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今城头之上,要说担得起“老臣”怎么个称谓的,人选倒也不少,比如说年龄最大的老宗泽,又比如守御使李纲,或者何栗与郑望之,也都能算是赵恒手下的老臣,只是这到底要派谁去,还当真叫人费煞了脑筋。
    一时间,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老宗泽倒也晓事,便来躬身道:“陛下,不若便由老臣去吧!”
    说起来,宗泽的身份也算不低了,加上年纪也够,如今的官职还是东京留守,由他出面倒也应该。
    反正赵恒如今也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来下,自然也就允了,当即宗泽也知道事不宜迟,便急忙下去安排开城之事。
    也在此时,却听的城下的金军阵中发出一阵呼啸,却是战场之上的情势又生出了变化。
    但说方才黄润娘用无矢之箭取胜,并且俘了哲别回去后,金军这边自然错愕无比,但二人跑马斗箭的样子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倒也承认黄润娘虽然是个女子,但骑术和射术都是比哲别胜了不止一筹,大家有目共睹,哲别也没放水。
    只是,不算上被黄杰拿下的五杀,如今已经是接连又败了两阵,第一阵双方打得也算精彩,败得磊落胜得光明倒也精彩,可这第二阵输在一个女娘手里就有些叫人难以接受了。
    大纛旗下,一众金军将领也是看得牙根痒痒,几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将领也都纷纷指着场中咒骂起来,但所有人都是很有默契的并未有谁跳出来请战。
    宗望冷眼瞧着,也是无奈,他也是万分的想不明白,朱鲁母、铁什哥等人不明不白的死在黄杰手中倒也好说,至少有宗弼作证这黄杰本来武艺就很不错。可如今那第一阵使斧的汉子以及这一阵使弓的哲别,二人武艺叫他看来便是做一个千夫长都绰绰有余,可谁知还是败在了黄杰的手下,这就叫人看不明白了。
    但听得手下的将领们如女子一般叫骂叫他很是烦躁,宗望忍无可忍之下,挥鞭就给了身边一个虬髯的将领一鞭,然后便也朝着宗弼喝道:“乌朱,你去叫当海、忽鲁出战,这一阵只许胜不许败!”
    宗弼点头答应,便也对身后的亲卫招手,但见那亲卫臂上站着一只海东青,得了宗弼的命令后便也将海东青脚上的锁链解开,顿时就听一声凄厉的鹰唳破空而去。
    之前被宗望吩咐脱去甲胄混在普通军卒当中的当海和忽鲁二人,一见宗弼放了鹰也就知道这是出击信号,当即二人对视一眼便也狂啸一声拍马而出。
    但见此时,二人早就脱去一身的装束,都用兽皮裹了半身,当海更把头上原本梳得妥帖的髡发打散,披散着头发好似野人一般,而那忽鲁则是把脑后的小辫子扎做一团,改做了黑水靺鞨的装束。
    但见两人一起拍马而出,当海手持的一条熟铜哨棒,长达九尺前后,而忽鲁手上则是一对熟铁打造的短柄骨朵儿。二人狂呼着拍马而出,很快就来到场中,忽鲁当先跳下马来,便舞着手上的一对骨朵儿指着黄杰叫骂狂呼,黄杰这边瞧了,倒也没瞧出有诈,反正就算有诈也不怕他。
    也就在原先说好上第三阵的黄铁头和黄玉妞准备上场的时候,黄杰却是开口道:“铁头擅骑枪和短刀,遇上此人怕要吃亏,不如十七郎去!”
    黄铁头听来顿时瘪嘴,忙也争辩道:“少主,俺不会吃亏,只管瞧俺一刀宰了他就是!”
    黄杰想想还是摇头,指着正在狂叫挑衅的忽鲁道:“你且瞧瞧,此人骨架奇大,身子看起来也算矫健,且裸露的肌肤上几无伤痕,却是竟然并不着甲,显然有诈。十七郎精修的乃是孙二兄的双手鞭法,对上他正好,你一个做哥哥的,让他一让又何妨?”
    黄铁头顿时哑口无言,只得从了,不过黄杰却有对黄玉妞道:“你一会在旁掠阵,主意留心那使棍之人,此人目光闪烁不定,只怕藏有什么杀招,必要使可使用手炮将其直接灭杀!”
    黄玉妞忙也答应,便也拍马和黄十七郎联袂而出。
    黄十七郎在十三太保里行十一,自小流落街头也没有个大名,后来黄杰到时与他唤作黄钺,不过平时都唤作十七郎。这小子如今虽然刚满二十,是众人之中唯一个得了孙新双手鞭法真传的人,而且双臂的力气也磨练得奇大无比,甚至他的一对兵器八角竹节虽然是按照孙新的太岁钢鞭打制,但形制却长了三寸,重了十斤。
    却也说出战之后,两人便也骑马来到场中,十七郎也是嘿嘿一笑便也跃下马来,从后背肩上扯出双鞭,反正语言不通也不搭话,便扑了上去。
    那忽鲁的短柄骨朵儿使的招数也是鞭法,不过却是一出手也就叫十七郎瞧出不过是辽地流传的野路子鞭法,只不过这忽鲁也是个有着天生奇力之人,且身大力巧,竟也能将这野路子鞭法自行摸索融汇贯通,练成了一路鞭法。
    当即十七郎也不托大,便使了孙新的太岁鞭法来与他斗,只见两人各自将手中的兵器舞得好似风车一般,一旦碰撞起来便是砰砰嘭嘭的沉闷碰击之声,不时还有火化四溅,打得煞是好看。
    至于在一旁掠阵的黄玉妞,倒是在观察十七郎与那忽鲁做斗的同时,也在留意那当海的动作。只见他一手提着哨棒,一手拉着马缰,只是静静立在一旁瞧望,倒也并无异状。不过黄玉妞却也发现,他时不时会放脱马缰用手摸一摸鞍囊,自然留了个心眼,密切的注视着他的动作。
    但说十七郎与那忽鲁斗了差不多二十来招的样子,二人都仗着天生神力只是一味的硬碰硬,很快倒也各有损伤,手臂开始酸麻,招式也渐渐缓了下来。就说这时,只见十七郎用一式开门揖盗将忽鲁的双手骨朵儿用巧劲震开后,便使了太岁鞭法中的一式“太岁报喜”来攻,就见他左手鞭一个斜撩来取忽鲁右胯,右手鞭却是一缩一伸,照着他脑门打去。
    “太岁报喜”这一式鞭法,取的乃是一个“喜从天降”的寓意,明面上招着脑门打来的一鞭最是凶险,若是风挡不好铁定要出人命,可实际上那斜撩的左手鞭才是真正的杀招。忽鲁毕竟是野路子,他手中耍的一对骨朵儿虽然在实战上经验丰富,但对上这类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招便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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