黑锅给他背,如此往复遭殃的是老百姓,得利的自然是朝廷。所以这封信的意思,就是这六月里朝廷命诸路铜钱监改铸夹锡钱,强使与铜钱等价行使,拒绝收受者有罚的事情,根子是在这上面。
    这也就是为了迎合蔡京复出,永嘉知县虞防上书请铸当十钱,不过这次官家赵佶认为事不过三再也不敢这么干了,就把上书虞防给撤了职,却架不住这里面的利益,于是改为铸造夹锡钱。
    所谓夹锡钱,就是在铜里面掺价格低廉的锡,铸造出来的钱体积个头不变,却省了很多铜。
    至于第二封信里说的事情,就叫黄大郎原本还算舒缓的眉毛都皱起来,却是传闻这蔡京回到汴梁后,就开始四处活动准备要大改盐酒茶铁税法。而这所谓的“大改”,是准备废黜所有官营盐场、茶场、酒场,以及所有禁榷制度下的产品,其生产、运输、销售都可由民间自定,但唯一的重点就是经营者想要交易盐酒茶,就必须要跟朝廷换领钱引,也即是“以钱买钞(钱引),以钞买盐酒茶。”
    钱引这东西,已经在之前玩崩了好几次,搞得天下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就是朝廷百官也是非常闹心。现如今这又是夹锡钱,又是大改税法,这个事情如果分两面来看的话,这褒的一面就是这蔡京太公忠体国了,太为大宋朝廷着想了,铸钱这等大事自然不会是蔡京自家的作坊来干,所以改铸夹锡钱最大的得利者是谁?
    自然是大宋朝廷啊!
    再来就是改了税法之后,百姓要盐酒茶,就得用真金白银去买官府的钱引,然后就可以用钱引去买盐酒茶了,只不过就是朝廷换了一种收税的办法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呵呵!谁要是这么想,那可就信了他蔡京老贼的鬼了!
    如此看起来,这想要在黄州开茶榷之事,怕是要黄啊!
    姚政看着黄大郎的眉头直拧巴,又看到他两个红肿的耳根,终于想起来今日可是黄大郎娶妾的日子,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哎呀!舅父也是糊涂了!杰儿此时过来,可是都安排好了?”
    被姚政这么一打断,黄大郎便也放下了心思,将邸报和书信放下后,便道:“正是来请舅父的!”
    姚政便道:“不用了!舅父还要细思此事,你把玉儿带过去行礼就成了。来人,去唤了小姐来。”
    不一会表妹姚玉便来了,却瞧见她双眼红肿,见着姚政目光有些躲闪,步子也是迈得小心,姚政却是当着她的面对黄大郎道:“昨夜玉儿胡闹的事情,舅父也听你舅母说了,这孩子如此胡闹都是舅父管教不严。今日里,舅父已经责罚过了。往后她若再敢胡来,也莫要与人说道,该责罚该打骂自是你黄家的家事,可记下了?”
    黄大郎一听,也不敢忤逆,便答应:“孩儿理会的!”
    姚政又道:“娶妻、纳妾,都是人生大事,也是命中宿缘。这万家小姐虽蒙你两次相救,却因坏了名声才不得不委身下嫁与你做妾,你却万不可委屈了人家。你爹爹二十九岁方才有你,只盼你能早日为黄家开枝散叶,因此这子嗣嫡庶之事,也不需操心!”
    “是!孩儿受教!”黄大郎听得分明,舅父也是通情达理,想着万春奴已经快要十七,过了黄家的门来结了珠胎自然容易,因此便明说黄大郎就算让万春奴先怀上孩儿也是无妨,不用担心嫡出和庶出这个问题。毕竟姚玉才十二岁,还得三年才及笄,总不能让黄大郎三年都不碰万春奴,或是让万春奴三年都不能怀孕吧?
    最后,姚政又对着姚玉道:“玉儿!你与你表哥虽然是早就订下的亲事,可为父这些年来的教导,都叫你当做耳旁风了?为人妻者,最忌为何?乃是善妒、跋扈、狠毒!若你再敢犯下如那昨日之事,为父便叫你表哥写下一纸休书与你,到时是青灯古卷还是一丈白绫,为父都随你,可记下了?”
    姚玉红着眼撇着嘴,颤巍巍起身给姚政行礼道:“父亲,玉儿记下了!”
    又对黄大郎行礼道:“表哥,玉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黄大郎忙去扶了,却也不好说什么,不论是他还是舅父姚政,都知道昨儿个的撕扯可不是为了去留仙居做喜郎之事,姚政今日若是真不点破,只怕这事日后也要变作一件闹心的事儿。
    这男人去青楼狎妓在宋代可是正儿八经的夜生活娱乐活动,不但不犯法,还是读书人所特有一种非常有品位的文化活动。这要是一个读书人和一个屠夫都去青楼,哪怕屠夫给出再多的钱,姐儿们怕也只愿与读书人行那好事,叫屠夫还是自己懂事去找那半掩门(暗娼)的泻火才是。
    当然,做喜郎与人关扑这种活动,叫官宦人家看来还是有些不齿的,不过谁叫黄家目前就是这般的层次,便是姚政也不好说什么。
    随后这小两口拜别了姚政,姚玉便跟着黄大郎去了黄家。待到了吉时,黄大郎便牵着万春奴出来,拜了天地高堂和未过门的正室,这才一齐进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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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早点送上这一更,不叫大家等待了!
    刚看到有书友说老黄哥这种半穿就等于是开了【困难模式】的全穿,俺深以为然啊!
    大伙儿!这简单模式的全穿小白文,看起来真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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